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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老爺子甚至很欣賞拓跋六修,覺得他這是自強不息,哪怕在環境如此艱難的時候,還不忘學習。

  有點類似於鑿壁偷光,囊螢映雪的感覺吧。

  拓跋六修只能笑納了這個誤會。

  拓跋六修頂替自己兄弟的過程平淡無奇,沒驚也沒險,畢竟屬於拓跋六脩的大半心腹,都已經死在了別苑,少數派出去的,也都被拓跋六修通過【幻境】技能里的一些小手段給收服了。

  是的,【幻境】這個diao炸天的技能還在,並沒有隨著拓跋六修的復活而消失。

  事實上,【幻境】和活人貌似更加配套一些。拓跋六修曾經作為靈魂時所需要施展的苛刻條件,都得到了放鬆,時間續航和穩定性也有了進一步的提升,可以說是怎麼便利怎麼來。

  ——拓跋六修如今依舊是整個世界裡最不科學的存在。

  至於衛玠的綁架事件,自然是以“匈奴質子劉聰是幕後主使,並且已經伏誅”作為了結案陳詞。

  至於拓跋六脩……有過這個人存在嗎?

  被抹殺了存在,對拓跋六脩來說應該才是最無法忍受的,他那麼想讓別人注視著他,但到最後,甚至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存在過。他的報復,他的野心,他的種種算計,都成為了少數人心中一道淡淡的痕跡,很快就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徹底成為不值一提的過去。

  若拓跋六脩地下有知,說不定能被氣活了。

  拓跋六修:知道你過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劉聰要是泉下有知,大概也會不甘心,明明他只是個被利用的馬仔,到最後卻成了居心叵測的幕後BOSS,連我死了都不放過的要利用一把嗎?

  拓跋六脩則覺得,劉聰存在的意義大概就是這個——背鍋俠。

  因著這個背鍋俠,匈奴那邊不幹了。

  匈奴自然不願意承認,也不肯就此善罷甘休。本就與拓跋六脩暗中勾結的他們,索性就脫離了控制,打著為劉聰報仇的名義,正式與晉朝宣戰。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爭,宣戰後,匈奴人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燒殺搶掠、輕舉妄動,晉朝也只是關了北地的互市,在邊境集結大軍,秣馬厲兵,卻沒有急著做什麼出格的舉動。雙方都在觀望、等待,至於觀什麼、等什麼,那就是只有雙方的高層知道的事情了。

  其餘暗中結盟的幾族,也因為突然轉變的局勢,而有了各種明顯的躁動。由於“拓跋六脩”遲遲沒再傳來消息,他們還有點不太敢正面對上晉朝,哪怕抱團也是底氣不足。

  一直猶豫到了拓跋六修能下地行走的第三天。

  慕容一族終於有了決斷,他們對晉朝請求尚公主。

  表面上,說的是慕容一族對天朝上國的文化崇拜已久,如今首領之子正值適齡,希望能夠娶得晉朝公主為妻,幫助他教化族內臣民。

  這話翻譯過來其實就是,你們與我們和親,我們就不幫著匈奴打你們。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誰也沒有打算掩飾,就像是歷史上的那些和親一樣,他們連冠冕堂皇的虛偽外衣都懶得披上。

  “和親”,一個歷朝歷代的公主,都談之色變的可怕存在。因為她們嫁過去,是真的會有生命危險。缺醫少藥就不說了,只說那些根本沒把公主當人的蠻族首領,就已經足夠不是東西了。在深宮內苑長大的金枝玉葉們,再彪悍的性格,嫁入蠻夷之地,真正能活下來也沒幾個。不是被折磨的不堪受辱而自殺,就是乾脆被折磨致死。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首領都是如此,也有真心想要求娶公主,與公主錦瑟和弦的。但那些畢竟還是少數,縱觀歷史,又有幾個和親公主是長命百歲的呢?

  沒有哪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有勇氣去賭自己是不是那個少數。

  但是對於朝廷來說,和親卻好像是一件很划算的買賣,只是嫁給公主,就能換得邊疆最少幾年的安寧。反正嫁的又不是他們的女兒,為什麼不嫁呢?

  當慕容一族的使者提出來的時候,朝堂上的大老爺們果然心動了。

  不過,這次他們大概是沒辦法得償所願了。

  因為陽平公主也在朝堂之上。

  說起來,陽平公主已經參政有些年頭了,三天小朝會,五天大朝會,每次都少不了她的身影。朝臣們從一開始的萬分不適應,變成了如今根本沒把公主當女人看,總感覺那就是個官職名為“公主”的與他們一樣的老謀深算的存在。

  陽平公主身邊,同樣稀稀疏疏的站著幾個公主,有晉惠帝的妹妹,也有晉惠帝的姑姑,更有晉惠帝的姑祖。

  這些公主大多都是曾經參與了為晉武帝祈福而派出了替身僧事件的人,當年也曾借著太子二婚事件,進宮哭訴“害怕老無所依”而大鬧特鬧了一場。除了這兩件事情以外,這些公主還有兩個鮮明的共同點,她們都有著不輸給男子的政治遠見,卻沒有丈夫。

  陽平公主在太后生辰上,反手就是一劍,乾脆利落的捅死了自己的駙馬,這件事至今還是不少大臣心中的噩夢。想想枕邊人能夠這般說下手就下手,真的讓人背後一寒。

  其他幾位公主或早年喪夫,或後天和離,也都是沒有夫家的拖累。

  這便是晉武帝死前最隱秘的一道聖旨了。晉武帝不僅給公主們加了親衛、部曲,也下了遺詔,若有公主滿足“沒有夫家拖累,並承諾不會再嫁,死後會把身家歸還皇室”等等等條件,便可以享受親王待遇,入朝參政,輔佐帝王。

  也就是說,公主們若選擇了這條道路,那在她們生前,就能夠享受到與王爺無異的地位與權力。甚至如果有公主想要領兵打仗,只有本事足夠,就可以去重鎮駐守。

  雖然公主們參政的條件嚴苛了一些,卻也是一個極大的改變了。

  拜晉朝男女大防還沒有那個嚴重所賜,晉武帝的遺詔雖然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卻也還是在幾經爭吵、妥協、再爭吵後,順利得到了實施。

  也有人曾希望晉惠帝能夠收回成命,說了一些牝(pin)雞司晨的難聽話,但晉惠帝卻以“三年不改父志”的孝道堵住了對方的嘴。不僅如此,這位傻皇帝還進化出了天然黑的傾向,他直接當堂一臉天真的問那位大臣:“卿母可知卿之言?”

  你媽知道你這麼瞧不起女性嗎?

  若放在別的朝代,指不定這位大臣的母親自己就會先跳出來表示,女人要三從四德什麼的。但這是在晉朝,世家女一個比一個彪悍的時代,這位大臣不幸也有一個兇殘的母親。據說那大臣回家後,被他母親拿著擀麵杖追出去快三里地,祖母就在一旁幫著母親追打他。街坊鄰居都在指指點點的看笑話,覺得這大臣簡直是活該。

  公主怎麼就不能參政了?公主沒有婆家,皇室這個娘家就是她們的唯一,是她們會傾盡全力想要它變得更好的存在,有這樣的公主參政,比野心勃勃的王爺們可靠譜多了。

  這便是當年陽平公主對衛玠說的,若我嫁給你,你都不知道我要為此放棄什麼。

  衛玠不會娶陽平公主,也不好奇她到底放棄了什麼。因為衛玠很快就知道了,陽平公主帶頭入朝為官,用幾個條理分明又出事圓滑的政策,打了所有覺得女子不如男的老臣的臉。

  陽平公主有次醉酒,曾與衛玠說:“你知道我當初最傷心的是什麼嗎?我當駙馬是兄弟,為了不讓別人笑話他,寧可放棄唾手可得的、可以說是我畢生願望的政治地位,也不願意提出與他和離。可他卻在知道了父皇的遺詔後,害怕我真的與他和離,索性站到了我的對立面,去博一個不知道的未來。說到底,他根本不曾信過我。既然如此,君既無情我便休,他想殺了我兄長,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第171章古代一百七十點都不友好:

  如今幾個已經入朝為官的公主,大多都是因為陽平公和陽平駙馬當初撕的太慘烈,這才痛下決心,咬了咬牙,直接選擇了和離。她們本就與自己的駙馬不甚親密,又有陽平駙馬當前例,與其過著被防備指不定哪天就會被捅上一刀子的日子,不如乾脆不過,自己瀟灑。

  至於兒女……

  朝廷只要公主的身家(公主的一切本就是皇室給的,和離後的吃穿用度也會由皇室買單),卻不會收回公主的爵位。若公主想把爵位留給兒女,自然是可以的。大家誰也不吃虧。

  衛玠的四叔母繁昌公主也曾心動過,但也就僅限於心動了。

  四叔衛宣樂的就像是個傻小子。他和繁昌公主雖然始自於一場政治聯姻,但後來他是真心喜歡上了他的公主娘子的,如若不然,歷史上他也不會僅僅因為公主與他和離就一病不起。

  但衛宣卻很慫的,從不敢問繁昌公主,為什麼沒有選擇與他和離。

  衛玠覺得他四叔和他爹這一輩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慫。沒辦法,這是大自然的普遍規律,歷史上沒那麼多老子英雄兒好漢,更多的是老子強勢了,兒子就軟弱。

  衛爹是嫡長子,要撐起家業,性格上還有些主見。

  四叔衛宣卻是小事跳脫,大事逃避,人很好,就是在決斷上有些肉。衛玠覺得他不敢問繁昌公主,就像是《加菲貓》里有一段是畫加菲走丟了,他的主人喬恩在寵物店裡找到了它,加菲說,他永遠都不會去問喬恩那天為什麼要走進寵物店。

  但事實上這回真的是衛宣想的有點多。

  繁昌公主的理由很簡單,沒那麼多皇室與衛家的利益糾葛,她私下裡對常山公主道:“阿姊志向高遠,那是一種活法,我敬佩她;但我關起門來過自己兒女情長的小日子,何嘗不是一種活法呢?二娘信佛,總數什麼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以前不懂,現在懂了。我嫁給駙馬這麼多年,只給他生了兩個女兒,既不見他納妾,也不見衛家有什麼牢騷不滿,放棄這樣的生活,我是傻子嗎?”

  常山公主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常山和陽平等人爭取的,從來都不是女性一定要如何如何,而是爭取一個選擇的權利。就是男人“可以選擇拜相封侯,也可以選擇寄情於山水”一樣,她們這些女人為什麼就不可以呢?她們可以去做官,也可以相夫教子。沒什麼對錯,只看個人覺得值得不值得。

  “姑母你為何……”繁昌公主真正想問的其實是這個,但又不敢把話她說完。別看繁昌公主快人快語、風風火火,但其實她最怕的就是常山公主這個姑母了。

  “為何沒與武子和離?”常山公主倒是說的大大方方,沒有絲毫顧忌。

  “是啊,是啊,我不參與,也有一個原因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腦子根本不夠,在後宅玩個宅斗是綽綽有餘了,但朝堂爭鬥我是真的不行。放棄了也不可惜,可姑母有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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