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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倒霉就倒霉在,“過繼出去”這件事上。

  早些年的時候,衛玠就已經知道了,晉武帝把自己的嫡么子秦王,過繼給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齊獻王。晉武帝曾和齊獻王鬧的很不愉快,致使齊獻王年紀輕輕就“氣恨發病,嘔血而亡”。

  這也是王濟當年與晉武帝鬧翻的主因之一,王濟和衛老爺子都很看好齊獻王,覺得他才是一個合格的皇位繼承人。

  但晉武帝堅持讓自己的傻兒子繼承大統。

  在假惺惺的哭完弟弟之後,晉武帝就火速把秦王,過繼給了齊獻王。這並不是出於什麼手足親情,晉惠帝只是想要把他弟弟的王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傳給自己的兒子。簡單來說就是,晉武帝氣死了他弟弟還不過癮,還要占他弟弟的便宜,王位、王府、財產,齊獻王的一切都成為了晉武帝的兒子的。

  說實話,連晉惠帝和秦王,都覺得他們老爹晉武帝這手做的挺不是人的。

  更不用說旁人的感受了。

  這個“旁人”主要指的是齊獻王的兒子們。齊獻王的情況,和衛玠的二姨夫和嶠一樣,無子,但只是沒有嫡子,並不代表著他們沒有其他庶子了。

  和嶠弟弟一家想要通過把兒子過繼給和嶠,來侵吞和嶠的財產;晉武帝也是如此,他通過把兒子過繼給弟弟,成功接手了齊獻王的一切。

  兩者是何等的相似,唯一的區別,不過是前者有太原王氏阻止,而沒能成功;後者因為是天下共主,輕輕鬆鬆便得償所願。

  齊獻王的庶子也不是軟柿子,其中有個刺頭庶次子叫司馬冏,名字和“囧”類似,但性格卻不囧,反而記仇又狠毒。司馬冏臥薪嘗膽數十年,最終“復仇”成功。

  之所以在復仇二字上打引號,是因為齊獻王一事與和嶠一事,其實還是有一些歷史原因上的不同的。和嶠的一切,都是和嶠自己拼搏出來的,他不僅自己拼搏了,還給了弟弟爵位,但他弟弟卻人心不足蛇吞象;但齊獻王的一切,卻是晉武帝這個當哥哥的給他的。

  晉武帝的想法很low,卻也是不少猥瑣男都會有的想法,在他喜歡齊獻王的時候,他可以給他一切;在不喜歡齊獻王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虧了,想要拿回他給齊獻王的一切。

  雖然晉武帝做的不夠厚道,但司馬冏也沒什麼“復仇”的立場。

  從一開始,齊獻王的那些東西就不屬於他,哪怕基於“給出去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這個準則,那些東西也是已故齊獻王和庶長子的,干司馬冏這個庶次子何事?

  最主要的是,秦王何辜?

  也不是秦王想要讓他爹把他過繼出去的啊,當年秦王因為不想被過繼的事情鬧了很久,天下皆知。

  司馬冏也知道,但他還是選擇了“報復”秦王。因為他沒那個膽子去直接報復晉武帝,他只敢暗搓搓的對秦王下手,還覺得自己有多“厲害”,自比吳王勾踐,整日裡做著要當攝政王的美夢。

  是的,沒錯,這貨就是這麼沒種。司馬冏也對自己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身份心知肚明,無論如何,皇位都不會輪到他來坐,他沒辦法像其他藩王那樣理直氣壯。所以,他想效仿曹操,把現在皇位上的這個“強勢”的晉惠帝搞死,立個兒皇帝。

  晉惠帝的嫡子司馬頊,就是兒皇帝的好人選。在衛玠昏迷的時候,年滿六歲的司馬頊被立為了太子,卻一直沒選太子太傅,司馬冏盯上的就是這個。

  殺晉惠帝這麼大的事情,司馬冏當然不可能是一個人幹的。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呢,司馬冏也有同盟,都是那種和皇室血緣關係一比表八千里,自覺不可能繼位,卻還是對皇位有野心的藩王。

  就衛老爺子信中所言,司馬冏很可能是被其他藏的更深的王爺利用了。

  這種沒腦子的貨,不是被對方利用死,就是自己作死。

  未免司馬冏窮途末路,真的喪心病狂到給晉惠帝也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衛老爺子安排了晉惠帝去北邙的行宮狩獵,暫避鋒芒。衛老爺子的打算是等他收拾乾淨了京中的牛鬼蛇神,再請晉惠帝一家回宮。

  分析情報的妹子卻覺得,這中間很有可能出現了什麼他們所不知道的波折,便導致了聖駕被脅迫or主動逃亡至此。

  第191章古代一百八十八點都不友好:

  等武賢法師派人儘可能前的去探查了一番之後,她們確定了,還真是聖駕!

  至於盪陰城南外的混戰到底是怎麼回事,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情況無外乎也就那麼幾種,有人要殺了晉惠帝,晉惠帝在自救;有人要殺晉惠帝,而有人要保護晉惠帝。

  反正是總有人要殺了晉惠帝。

  前者,武賢法師只要幫了晉惠帝,就算是救駕;後者,武賢法師需要判斷一下,保護晉惠帝的那方,到底是真的忠臣,還是只是在狗咬狗的“分贓不均”,若是另外一方也不懷好意,那她就要想辦法幹掉兩方。

  武賢法師希望遇到的自然是前一種情況,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那它總會發生。斥候妹子再報回來的消息明明確確的告訴了武賢法師,是後者。

  武賢法師抹了把臉,長嘆一口氣,這些藩王可真幾把閒。

  “頭兒,咱們怎麼辦?”手下的妹子請示道。

  “再派個人去和拓跋六修說明情況,讓他快點完事過來救人!剩下的人原地待命,等斥候再探的結果!”

  第三次探查,自然就是想辦法混入亂軍之中,去確定晉惠帝的安全問題。若晉惠帝已經撐不下去了,那她們也就不用等什麼援軍了,直接衝出去救駕吧,至於安全問題,只能聽天由命;若晉惠帝還能撐,那她們完全可以再等等,看兩方人做鷸蚌相爭,然後她們做漁翁。

  就在第一波去給拓跋六修稟報消息的妹子回來的時候,兩方戰場都差不多先後進入了挺火的階段。

  拓跋六修大勝。

  希望晉惠帝能活下去的一方也取得了慘勝。

  “郎君給了這個。”報信的妹子帶回了衛玠寫的信。

  在這種時候,武賢法師已經沒空去責怪是誰讓衛玠爺爺參合了進來,她只是快速翻開了弟弟給她寫的小紙條,看到了上面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救延祖!

  延祖就是嵇紹,晉惠帝這個傻皇帝難得擁有的即便知道他是個傻子也喜歡他的死忠,當衛玠最開始聽說“盪陰城南外,有疑似聖駕的人在交火”的時候,他在心中其實就已經模糊的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等第二波妹子帶回來確切的信息之後,猜測成為了現實。其實如果拓跋六修或者有金手指的衛老爺子在這裡,他們也能而出和衛玠一樣的結論,這裡在上演的大概就是傳說中“嵇侍中血”的典故。

  那是衛玠最早對晉惠帝改觀的一個故事,也是衛玠最早知道嵇紹其人的故事。

  故事就發生在盪陰城外,朝廷北征的軍隊戰敗,晉惠帝受傷,百官遁走,唯有嵇紹不願晉惠帝再次淪為藩王傀儡,慷慨赴死,他的血濺了晉惠帝一身一臉。戰事平息後,宮人要洗衣服,晉惠帝卻問:“這是嵇侍中的血,為什麼要洗去呢?”

  與這個故事搭配的,其實還有一個有關於晉惠帝逃跑路上的故事,他在自己落難情況下,難得硬氣的堅持頒布下了詔令:【自頃戎車屢征,勞費人力,供御之物皆減三分之二,戶調田租三分減一。蠲除苛政,愛人務本。】這道旨意簡單來說就是減免當地的稅收,不想百姓跟著他吃苦。晉惠帝傻嗎?傻!可傻並不影響他對人的一片熱忱赤誠。

  因為先有了晉惠帝是個傻子,搞的天下大亂的糟糕印象,所以在後來聽到晉惠帝也有好的一面時,才會讓衛玠覺得格外的震撼。

  衛玠為此牢牢記住了“嵇侍中血”,也一直想要避免它發生。

  可惜卻能沒成功。

  一些先決條件改變了,這輩子晉惠帝並不需要被迫“御駕北征”,但卻並不影響結果,晉惠帝再次被圍困,他和他身邊的人都恐有危險。

  所以,衛玠才給武賢法師寫了那樣一個迫切的紙條。

  武賢法師從很久以前其實就懷疑過了,他們家的老爺子、阿爹還有阿弟好像有什麼共同的秘密。無法宣之於口,卻能幫他們知道一些他們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所以,武賢法師一點都沒把時間浪費在思考弟弟為什麼會寫這樣一個紙條上,只是吩咐左右一定要找到嵇紹,並保護好他。

  “陛下的情況怎麼樣?”武賢法師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拓跋六修趕來馳援的時間。

  “不怎麼好,咱們等不下去了。”斥候如實回答。

  就在武賢法師準備無奈出擊的時候,場面上的情況卻又有了新的變化。

  剛剛平息了戰事的戰場上,晉惠帝身中了三箭,臉上也有傷口,滿目悽惶,卻堅持沒有哭,因為他記得小娘告訴過他的,無論如何都絕對、絕對不許哭,不能讓壞人看去了笑話!

  亂軍將領張方兇狠的瞪著晉惠帝,以一種看似請示,實則威脅的語氣說:“陛下,咱們必須離開了!”

  “糰子呢?糰子還沒找到嗎?”晉惠帝卻不肯依從,這便是即便戰事已經結束,但勝利方依舊沒有離開的原因。

  晉惠帝在等一隻貓。

  是的,一隻貓。

  團爺自打衛玠被王濟帶走後,就沒日沒夜的帶著他的“太子”蹲守在洛陽城牆之上,眺望著王濟帶走衛玠的方向。它知道它追不上王濟,只能乖乖等在這裡。

  但是他卻一直沒能等到衛玠回來

  多日後,焦躁不已的團爺,最終還是決定親自踏上尋找衛玠的征程。正巧,它看到了一支匆匆離開的衛家車隊,雖然外表不太像,但它能聞出味道是一樣的。於是它就叼著“太子”跟了上去,準備蹭一段車坐。

  車上不是別人,正是被衛老爺子安排著低調出城的晉惠帝一家。

  團爺和“太子”被發現後,就被真.太子圈住帶去了北邙。然後,糰子輾轉隨晉惠帝流落到了盪陰。

  這隻連王濟都敢撓的貓大爺,基本沒怕過誰,在被晉惠帝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時,也一直在忠心耿耿的護衛著晉惠帝的安全,大概是受到周圍壓抑環境的影響,團爺也很緊張,誰敢碰晉惠帝一下就弄死誰的那種張牙舞爪。

  今天上午,團爺卻突然不見了。

  在晉惠帝堅持要來找團爺之後,他躲過了城中的一劫,卻沒能躲過城外的一劫,還是被張方找到,圍困在了城南。

  可即便如此了,晉惠帝依舊在堅持要等著團爺回來,那是小娘的貓,那貓還保護了他,他真的很怕團爺會遭遇什麼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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