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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玠採用了第三種應對之策,眨巴眨巴一雙水潤可憐的眼睛,看著賈珍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啊,我連話都沒說過半句,賈家阿姊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衛玠白皙的皮膚恍若透明,哪怕坐在座位上都有一種搖搖欲墜的羸弱感。

  不就是個把問題反拋回去嘛,好像誰不會似的。

  不少衛玠的迷弟、迷妹都開始怒視賈珍了,不會說話就別說,不知道衛玠有心疾,經不得刺激嗎?

  衛玠雖然很不喜歡他如今病怏怏的身體,但也不得不說這幅病怏怏的樣子還是讓他占了極大便宜的,再加上逆天的顏值,他仿佛天生就站在“弱者”的一端,讓人根本捨不得對他說半個不字。

  又或者可以用微博上的一個段子這麼解釋。

  提問:當一個美人是什麼感覺?

  回答:覺得全世界都對你特別友善。

  有了衛玠這個純天然作為對比,賈珍的模樣就顯得有些過於矯揉造作了。

  王戎最見不得的賈珍這種搬弄是非的嚼舌手段,小家子氣又莫名其妙,好像全世界就她一個聰明人似的。她想拿別人當箭使,也不先問問別人願不願意!他略含怒氣道:“大家在說衛家六娘,你扯上衛家三郎是個什麼道理?”

  賈珍一看說話的是王戎,便不敢再生事了,她縮了一下脖子,後退了一部步,怯生生的看著王戎,好像王戎又多麼可怕。

  這引得王戎更加不滿了,賈珍這是什麼意思?她覺得他要吃了她嗎?

  好不容易才得到王家邀請,正準備重回洛京世家圈的賈謐,終於不得不站出來維護自家妹妹了:“善姬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只是被我慣的有些天真爛漫,心直口快。”

  “天真爛漫?你倒是會用詞,我看明明是冒失莽莽,不知進退!也不知道日後誰敢娶這樣的娘子。”繁昌公主直接就頂了回去。作為在場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繁昌公主的這句評價,幾乎已經算是斷送了她的王妃夢。一個世家娘子可以善良,可以耿直,但卻絕不可以沒有分寸,這樣的人,又怎麼擔的起天下婦人的表率呢?

  賈珍的臉徹底白了,她怎麼都沒到,繁昌公主竟然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言。她退到哥哥的身後,想要尋求支撐。

  賈謐看了眼自己不爭氣的妹妹,也是沒轍,只想著等回去再說。

  拓跋六修卻不會讓賈珍就此閉嘴的,他沒辦法違背一個人的意志,讓她去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可以擴大那個人的某種情緒。

  好比在裴仲身上,拓跋六修就著重不斷的讓他回想起他對裴修的嫉妒,與從小到大忍的都快要逼瘋他的那種感覺,一遍遍的加深之後,裴仲就徹底失去了理智,鬼使神差的就說了很多他肯定想說、但不一定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話。

  如今對付賈珍也是一樣的,拓跋六修不需要暗示賈珍做什麼,只需要打開她心中名為嫉妒的潘多拉魔盒。

  賈珍的大腦開始不斷回顧,怎麼才能讓衛熠或者衛玠好看,她知道她不該這麼衝動的,但是……為什麼不拼一把呢?既然老天讓她出生,又何必要再造一個衛熠?不,她一定要弄死衛熠,就在今天!

  快想啊!

  想!

  “對了,對了。”

  “什麼?”王戎已經煩透了賈珍,怎麼別人都沒事,就她戲份多?她到底明不明現在的事情是裴家內務?她一個賈姓之人參合進來做什麼?

  對啊,賈珍這麼著急的參合進來做什麼?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王戎眼前緩緩打開。他第一次正式打量起了這個他之前從未仔細看過的小姑娘,她很努力的消去了自己與賈南風相似的地方,但王戎還是從她的眉眼間看出了賈南風當年的囂張與戾氣,那份心狠手辣,也算是世間罕有。

  “我好像在上午看見衛家阿姊跟著裴家五郎身邊的幾個人一起出去過。”

  “你說什麼?”王戎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賈珍這是見誣陷不了衛玠,就乾脆把冒頭指向了衛熠嗎?

  “是真的,您相信我,我真的看見了,不信你找他們來問問!”賈珍其實也不知道衛熠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但裴仲身邊的人確實不見了,這是個事實,甚至有可能會成為她最後的翻盤希望。

  裴楷也是這才意識到,裴仲身邊常年跟著的幾個人確實不見了,如果他們在,不可能放任裴仲獨自一個人在房內。

  衛熠聳肩,直接承認了,她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遮掩的:“是我把他們綁起來的。”

  裴修也適時的配合道:“是我請衛家六娘幫忙的。之前因為連累了六娘,我去親自和六娘道了歉,六娘說事不在我,她只想知道誰在害我,進而連累了她的名聲。我在知道是阿兄害我之後,就依照承諾告訴了六娘。六娘對我保證,她不會將裴家的家醜外傳,並幫著我綁住了那幾個為虎作倀的人,我本來是打算等晚上回府後,再把他們帶到阿爹阿娘面前作證的。”

  裴修長鬆了一口氣,很慶幸他的一念之差,沒有讓他假裝不知道是他哥陷害他的這件事,要不那幾個被綁起來扔在馬車上的人就解釋不清楚了。

  一切指向衛熠和裴修的話,都不攻自破。

  裴仲和賈珍不僅百口莫辯,還作死了自己。他們三番兩次的針對,也讓不少人都心裡明鏡似的明白了背後的曲折。裴仲嫉妒弟弟,賈珍想當廣陵王妃,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猜,因為它們就是明擺著的。

  裴家把所有相關犯了錯的人的嘴堵住,提前匆匆離開了,因為有些家務不太適合讓外人知道,他們家今天丟的臉已經足夠多了。

  賈珍也被他賈謐提前帶走了。

  衛玠在回去的路上問拓跋六修:“你覺得他們會有怎麼樣的下場?我還以為會扒出來他倆之間有問題,然後裴賈兩家結個親,讓這對作男作女互相禍害彼此呢。”

  拓跋六修嘆道:【你太小瞧世家的恐怖程度了。】

  “總不能因為這種事就弄死他們吧?”衛玠覺得這不可思議極了。

  【需要我提醒你,你家當年也‘病逝’過幾個人嗎?】“……但是,但是,我們家當年是差點出了人命。”衛玠有些慌了。

  【他們怎麼樣,都不是你的錯,記得嗎?是他們先準備害的你和你姐姐。只是沒成功,但你也不需要為了愧疚。以及,在這個年代,家族榮譽往往高過個人姓名。】當然,拓跋六修趁機給裴楷和賈謐的心裡埋的種子也功不可沒,不過這個衛玠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舅舅也經常讓王家很頭疼啊。”

  【所以他被發配去了北邙近十年。而且他哪怕性格再乖張,他也是個名士,是常山公主的駙馬。賈珍和裴仲又有什麼呢?】

  第65章古代六十五點都不友好:

  裴仲和賈珍的後續如何,衛玠就沒有再關注了。不管他們是真的嫁給彼此互相折磨,還是被各自的家族磋磨,他都不在乎。

  因為衛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面對。

  當愉快的假期結束後,《考試》這門史詩性災難大片就要上映了。

  考試形式:口頭論述。

  主考官:衛瓘、樂廣。

  題目:不可自選,也沒有多選。題目只有一個——《國子學or太學》。

  主要內容:為什麼,怎麼做,會對自己和家族的未來造成如何如何的影響;具體實現過程中,是否需要藉助親朋好友的力量,要藉助到何種程度,事後怎麼償還這份人情;可自主增加更多不同的闡述角度。

  要求:主題鮮明,表述清晰。論據充分,意簡言賅。合乎邏輯,又不失哲學矛盾。擁有新意,卻也不能超越常規。辭藻華麗,還要言之有物。論述時間不受限制,所說字數不限,引經據典的比例不限,但要註明典故來源。

  考試時間:一天後。

  這個充滿了自相矛盾的論述要求,是樂廣老師的一貫個人風格。衛玠經過多年的鍛鍊,已經能夠出色的完成其中大部分的要求了,除了……辭藻華麗的那部分。

  這已經不是衛玠到底是現代思維還是古代思維的問題了,而是這麼努力多年後,衛玠必須承認一件事——他毫無寫作天賦。

  這不是你穿越了,頭腦清晰了,記憶力變強了,就能夠鍛鍊出來的東西。

  最起碼,衛玠是這麼覺得的。他擁有豐富的腦洞,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善於渲染氣氛的表演技巧,但他就是和該死的好文筆無緣。

  要麼寫的乾巴巴的,要麼就是堆砌過多。真不知道那些穿越古代的小說主角都是怎麼做到的。

  【你沒發現很多主角,不是文史科出身,就是理工科嗎?前者可以當文人,後者則會成為古代版的愛迪生大富翁。你……】只會花錢,連簡單的造紙術都比不過當下流行的左伯紙。

  “所以說,他們天生就就點亮了寫作技能,是嗎?”衛玠欲哭無淚,那他一定是得罪了寫他故事的作者,因為那個傢伙給他的技能是……阿拉伯語。真是謝謝她全家,凸。

  幸好,衛玠繼承了大部分大學生的“優良”傳統,作弊。

  衛玠沒少找的他的忘年交潘安同學,為他的作業“潤筆”——

  潘安很樂意幫衛玠這樣的一二“小”忙,他沒覺得衛玠不太會寫文章是什麼大問題,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衛玠更適合學他二舅王濟和老師樂廣當個嘴炮。畢竟玄學才是魏晉最看重的。

  ——好吧,潘安潤筆潤的有點多,往往一篇文章送過去之後,回來的就是一篇連原作者衛玠都不認識的全新文章了。衛玠為此往往還要進行三次加工,讓它顯得、顯得像是他能寫出來的極限。

  樂廣其實偶爾能從詞句里看到潘安的影子,但只要內容思想是衛玠的,他就會整一眨眼閉一隻眼。因為,樂廣也是這麼做的。

  樂廣擅清談,卻也不擅寫文章。很多年前,他想辭去河南尹這個職位時,就請潘安替他寫了一篇給晉武帝的上書。樂廣口述,潘安重新編排遣詞造句,後來甚至還成了一片名作。

  這也就是“潘文樂旨”這個成語的由來。

  但是這一次,衛玠卻不能按照老規矩再找潘安了,因為很顯然這次的論述底稿里有很多內容都不適合讓除了衛瓘和樂廣以外的人看到。衛玠提起毛筆,在左伯紙上筆走龍蛇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字句,口中念念有詞:“四六駢文,字句皆成對偶。聲律調諧、用字綺麗,講究的是說學逗唱……”

  拓跋六修站在一邊,咳了一聲,提示衛玠他穿頻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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