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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是拓跋六修告訴衛玠的,光武帝劉秀,就曾“會諸博士論難於前”;漢章帝劉炟則請諸儒於漢宮白虎觀前,以問難的形式,考詳諸經同異,最後由漢章帝裁決優異,連月乃罷。(引自度娘。)

  “你希望我說動聖上也這麼做。”衛瓘一點就透。

  衛玠討好的笑著點了點頭:“阿翁就是阿翁,一猜就知道我要幹什麼。雖然不能給他們真正的高官厚祿,但總不能真的讓他們連希望都看不見吧?哪怕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三個月能見一次皇帝呢,在諸臣面前露回臉,都會成為極大的誘惑。”

  簡單點來說,衛玠還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不過他把晉武帝豁出去了。

  如果晉武帝真的看中了誰的學識,這也算是好事一樁。

  衛瓘和樂廣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這足以體現出晉武帝對太學的重視,為國選官也能豐富一下形式。但他們卻都不敢對衛玠保證,這個提議一定會成功,因為晉武帝的身體真的是……已經經不起任何一丁點的折騰了,最近一段時間,江疾醫甚至就住在在偏殿,方便晉武帝隨時傳喚。

  於是,衛瓘和樂廣在不同的時間,不約而同的告誡衛玠,最好準備一個後備方案。

  衛玠當然有後備方案——他的小夥伴兒太子司馬衷。

  只是司馬衷有點智商不夠,衛玠很怕這麼多年對太子的苦心經營,最後毀於一旦。而如何讓司馬衷的庶長子廣陵王去,又會有點不夠分量,要是廣陵王是太孫還好說,但他如今只是個庶長子,一個他爹即將再娶正妻的、地位尷尬的庶長子。

  衛玠想了想,實在不行就只能讓司馬衷上了,提前多和司馬衷演練彩排幾遍。

  拓跋六修沒說話,只是開始打定了今晚皇宮一日行的主意。他如今的活動範圍已經變得十分寬廣了,足夠他在不驚動衛玠的情況下,在衛家和皇宮之間穿梭無數個來回。

  咳,說的再好聽,眼下衛玠最需要做的,還是讓他的“朋友”們真的答應去太學,本身沒有官位的,得個博士祭酒本身就不錯;但已經有了官位的,讓他們兼職博士或者祭酒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管如何,這次的宴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衛玠宴請諸人的酒樓,就是上次洛川之行後石崇宴請他們的地方。洛陽城最好的酒樓,名字起的很雅致,叫鴻鵠樓,取義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外觀上也不是那種充滿了燈紅酒綠、晝夜輝煌的土豪氣息的感覺,而是迎合了當下玄學盛行的自然清幽,酒樓後面有十幾個互相獨立的小院,充分保證了客人的隱私與賞景的心情。

  衛玠作為宴會的主人,自然是早早的到了鴻鵠樓,不能再向往日那樣踩著點去了。從馬車上下來時,衛玠還以為自己來的很早,卻沒想到石崇和潘安已經到了。

  【能巴結到這種程度,也是難得了。】拓跋六修忍不住嘲諷道。

  衛玠暗暗瞪了他一眼。

  【我說的是實話,別和我說什麼潘安只是單純想和你當個忘年交,沒有哪個真正的忘年交會顛顛替別人寫作業還全無怨言的。石崇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了,但你看看要是沒有你和你衛家,他的下場會怎樣。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人所共知,結果就為了等你,硬能忍耐至此。事實上歷史上,他們也是這麼對賈謐的。】因為討好賈謐而產生競爭。

  其實這些衛玠心裡都很清楚,因勢力而來的殷勤,因無知而來的崇拜,這就是現實。

  【我不是說這不對,歡迎你加入大人的世界。】拓跋六修軟下語氣道。官場不外乎誰討好你,你討好誰,你們結黨營私,還嫌棄另外一幫人結黨營私,【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把這當真,投入太多。】你只要有我就夠了。

  衛玠給了拓跋六修一個只有他們互相能懂的眼神,朋友可以有很多,知交有二三,但真正能懂你的欲言又止的人,只一個就夠了。

  第71章古代七十一點都不友好:

  早早到了鴻鵠樓的,其實還有一個人——歐陽建,他是石崇的妹子(外甥)。

  在衛玠認識了石崇的第二年,石崇為衛玠介紹了歐陽建。因為那一聲“這是我的妹子”,瞬間就拔高了衛玠對歐陽建同學的好感度。

  歐陽建如今二十來歲,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有一個巨富舅舅,一個開國元勛的外祖,還有一個特別小說男主的姓,他的性格也不像是他的名字那樣“寓意豐富”,他歷史上也曾是賈謐的“二十四友”之一,但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因此就開啟什麼酷炫的人生,他缺少男主的命格。

  想必很多現代人都不會知道歐陽建是誰。

  你猜怎麼著?

  古代也沒多少人知道他是誰。

  但人形度娘拓跋六修卻偏偏知道這個冷門的知識,在一年前衛玠剛剛認識歐陽建的時候,他就為衛玠介紹了歐陽建:【他提出了古代唯物辯證的觀點。他的作品,是中國哲學史上,唯物主義路線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哇哦……這話由你說出來,連‘違和感’這個三個字,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時此刻的感覺。”

  一個古代的武將,張口唯物,閉嘴哲學,到底誰才是現代人?

  拓跋六修無奈,俯下身,直視著衛玠的眼睛道:【我也想等你說出來,但很顯然你並不知道。我真想知道你高二上政治課學哲學的時候,到底學了什麼。】“……我深刻研究了穿越古代的主角,必會的四項基本製造技能,玻璃,香皂,水泥以及火藥。”

  【那你還記得哪個?】拓跋六修環胸挑眉。

  “呃。”衛玠開始絞盡腦汁的回想,具體製造過程真的是一個都想不起來,但有的沒的科普知識他倒是知道不少,好比,“玻璃!對,我還記得玻璃。

  “其實在公元前,就已經有玻璃了,只不過不是透明的,而是彩色的。戰國、西漢的很多陪葬品里,都能看到有色玻璃製品的身影。

  “中國有,西方也有,據說(重點)公元前(重點)的亞歷山大城,就是西方一個十分重要的玻璃生產城市。公元四世紀左右,也就是咱們此時所處的這個時代,玻璃就已經被古羅馬上應用在窗戶上了。

  “不過貌似西方和東方玻璃的化學前綴不太一樣,西方是怎麼來的我不知道,但東方是一群道士煉丹搞出來的周邊產品,就像是火藥一樣。這個時代的玻璃,一般應用於……冒充珍珠、玉石之類的造假業。應該就這些了。”

  衛玠把他能回憶起來的一股腦都說了。

  簡單來說一句話,想靠玻璃驚為天人什麼的,還是快醒醒吧。在你自認為玻璃對於古代來說一定很值錢的時候,我們的老祖宗已經開始用玻璃騙人了。

  騙子和jì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工種,並且壽命悠長。

  【事實上,在《北史》里就有“自此,國中琉璃遂賤,人不復珍之。”的說法。這些都是西方的舶來品,甚至包括製造技術。北史講的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北朝的歷史,鑑於很多小說集中穿越的時代都已經在隋唐以後了,祝他們的主角好運。】玻璃在古代的真正難點,不是如何製造,而是如何讓它足夠堅硬的形成一大塊,而這些是在小農經濟的技術下,所根本沒有辦法實現的東西。

  同類的還有香皂,鑑於古代閉塞的銷售渠道,香皂這種在現代以薄利多銷為賣點的東西,在古代根本帶動不起來。有些小說里愛賣手工香皂,但……怎麼說才會顯得委婉點呢,手工香皂這種東西,窮人買不起,富人有更好的替代品。

  衛玠人在西晉,倒是還有些空間,可以利用玻璃大賺一筆,但是……

  【你知道怎麼讓玻璃形成很大塊,又或者是透明的嗎?玻璃屏風確實還有市場,在這個時代賣,估計能賣出天價。】“……你也不知道嗎?”衛玠充滿期翼的看著拓跋六修。

  【我不是萬能的,我只是個靈魂,我為什麼要知道玻璃是怎麼製作的?】“但你知道很多有的沒的。”好比歐陽建是誰。

  【因為這些歷史我大部分都經歷過,但是對不起,我沒在玻璃廠蹲守過。】這是發生在去年的對話,然後在最近的一年裡,由對製造玻璃屏風好賺大錢的渴望驅動,衛玠在家裡養了一群道士,以“煉丹”的名義,希望他們也能誤打誤撞的搗鼓出玻璃或者火藥。順便的,衛玠還花錢使了一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去找從西天竺國來的扶南船舶。

  一年過去了,衛玠除了源源不斷的投入金錢以外,什麼都沒得到。

  說回唯物辯證腦洞大的歐陽建,作為艱難的在一堆信奉玄學搞唯心主義名士中尋找生存空間的“清流”,歐陽建神奇的真的占有了一席之地,因為他總是在清談中唱反調的那一個。

  如今大部分的名士都在主張“言不盡意”(語言不能表達事物),歐陽建偏偏寫了個短短的只有二百六十八個字的《言盡意論》,表達了“客觀世界是離開人的概念和語言而獨立存在的,但語言概念又是人們用以說明客觀世界的工具語言”(引自度娘)。

  在很多名士都逃避似的嚮往出世時,歐陽建卻和阮籍一樣,在意的是入世。

  衛玠一開始很奇怪,這樣的歐陽建為什麼還沒被其他名士打死,後來才發現歐陽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雖然不在乎所謂的玄學,但他可以遊刃有餘的依附玄學而生。

  這……正是衛玠所需要的人才啊!

  衛玠覺得玄學很好,但他也必須說玄學不實用。如果西晉所有的官員都像他二舅那樣,整天都在想著歸隱山林、打死不工作,那西晉遲早藥丸。事實上,歷史上的西晉也確實完了。在寄情於山水,也要有人幹活兒啊。

  也就是實幹派。

  實幹派哪裡來?衛玠想了很多點子,其中之一就是讓歐陽建慢慢滲透那些洛陽太學的學子的想法,為後世留下唯物論的思想火苗,真正繁盛的朝代的思想學說,永遠是百花齊放的,而不是統一的,壓抑的。

  當世界只剩下一個聲音的時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套用衛瓘老爺子的想法來說就是,真正厲害、站得住腳的學說,是不會懼怕任何反對派的,你覺得我們的學說有問題,那好啊,歡迎來辯。他們有理,他們又怕什麼呢?真理越辯越明。真正會害怕的,永遠只會是那些一辯論就原形畢露的東西。好比封建禮教,很多都是自相矛盾,又毫無道理的。

  歐陽建如今還只是個小小尚書郎,一心想要謀求更大的發展,卻不得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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