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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衷只是怔了一下,之後就豪慡道:“沒有?那就造一個唄。”

  “……”你這樣早晚會變成昏君的你造嗎?

  衛玠最後還是十動然拒了司馬衷。

  因為司馬衷為他考慮了這麼多,他自然也要為司馬衷考慮。三十多歲的太子好學愛讀書,這沒錯;但三十多歲的太子還需要一個伴讀,這就很奇怪了,特別是伴讀只有十二歲。哪怕是在現代,說某人三十多歲了還和一個小學生一起上學,也肯定會有人譏笑他是不是腦筋有問題,不是嗎?

  “那你打算怎麼辦啊?”司馬衷並沒有因為衛玠拒絕了他的好意而不高興,他還沉浸在對衛玠的擔憂里。

  “總會想到辦法的。”衛玠聳聳肩。事實上,他已經有了主意,但他需要先說服他祖父才行。

  帶著司馬衷回了家,繁昌公主的賞花宴已經結束了。

  “結束的有點早啊。”衛玠假裝自己在自言自語,實則是在給拓跋六修信號,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拓跋六修看了看還跟在衛玠身邊,對此一無所知的傻太子,他不喜歡在他不在的時候衛玠身邊還有喜歡衛玠喜歡到會對衛玠兩眼冒星的人,但是,當他的喜好和衛玠的所求被擺在一起時,拓跋六修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衛玠。

  賞花宴確實出事了,哪怕衛熠表現的像個沒事人一樣,但是在私下裡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還是閃過了受傷的情緒。

  她想讓她顯得無堅不摧,卻反而會更讓人心疼。

  第54章古代五十四點都不友好:

  拓跋六修想知道在衛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因為這些年,拓跋六修的金手指進行了很有節奏感的升級、升級再升級。在【幻境】這個基礎技能上,不僅衍生出了類似於催眠的【造念】,還他研究出了一些別的變種。

  好比,【知彼】。

  顧名思義,就是利用此技能,拓跋六修可以在幻境中,場景重現當下最觸動當事人情緒的一幕,或者好幾幕。

  舉個栗子(例子):假設棗哥白天與衛熠鬥嘴又斗輸了(他就沒贏過),他晚上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的回想,當時他不應該那麼說的,應該這麼說,然後衛熠會怎麼回他,他又該怎麼反駁,就這樣來來去去,在腦內大戰三百回合……在這種時候,只要拓跋六修願意,他就可以當即製造幻境,與衛璪一起回到白日他與衛熠鬥嘴的時刻,從當事人的角度洞悉一切。

  當然,【知彼】也是有很大的弊端的,好比場景不由拓跋六修控制,只能是對方想到什麼就演什麼。也好比由於是從當事人的理解角度出發的,在【幻境】中呈現出來的東西,很有可能會失去一部分真實。

  這就需要拓跋六修自己去偽存真,努力辨認虛實了。

  此時正值衛熠一人獨坐在暈黃的燈火下,無所事事的用簪子挑著一跳一跳的火焰,一張代表著一生富貴的耳高於眉的鵝蛋面相,卻搭配了仍未釋懷的脆弱眼神。

  這正是拓跋六修下手的最好時刻。

  拓跋六修走到了衛熠身前,先是行禮道了個歉【抱歉,只能讓你又遭遇一遍白日之苦】,然後就抬手,伸出修長白皙的食指,在衛熠繪著六瓣黃色石斛(hu)蘭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衛熠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趴到了小几上,漸漸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夢中,拓跋六修與衛熠一起分享了衛熠內心深處最觸動她心弦的場景。

  拓跋六修以為他會看到白天賞花宴的種種,結果,他猜錯了。

  夢中的衛熠只有八九歲的模樣,拓跋六修推測,這應該是在他重新在這個時代遇見衛玠那年發生的事情。衛熠著胡飾,配彎弓,騎在一匹神似烏騅(zhui)的高頭大馬上,通體黑緞,四蹄踏雪,穿林過山,如履平地。

  衛熠笑的是那麼張揚自信,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寶石,閃著耀眼的光芒。她此時正在一個行進的馬隊裡,就沒有人是能忍住不看她的。

  衛璪苦逼兮兮的追在自家妹妹身後,不斷的說:“你慢點,你慢點。”

  衛熠聽到了衛璪上氣不接下氣,這才不耐煩的勒馬,轉身,讓駿馬在原地踏了數步。等待衛璪追上,衛熠無奈道:“你又要幹什麼?”

  很顯然衛璪已經不知道打斷衛熠縱馬多少次了。

  如果可以,衛璪其實也不想打斷自家妹妹的興致。但是,目前的情況是不可以。在外面面前好歹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衛璪,在衛家六娘面前就是個渣,一個毫無“尊嚴”可言、伏低做小的特別心甘情願的妹控,他小心翼翼的請示道:“我師弟吐了,咱們能不能走的……”

  “與我何干?”衛熠特別的冷酷無情。因為在她看來衛璪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大男兒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結果騎個馬都能吐了,這是什麼鬼?現在的世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衛熠覺得她日後要是嫁個這樣的世家子,或者生個這樣的世家子,她一定會自絕於人前。

  “我老師也在車隊裡。”衛璪都快給他過於霸氣側漏的妹妹跪下了。

  “我看張侯(張華)的騎技可比你好多了。”衛熠拆台道。張老爺子現年五十七,還差三年就能湊夠一個甲子,但此次出行騎馬就是他提出來的,大家策馬江湖,感受夏風吹拂過臉頰的快意人生。

  “……我師弟不同,他不是我這樣平日裡疏於練習的,而是小娘那樣天生體弱的。”衛璪沒轍,只能祭出衛玠這個大殺器。

  這確實是在衛熠的意料之外,她在短暫的錯愕後,嘴硬道:“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跑。”

  不過,說完這些的衛熠,速度卻也是慢了下來,雖然她迫切的想要去北邙別苑見到弟弟,但她也不想害衛璪的師弟在疾行中生病。

  衛璪傻白甜的沖妹妹一笑,然後就調轉馬頭,跑去了他雖然體弱、但同樣騎在馬上的師弟身邊,一邊照顧他,一邊還不忘洋洋得意的炫耀:“怎麼樣?我就說吧,我們家,咳,弟弟特別的善解人意,是個嘴硬心軟的傢伙。”

  面如菜色的小師弟對衛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衛璪的師弟姓裴,名修。就是他們大姨夫裴楷的那個裴,因為這位裴修正是裴楷嫡親的小孫子。

  所以,從衛璪的阿娘王氏這邊算,裴修要比衛璪、衛熠小整整一輩兒。

  但是,從衛璪的阿爹王恆這邊算……裴楷有女兒嫁給了衛恆的弟弟,也就是衛家的大五郎,然後生了小五郎。所以,裴修也可以算是與衛璪、衛熠同輩。

  輩分關係太複雜,剪不斷理還亂。世家子弟從小就明白一個真理——各論各的。好比對於衛璪和裴修來說,他們就只是單純的師兄弟。

  正常人肯定不會信衛璪所說的“弟弟”的,因為眾所周知的,衛璪是衛玠二郎,三郎是衛玠,衛玠此時才三歲,衛璪哪裡來的衛熠這麼大的弟弟?

  但偏偏裴修就信了,因為裴修不僅生來體弱,在長相上比衛玠還像個女人;他還被他那個身為王爺女兒的親娘寵的嬌滴滴的,性格比衛璪還傻白甜。他覺得衛璪是他的師兄,又是他的親戚,不可能騙他。

  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裴修一直都以為衛熠是個男的。

  棗哥表示,這個鍋我不背。全世界在我介紹衛熠是我弟弟的時候,都能心領神會。我哪裡能知道裴修可以傻白甜到這種程度。

  衛熠隨著衛璪和裴修的動作,也終於知道了衛璪體弱的師弟是哪一個。小小的臉仿佛還沒有她巴掌大,大大的眼又好像占了整張臉,風流萬眾談笑間,一雙瞳仁剪秋水。衛熠對於她哥的師兄弟是沒什麼概念的,對於家裡的親戚……也沒什麼概念。所以,她在看到裴修後,只是覺得這個師弟怎麼感覺這麼像師妹呢?不會也像她一樣,是女扮男裝的吧?

  衛熠越看越像,乾脆就勾勾手指,把衛璪再次召喚了過來,直言:“那不是你師弟,而是你師妹吧?”

  衛璪一愣,然後,在內心裡放禮花,天呢嚕,這可是妹妹千年難得一遇的犯傻啊,那必須是助漲一下啊,這樣的笑話怎麼能錯過!於是,衛璪就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啊,你怎麼知道?六娘你真厲害誒。”

  這次是衛璪的鍋了。

  衛熠雖然有點性別障礙,但卻就很喜歡照顧女孩子,她覺得這是他義不容辭的使命(好像更加性別障礙了呢)。從小到大,衛熠都是孩子王,就是那種會擋在女孩子前面,不讓她們受男孩子欺負的大姐大。

  所以,在知道體弱的裴修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之後,衛熠也就理所當然的上前去陪玩、陪聊、陪照顧了。

  裴修面對衛熠的突然親近,也是一陣受寵若驚,他的審美和當下的流行有點不同,他不喜歡他和衛玠這樣美的慘絕人寰的病美人,更喜歡英武不凡、厲害到驚天動地的大英雄。簡單來說就是,目前整個馬隊裡,他最喜歡的就是衛熠了。

  如果互相都很欣賞對方的話,那兩個人想聊起來就很容易,更不用說他們還有一個統一的吐槽對象——衛璪,那真的是一趟行程下來,他們分分鐘就已經好到馬上可以燒黃紙、拜把子了。

  只不過,咳,一個以為對方是男的,一個以為對方是女的。

  這段相處掠過的很快,沒有耗費拓跋六修多少圍觀的時間,等馬隊到底目的地之後,拓跋六修終於知道這段故事發生在何時了——衛玠被王濟接到邙山北苑後的那年夏天,也就是王濟砍了和嶠家李樹之前的那次清談會。

  王濟廣邀好友來看他炫耀他妹子,其中就有衛璪的老師張華張名士,張名士隨身攜帶了幾個他很喜歡的弟子,好比衛璪,也好比這個名叫裴修的弱雞。

  衛熠順路與衛璪一起到了北邙。

  王濟親自出門來迎接,當然,能被他看在眼裡的只有張華這個名士,以及他的兩個妹子。至於張華帶來的其他人……無所謂啊無所謂。

  反倒是裴修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禮,王濟好歹也是他祖母的親弟弟,是他的舅姥爺,他不打招呼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衛熠很是詫異,私下問舅舅,這個妹妹也是咱們家的親戚?

  舅舅面色古怪了好一會兒才道:是咱們家的殷勤沒錯,但不是妹妹,是侄子,他是你大姨夫裴楷的親孫子,汝南王郡主給裴家生的嫡次孫。

  王濟當時臉上充滿了對於衛熠性別認知障礙的擔憂,意思特別明顯,以前我單以為你只是喜歡打扮成男孩子,如今才發現原來你是真的男女不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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