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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家也需要經歷優勝劣汰,他們應該優秀到不懼任何挑戰。如果有些世家子已經荒於嬉到連寒門都比不過,那他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而在有了寒門學子的追趕壓力下,可以讓優秀的世家變得更優秀。也可以讓皇帝看清楚,他們世家世代為官,不是因為他們在偏袒自己人,而是他們優秀到理所應當,寒門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

  當然啦,優秀的寒門如果能發展下去,一個百年之後,就又是一個新的世家嘛,還能為世家輸送新鮮血液,好比樂廣和他優秀的兒子們。

  但其他不少的世家,卻並不會懂衛老爺子的這一番苦心,他們只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繼續占據優勢,他的祖先是高官,他是高官,他的子孫也必須是高官。哪怕躺在功勞簿睡大覺,也能睡個成百上千年的那種。

  他們覺得衛瓘根本就是站在庶族一邊,他看好寒門,提拔寒門,與寒門接親,甚至讓自己最優秀的孫子拜寒門為師,簡直是斯文掃地,有辱門風!

  他們不能再讓衛瓘繼續在這條邪路上走下去了。

  有幾個也不知道該說他們腦筋靈活,還是善於作死的世家大臣,為了逼衛瓘站隊,就提出了既然聖上要改革國子學和太學,不如派幾個世家子弟去就讀太學,為基礎差的寒門當表率,帶動世人好學的風氣。好比衛司空的孫子衛玠,已然十二,也到了該上官學的年紀了。

  身為衛玠外家的王渾和王濟,怎麼都沒想到最後坑到的反而是自己人。

  衛玠有自己的老師,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有,他們不僅有名士當老師,還有名士親戚免費言傳身教。所以,世家子弟進入官學,求學的少,更多的反而是在進行一種社交活動,是他們踏入社交圈的開始。

  中國是個人情大過天的社會,做什麼都要靠人脈,把自己整的孤島似的,註定是行不通的。但是長輩們的交情,並不一定能延續到子孫後代上,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培養。

  去國子學,就是世家子弟開展人脈的重要里程碑。

  衛玠可以在那裡結識長輩朋友圈以外的世家子弟,甚至是用那張無往不利的臉,為家族添加新的友情鏈。但是如果把衛玠放到太學去,在一堆註定沒什麼出息、最多也就做到六七品官的寒門子弟中,衛玠又能交到什麼朋友呢?最主要的是,和寒門混在一起,很容易遭人恥笑啊。

  王濟是堅決不會同意他妹子去讀太學的,於是他跳了出來,和對方大戰三百回合,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和原則。

  因為王濟這個地圖炮首先發難,戰火升級,甚至到了上演全武行的地步。王濟公報私仇的壓著對方狠打,他爹王渾上前都沒用,拉都拉不住。當然,王渾到底想不想拉也是個問題,讓自家外孫去上太學,王渾當然是不樂意的。他只是出於共同利益,才不得不站在世家這邊。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看著兒子把那人打了,他也是很痛快的。

  晉武帝無力控制局面,只能先結束掉亂鬨鬨的早朝,押後再議。

  樂廣之所以回來晚了,不是被晉武帝留下開小會,而是和衛瓘、衛恆、王濟等十分關心衛玠的人,先私下裡商量了一下對策。

  最初提出讓衛玠去太學的人一看就不是很了解衛老爺子整個人,他豈能願意接受威脅的?威脅他,只會把他推的更遠。他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一定要借著這次官學改革,整頓世家內部日漸懶怠的風氣。不僅如此,這個愚蠢的提議,還直接把本來站在他們那邊的王濟,推到了對立面。

  等衛老爺子把自己的想法在私下裡和王濟交流了一番後,王濟就徹底倒戈,不僅如此,還開始積極“策反”起了他阿爹以及一眾親朋好友。

  衛瓘根本沒準備告訴衛玠這些,因為他會處理好一切。

  樂廣卻覺得應該尊重衛玠的意見,他的學生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所以,你的打算呢?”

  第53章古代五十三點都不友好:

  樂廣並沒有急著讓衛玠回答他,而是像布置課後作業一樣,希望衛玠能在下個休沐日時再給出一個深思熟慮的答案。

  直至下午離開樂廣家,在回衛府的路上,衛玠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為什麼我有一種在面對期末考的即視感?”

  拓跋六修毫不留情的揭穿真相:【這就是。】

  衛玠下意識的轉了轉手上的通天眼佛珠,曾經需要纏繞數圈的手串,如今……需要纏繞的圈數終於減了一圈。吃不胖真心不是衛玠的錯(衛熠:好想打死你)。

  也不知道是衛玠的錯覺,還是他日日撫摸佛珠所致,本來只是深灰色的通天眼,如今自帶了一層柔光效果。怎麼形容好呢,一看就特別有佛性。它本身好像也確實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好比衛玠只要一摸上它,就能感覺到無比的安心,並快速冷靜下來,變得無所畏懼。

  羊車沒走幾步,就被攔了下來,不是又遇到了一個裸奔的世叔,而是遇到了衛玠的“小”夥伴,太子司馬衷。

  司馬衷著一身衣裳相連、衣純以青的深衣,被體深邃,雍容典雅,象徵著當下最流行的學說,天人合一,包容萬物。

  自賈南風被貶去金鏞城後,司馬衷的衣食住行,就交由了對他更加上心嵇紹統一打理。

  雖然不管如何,身為太子的司馬衷都不可能被怠慢,但以前也不會有人用心的為司馬衷選擇更能襯托出他氣質的衣服(又或者是因為賈南風的審美真的不行),只是把一堆看起來很昂貴的東西堆砌在一起,毫無品味可言,導致司馬衷總給人一種哪怕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錯覺。

  嵇紹接手後就不同了,他充分像世人證明了什麼叫人靠衣裳馬靠鞍。只要司馬衷能堅持不笑不說話,如今的他看上去還是挺像那麼會兒事的。

  不過,當司馬衷看到衛玠之後,這位經過多方長達九年之久的努力,才好不容易稍稍培養出了一些皇位繼承人該有的氣度的殿下,就再一次破功,被打回原形。眼神如洗,笑容如陽,身材還是那麼的……圓潤,但是肥而不膩。

  “小娘。”司馬衷不需要旁人的幫忙,就動作熟稔、利索的上了衛玠的羊車,開始了只存在於關係十分親密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快速抱怨,“你今天怎麼出來的這麼晚?我都等你好久了。”

  這句話里透出來的信息量有點大,恩?

  咳,但其實,蠻好理解的。司馬衷雖然自己學不進去枯燥的知識,卻也是知道不能打擾到想要積極進取的小夥伴的。所以,當他想要來找衛玠玩的時候,他就會參考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奇怪做法——等在樂廣家門外,直至衛玠放學了再一起玩。

  這很像在校門口等著接孩子回家的家長,也很像……偶像劇中等待女主放學的霸道總裁or校園扛把子。

  連站姿都是一毛一樣的倚牆而立。那身正面看上去仙氣飄飄的素色深衣,背後其實已經有了一道很明顯的灰塵印子。

  衛玠每每看到了都想吐槽,我再給你一根煙,讓你夾在手上好不好?

  拓跋同學則有些不開心,因為他發現衛玠身邊的每個人,都比他更像《衛玠》這部小說里的另外一個主角,好比任性灑脫的王二舅,威武霸氣的衛六娘,如今連傻太子都get√到了校園男主的必備橋段!

  可他呢?移動度娘。這絕逼不是談戀愛的正確姿勢啊!

  衛玠沒注意到拓跋六修的黑臉,和來自內心的嘶吼。好吧,哪怕注意到了,衛玠大概也很難發現這樣的拓跋六修和以往沉默寡言的他有什麼區別。衛玠此時正忙著安慰司馬衷,他有一招阻止司馬衷再碎碎念的辦法,百試百靈:“今天我沒有功課要做,咱們可以玩很長時間,你想繼續演上次的劇情,還是換個新故事?”

  轉移注意力什麼的對司馬衷沒用,但是用演戲來利誘,卻總能達到效果。

  衛玠最近正在和司馬衷cosplay漢武大帝,不是衛玠已經膽子大到敢攛掇太子假扮皇帝,而是晉武帝親點的戲,此中對兒子所暗含的期望不言而喻。

  司馬衷對當漢武帝也很上癮,一般衛玠這麼問,他都不會選擇換別的劇本。

  但今天的司馬衷卻給了衛玠“驚喜”,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沒看出來嗎?”

  “呃……”衛玠看了看那身深衣,除了如雪麻布,右襟交領,以及代表了父親還在世的青衿衣純(衣服邊緣)以外,他就看不出別的什麼了,夏布料子格外的好?

  “我這是國子生的打扮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衿,青領也。學子之所服。

  適合穿深衣的場合很多,但普遍默認的是更適用於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有點類似於現代人出席盛大活動時必穿西服的那種感覺。好比在西周時,深衣是用來祭祀的禮服;在漢朝時則是朝服;到了宋朝,士大夫都愛穿朱子深衣。所以,如果司馬衷不說,衛玠是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把深衣聯想到國子學的校服上的。

  “所以?”你已經無師自通的從演戲,摸到了cosplay的精髓?

  “我今天在朝上聽到了,他們想讓你太學。你去了,就是侮辱你;你不去,就會讓你祖父很難辦,想要改革官學的父皇也會很為難。所以,你來給我當伴讀吧!我的伴讀哪裡都不需要去,只要在宮中陪我讀書就好。”

  衛玠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司馬衷:“這是您自己想出來的?”

  司馬衷尷尬一笑:“是嵇紹給我講的,但是當伴讀是我的主意!我是不是很厲害?”

  “恩,很厲害。”對於司馬衷來說,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已經是實屬不易了。他幾乎考慮到了所有能考慮到的方面,這才找到這麼一個勉強兩全其美的辦法。衛玠很感動,有人能為他想這麼多,只是……“東宮並沒有伴讀這個職位。”

  “伴讀”這個詞,是衛玠在給司馬衷講漢武大帝和韓嫣的關係時順嘴說的,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漢武帝這個男女通吃的種馬男和韓嫣之間神奇的感情糾葛。

  但是,衛玠也是在事後才從拓跋六修口中知道,伴讀這個詞,始自於宋代。

  歷史上對韓嫣年少時的工作是這樣的描寫的:“今上為膠東王時,嫣與上學書”。只是一起學書,並沒有“伴讀”這個職位的概念。

  衛玠以為按照司馬衷早就忘了,沒想到他卻還記得,並且運用在了現實里。

  衛玠完全能腦補出,在司馬衷對嵇紹說他要讓衛玠當他的伴讀時,嵇紹的茫然模樣:伴讀?伴讀是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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