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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今聽太子的意思,小公主人是回來了,精神可不算好。

  “這個時候應該召疾醫吧?”衛玠最煩的套路之一,就是孩子有病,不找疾醫,卻要找什麼鬼神、夫君,在這種時候他們能頂什麼用?

  “召了,沒用。”

  皇后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正是因為連疾醫都束手無策,她才慌了神。

  “我讓晉江疾醫再去看一下。”衛玠不是不信宮中的疾醫,而是覺得晉疾醫那個狐狸腦子更精明些,說不定能看出什麼玄機。小公主這病恐怕不是意外,而是人禍。正趕上佛教之爭再一次白熱化的當口,小公主就得了治不好的怪病,天底下哪裡來的那麼巧的事兒!

  太子再一次恭恭敬敬的道謝:“勞老師擔心了。”

  “除了公主的病,還有其他人在殿下面前嚼舌頭了吧?”

  太子的頭低的更低了:“什麼都瞞不過老師。”

  佛道想要得到支持,最先要攻略的就是天下第一尊貴的皇室。見衛家這條通天路走不通,自然要找其他人。在皇帝、太子身邊伺候的,可不止衛家一家,只太子的伴讀,就足足有八個,皆出自世家,都是大家族的嫡子親孫,家世最差勁兒的一個,祖上都出過九卿,衛崇是其中最傻的,只知道吃好玩好。

  “他們說了什麼,殿下可曾記得?”衛玠一點點的誘哄著太子複述他聽到的。

  太子對衛玠自然是知無不言,把他聽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都說了出來。內容到也沒什麼新意,有支持佛道的,也有支持道教的,誰家都沒少安排棋子。

  沒了藩王們攪渾水,想要平息這場事端,也不容易。

  這逼得衛玠想不下場都不行了。

  當然,在此之前,最重要的還是別讓太子小朋友如今小小年紀就被教壞了,移了性情,衛玠問:“殿下覺得誰說得對呢?”

  太子想了想,在衛玠鼓勵的眼神里,大膽的說了句:“那要看誰更有用。”

  很好,這位估計也是個無神論者了。只是年紀太小,還不明白什麼叫無神論。又或者可以說,太子司馬頊是個天生的政治家,在他的眼裡沒什麼特別旗幟鮮明的對錯,只有可不可以利用。

  “若是、若是他們能平衡就好了。”太子又補了一句。

  太子不想滅佛,也不想抑道,他還需要它們來確立他的君權神授呢,但他也不想誰一家獨大,最好能玩一把制衡。

  這是不少明君都會幹的事情,在他們在位期間,對宗教其實是沒什麼明顯的傾斜性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用的到這邊,又或者是那邊威脅到了他的統治。

  就拿中國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來說好了,她之前的幾任唐朝皇帝重道,但是她本人卻沒辦法得到道教的支持,所以她疏遠了道教,轉而扶持佛教。可若你說她信仰佛教吧,她也沒那麼信。後來她又轉而支持了道教。說來說去,不過一句——為政治服務。

  太子很害怕他這樣的想法被衛玠否定,因為他身邊沒有人會這麼說,但他就是這麼想的,不管是佛教還是道教,都是好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選一個出來?

  幸好,教太子的是衛玠,這麼不敬神佛的大逆不道之言,也就衛玠會說“殿下說的正是”了。

  被誇獎的小太子的臉紅撲撲的,很是開心,他如此表現,不只是因為他被誇獎了,還因為誇獎他的是衛玠,也因為終於有人能讓他暢所欲言並且懂他。

  晉江疾醫入宮不過半日,就不負衛玠所託,查到了真相。

  小公主沒病,純粹是被人嚇的。公主年幼懵懂,動亂時藏於齊雲塔,得比丘尼們照顧,心生親近。但是當時齊雲塔內不僅有比丘尼,還有受到庇佑的道姑。胡人來襲時,佛道為了生存,小小的合作了一把。不過等共同的威脅沒了,他們又鬧開了。

  但小公主不懂,她對比丘尼和道姑都是一樣的喜歡,最近卻偏偏有照顧她的奶娘逼著他一定要喜歡一個,厭惡一個。小姑娘不怎麼會表達感情,但性格倔強,咬死不說,精神壓力太大,這才被逼的日日夢魘。

  小公主不懂這種來自大人故意為之的精神虐待,晉疾醫卻一眼就看明白了那噁心人的套路,回來就和衛玠什麼都說了。他性格涼薄,卻也見不得別人這麼磋磨一個孩子。

  “你可有什麼辦法?”

  若放在以往,衛玠未必有辦法。但恰好這日和太子聊天時,讓衛玠想到了武則天,又讓他回想起了他遠在魏興郡時那一閃即逝的靈感,如今正好可以給小公主和太子找回場子。

  即便衛玠和小公主並無交集,他也看不下去有人這麼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但是有人卻比衛玠更快——拓跋六修。

  太子上學,一日文科,一日武科,勞逸結合,這是衛玠想出來的,晉惠帝只會舉雙手贊成,表示很好很好,順便大方的也給了拓跋六修一個能夠教導太子的虛銜。

  這位新晉的太子太師,在聽到有人再一次在太子耳邊鼓吹佛道之爭後,當機立斷,把爭辯的幾個伴讀都給拿下了,表示他不聽對錯,各打五十大板,管你是佛教還是道教,一律嚴懲。日後誰若再擾了太子學習,當以此例,絕不放過!

  皇后在衛玠悄悄給遞了消息後,也藉由拓跋六修的動作來了靈感,不管伺候公主的是誰,但凡敢當著公主的面爭論這些的,都算是教歪了公主,先打了再說!

  衛玠沒處施展,有些心塞,他問拓跋六修:“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的?”

  “‘自今僧及道士敢毀謗佛道者,先決杖,即令還俗。’這武則天的旨意,還是我說給你聽的。”

  武則天雖然捧著佛教,卻也不想因為它們之間的爭辯動搖國本,便乾脆禁止了佛道互相詆毀。不管是誰說對方的不是,都一律打一頓,然後嚴令其還俗。

  就問你怕不怕!

  只能說,武皇威武。

  有些時候吧,就是該這樣的霸氣,既然暫時說不通,那就不用說了,先各自打了板子,當你們都被打的閉嘴了,我再說。

  拓跋六修無奈的親了親衛玠的臉:“這辦法好是好,但是過於霸道了,不利於你在太子面前經營的君子形象。所以,夫人有事,就讓為夫服其勞吧。”

  衛玠先是高興於拓跋六修對他的了解,又是感動拓跋六修對他的細心,然後就是……:“誰是夫?”

  拓跋六修,你這是要上天,還是準備和你的右手過一輩子?!

  第207章古代二百零三點都不友好:

  拓跋六修覺得,以如今的發展來看,他大概是要和衛玠的右手過一輩子了。

  最心酸的是,就只得了這片刻的歡愉,他都是偷笑的,因為他如今連衛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王氏以衛家暫居繁昌公主府、不敢給公主添麻煩為名,在這個百廢待興的緊要關口,謝絕了一應的訪客登門。從大局上來看,王氏這一深思熟慮的舉動是很有遠見的,為衛家在朝為官的男人們省去了不少麻煩,但是卻也讓想要成為衛家一份子的男人們愁苦了一張臉。

  拓跋六修覺得自己與石勒同病相憐,石勒卻並不這麼覺得。在終於奉命押解著盪陰城內的要犯回京復命後,石勒可是堂而皇之的去了公主府拜訪的。

  “我不是客,我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得公主造化,被三郎君賞識的衛家馬夫。”

  為了見衛家嫡小姐一面,石勒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的。而這般謙卑到仿佛把自己打進了土裡的話,也讓當家主母王氏實在是冷不下臉去把石勒拒之千里之外。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王氏對知根知底的石勒,還是有著不錯的印象的。如果對方沒把她女兒騙去,她大概會更喜歡他。

  “連石世龍的待遇都比我好!”拓跋六修圈著衛玠,表達了一腔的委屈,這種時候他也不要什麼悶騷的人設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

  衛熠還俗做官後,在家裡還是一貫的說一不二,沒人敢真的為難石勒,給衛熠沒臉。

  石勒與衛熠同進同出,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似的。這也讓當年不少準備看衛熠笑話的人驚掉了下巴。石勒如今聖眷正隆,又立了大功,誰還記得他曾只是個衛家下仆呢?而且,哪怕記得又如何?人都是很現實的,大家看的是現在。石勒以一介糙根之身,拼出了這樣的身家,有了這樣的本事,還對衛熠伏低做小、忙前忙後,喜歡之情濃郁到仿佛都能從眼睛流出來,怎麼不叫人羨慕嫉妒恨呢?

  她衛熠何德何能?都是“老姑娘”了,還動輒就喊打喊殺的像個母老虎,整日拋頭露面不說還當了官……石勒到底是有多眼瘸才能把這樣的衛熠當寶?

  但不管羨慕嫉妒恨的人如何咬碎了一嘴銀牙,衛熠依舊是京師貴女圈的獨一份,風頭無量,不僅石勒喜歡,有不少世家公子也是暗生傾慕。有時候男人就是這麼賤嗖嗖的,你對他再千依百順,也阻止不了他想要跪著叫別人女王大人。

  衛玠為姐姐高興,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拓跋六修和石勒暗中較起了勁:“我怎麼記得你倆之前關係挺好的?”

  那是建立在我倆都不被你哥待見的基礎上!拓跋六修默默的沒說話,只是更加摟緊了懷裡的衛玠,他們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他就是完全不想放開,他輕輕地咬了咬衛玠的耳廓,低啞著一副天生的好嗓音道:“今晚別回去了。”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結合再一次起立敬禮的某物,效果立竿見影。

  媳婦兒能夠如此主動,衛玠也很開心的,他也想進行最後一步的蓋章確定拓跋六修是他的所有物,但是夜不歸宿……

  “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保證,一定說通阿娘。”

  拓跋六修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他真是恨不能造一架時光機,回到還在魏興郡的時間段,抽死那個想著要和衛玠慢慢來的自己!

  “那再來一次?”拓跋六修只能儘可能的找補。

  衛玠想著,有個總想榨乾他的小妖精媳婦,也是既甜蜜又無奈的事情啊,然後他就主動轉身,捧著拓跋六修的臉,深深的吻了上去。

  欲望高漲,呼吸變粗,“衛小郎”也有點難耐了。

  等衛玠回到家裡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換了身衣服,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再次偶遇王澄世叔,可喜可賀,他終於穿上了衣服。看來之前與胡人的遭遇戰,真的是把他嚇的不輕,據說他還求了王濟,想找到戒了五石散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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