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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理直氣壯的拿別人的錢了?”這比做生意更應該被鄙視好嗎?

  “是借。借。只是救急。我想著等日後有迴轉的餘地,就還回去。錢錢錢帶上京師的那個帳本,就是我先記錄下來打算日後還錢的帳本。”

  你TMD在逗我?

  拓跋六修很遺憾的告訴衛玠:【是真的,他就是這麼個“清新脫俗”的腦迴路。】作者有話要說:庾敳被溫嶠告了,名聲掃地,但依舊欣賞溫嶠,覺得這是個國之棟樑……這事是真的。魏晉的名士胸懷和腦洞,真不是正常人能夠揣測的。

  第153章古代一百五十二點都不友好:

  衛玠覺得庾敳這個人簡直有毒。

  【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呢?】衛玠忍不住問拓跋六修。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人哪怕認識幾十年,也還是會藏著一面來等著震驚你。所以說……在擇偶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衛玠:你這轉折還真是一點都不生硬呢,呵呵。

  拓跋六修對衛玠之前找淨檢法師算姻緣的事情一直無法釋懷,他有些亂了分寸:【我不是說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只是想幫你分擔一二。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衛玠沒說話,只是越來越傾向於他和拓跋六修之間其實是雙向暗戀的這個猜測了。他覺得他的心變成了兩半,一半在歡呼雀躍,一半在扎拓跋六修的小人,我讓你個死面癱之前不說實話!

  扎滿一萬遍,衛玠慡了。

  找回了理智問庾敳:“那你現在想如何呢?”

  庾敳低下了頭。他的認錯態度是極好的,不等衛玠要求什麼,他就已經表達了要自我懲罰的決心,辭官、道歉、還錢,最後甚至表示他不介意吃個短期牢飯什麼的。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庾敳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這與衛玠預料里的庾敳來找他的畫面差距很大。

  衛玠明明已經做好了看到昔日友人暴露醜惡嘴臉,痛哭流涕、撒潑打滾求他幫忙,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對方,並把對方噴了個狗血淋頭,好徹底斷了心裡對朋友的期待,自此割席斷義的準備。

  結果……

  庾敳卻給他看了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場景。

  衛玠再問:“那你來見我,是想我做什麼呢?”

  庾敳的頭變得更低了,聲音也如蚊子哼哼,但中心思想還是表達的很清晰:“我想找你借點錢。”

  “……什麼?”衛玠覺得他好像出現了幻聽。

  “我想找你借錢。”庾敳一臉真誠的把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沒錢把我‘借’來的民財都還回去,而且我們一家老小還要吃飯過日子。不過我對你保證,早晚有天,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是的,沒錯,庾敳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求了那麼多的人,想方設法也要見到衛家人的原因只是他想借點錢。

  庾敳:親戚是用來幹什麼的?不就是在缺錢的時候救急的嘛,嘿嘿。

  衛玠:嘿你麻痹!怪不得你父兄寧可看著你低聲下氣的到處碰壁,也不願意替你開口,這特喵的怎麼開口?你要是求衛家放過你,說不定你父兄還能高看你一眼。結果你辛苦折騰一圈只為借錢,他們沒把丟人現眼的你打死,都證明他們曾經愛過你。

  “我父兄死要面子,哪怕生活拮据也不肯開口。知道我是怎麼弄來的錢之後,他們哪怕餓死也要還錢。錢肯定是要還的,但為什麼要餓死自己呢?這不是在胡鬧嘛?我和他們就不一樣……”

  你比他們臉皮厚,我懂。

  “江湖救急啊,三郎。”庾敳儘量在用一個比較輕快的語氣說這件事。

  “你怎麼會覺得衛家有大量的余錢?”庾敳的虧空可不是一點半點。

  “我知道衛家也沒什麼外財,夠一家人花用已經很不容易了,衛司空那麼廉潔的一個人。”庾敳也理解衛家的難處,“所以我主要是想和你借錢。”

  “我?”衛玠指了指自己,一臉不解。

  “你舅舅和石季倫(石崇的字)……”庾敳小小的提醒了一下。

  衛玠懂了。衛家沒錢,但王家和石家有錢啊。庾敳和王濟、石崇都沒什麼太深的交集,庾敳要是有膽子去和大將軍打秋風,他也就不是今天這個被一點點錢難倒的庾敳了。至於庾敳和衛玠共同的朋友王衍,這貨表現的很不愛財,稱錢為阿堵之物,他老婆賈氏倒是很喜歡錢,卻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借錢給庾敳,對於衛玠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事,不說每年他和石崇搭夥做生意讓他賺了多少份子錢。只說每年王濟、衛瓘等家人給他的零花、下面上的孝敬,就足夠他揮霍了。可是,就這樣借給庾敳,衛玠又會有點小小的不慡,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不慡。

  拓跋六修為衛玠答疑解惑:【救急不救窮。】

  對對對,衛玠覺得拓跋六修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他。他就是想說這個意思,可是話在嘴邊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詞。

  衛玠的意思是,他今天幫了庾敳,又能如何?庾敳不改變窮奢極侈的生活態度,又或者想辦法找到合法的賺錢渠道,那他和庾敳之間的借貸關係,肯定會這樣無窮無盡的循環下去。衛玠可以借庾敳一次、兩次的錢,卻沒有義務要一輩子養著庾敳。所以,這個借錢的口,衛玠無論如何都不能松,最起碼是不能輕易松。

  “借錢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怎麼保證一定會還錢給我呢?”親兄弟,明算帳,衛玠也沒和庾敳來虛的。

  “呃……”庾敳表示,我要是有來錢的渠道,我之前也不至於去“借”錢,鬧到如今這麼一個地步了。

  看庾敳的表情,衛玠就知道他一定沒想過這些細節。很好,這很魏晉。魏晉的名士,大多抱著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態度,只管自己當下的這一刻慡不慡,根本不會去理未來會如何。這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表現,但鑑於他們不負責任的對象大多是自己,旁人也就沒什麼好指責的了。

  說實話,衛玠也曾問過自己,到底是辛辛苦苦半輩子,老了享清福比較划算,還是放縱享樂大半輩子,老了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簡單來說就是,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

  魏晉的名士們選擇了先甜一甜,至於後面會不會苦誰也說不準,不是?說不定他們嗑藥嗑的都活不到那個時候,那直至他們死的那一刻,他們都是幸福的。可如果他們頑強的活了下來,面對亂七八糟的下半生,也就是眼前庾敳所面臨的中年危機……想想真不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

  庾敳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也沒有怨天尤人,反而積極為自己奮鬥了起來。雖然奮鬥的方向很奇怪,但確實是魏晉才會有的畫風。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倒是可以推薦你一個賺錢的辦法。”衛玠福靈心至,看著眼前的庾敳,就像是看到了一條未來完全不同的發展方向。當年新航路的開闢動力是什麼來著?好像就是貴族們覺得缺錢了吧?商路被斷,想要尋找傳說遍地都是黃金的東方古國,又想要宣傳上帝,轉嫁國內的社會階級矛盾等,這種情況也很適用於如今的魏晉啊!

  魏晉世家喜浮誇、好奢靡,有錢的時候使勁兒造,沒錢了還想繼續造。沒錢了怎麼辦?只能想辦法從百姓身上盤剝。

  庾敳這樣還想著日後還的,已經算是好的了,以後只會越來越糟,早晚要面臨崩盤。

  幸好,由溫嶠提前爆了庾敳的事情,給衛玠、也是給各世家提了個醒,如今已經不是晉武帝時期了,晉惠帝可沒有慣著人貪污的毛病。

  可是,世家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難保不動些改朝換代的歪心思。

  東晉和西晉都是差不多的社會結構,為什麼東晉延續的時間比西晉長?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是東晉盤踞一隅,有內憂外患的壓力,世家們的矛頭一致對外,無暇他顧。

  如今西晉還統一著全國,世家不需要信念故土,齊心合力打回北方,自然就要閒的蛋疼的在內部作。

  沒有壓力怎麼辦?

  那就人為製造吧。你們不是想要錢嗎?海外大筆大筆的都是啊,金礦、銀礦、鐵礦等重金屬,甚至還有鹽,還都不太可能全部收歸國有,當地土著也還沒發展到能夠控制整片大陸的地步。只要你有本事,你就能得到。平日裡沒事幹的時候,就瞎琢磨什麼推翻皇朝了,多想想怎麼開拓海外吧。

  這也不算是做生意,只是發展和莊園經濟差不多的海外市場,很多世家在中原大陸其實也手握著一些非國有礦產。這是不會遭到鄙視,又能來錢的渠道之一。

  私底下,海外天高皇帝遠,腦子靈活的還可以和土著做點生意。

  有了利益驅動,就有了大力發展技術的渴望,好比讓船更堅固、讓船更快,發明更好的武器抵禦海盜等等等,很多東西都不需要衛玠去提醒,驅逐利益的人就會自己想到。

  當世家慢慢接受了商業活動,他們就會想著要提高商人的地位,好讓自己賺錢的行為變得更加高大上了。

  屆時,工業革命還會遠嗎?

  庾敳看著笑的明明那麼漂亮的衛玠,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背脊發涼的不詳感:“怎麼來錢?我不可經商,我爹如今雖然嫌我不爭氣,但好歹沒把我趕出家門。我要是墮落到去做商賈之事,他一定會把我的名字從族譜上燒掉的。”

  庾敳再怎麼放縱荒誕,也還是會有害怕的弱點,對於這個時代來說,被家族拋棄就是最大的酷刑。

  “我怎麼會逼你經商呢。”衛玠笑的就像是看見大胖兔的小灰狼。

  曹操當年窮到寧可允許盜墓合法化,都不願意考慮正兒八經的賺錢,可想而知古人對商賈之事根深蒂固的歧視到了何種程度。衛玠也不會不自量力的覺得他能憑一己之力就改變這種社會風氣,他只是想松鬆土,然後這些世家自己就會不得不改變了。

  石崇就是個好例子,這位仁兄可不是誰教他學會賺錢的,他最初也只是被逼無奈。窮怕了,就自我覺醒了。

  庾敳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石崇,今天有了庾敳,明天就有張敳、王敳,潛移默化幾十年,衛玠還就不信這個社會還轉不過彎來。現代的繁體字變成簡體字,也就是幾十年吧?大家還不是照樣寫的很舒服了。

  “不經商還怎麼來錢?”庾敳狐疑的看著衛玠。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執著於不斷的去尋找國外的商船?”衛玠一步步給庾敳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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