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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那些。卡拉的這個地區有成千上萬個鼠穴,如果我相信那是真的,她就有可能在任何一個洞裡面……

  卡拉漢和傑克跟了上來,站在那裡看著埃蒂。

  “來吧,”他說,“我不在乎她是誰,羅蘭。如果四個健全的大男人抓不住一個沒有腿的女人,我們不如用我們的槍自己了結算了。”

  傑克無力地笑了。“我很感動。剛剛你把我稱為男人了。”

  “別想太多了,小子。來吧。”

  3

  埃蒂和蘇珊娜以夫妻相稱,以夫妻相待,但他卻沒能正正噹噹地用車迎娶她,也沒有給她買過鑽石和婚紗。他曾經有一隻很好看的高中畢業戒指,但他在十七歲那年夏天把它丟失在了科尼島的沙灘上,那是瑪麗·吉恩·索比爾斯基之夏。從西海一路過來的旅途中,埃蒂重新發現了他的木刻才華(“娘娘腔刻匠”,那個偉大的先人,出了名的癮君子會這麼叫他),他用柳木給心愛的人刻了一隻美麗的戒指,雖然很輕,但卻很結實。蘇珊娜把它用牛皮繩串起來,掛在胸口。

  他們在小路口發現了這枚戒指,仍舊穿在牛皮繩環上。埃蒂把它撿起來,陰沉沉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把它從頭上套進去,藏在襯衣裡面。

  “看!”傑克說。

  他們往小路的一邊看去。這兒,一小塊沒有什麼草的地方,有一些痕跡。不是人,也不是動物的。埃蒂覺得那像是小孩的三輪車。那到底是什麼?

  “來吧。”他說道,思忖著自從意識到她不見了之後,這句話他到底說了幾遍。他還在想如果他繼續這樣說,他們還會跟著他走多久。這不要緊。他會繼續走,除非找到了她,或者除非他死了。就那麼簡單。最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那個孩子……她稱作小傢伙的那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開始攻擊她?他有預感,它肯定會那麼做。

  “埃蒂。”羅蘭說。

  埃蒂不看羅蘭,而是望著他身後的遠方,然後用羅蘭自己常用的那個不耐煩的手勢示意道:我們走。

  羅蘭指著那個痕跡:“這是某種車子留下的痕跡。”

  “你聽到了聲音嗎?”

  “沒有。”

  “那麼你就肯定不知道。”

  “但我確實知道,”羅蘭說,“有人給她送了個車子,或是某個東西送的。”

  “你怎麼知道的,該死。”

  “安迪有可能給她留了一輛,”傑克說,“如果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話。”

  “誰會讓他做這種事呢?”埃蒂怒道。

  芬里,傑克想道,芬里·奧提戈,不管他是誰。或者可能是沃特。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埃蒂已經夠心煩的了。

  羅蘭說:“她可能已經走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去死吧!”埃蒂怒吼道,然後轉向上山的路說,“快走!”

  4

  在心裡,埃蒂也承認羅蘭是對的。他在趕往門口洞穴的路上,心裡抱的其實不是希望,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決心。在那處被掉落的巨石擋住大部分去路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輛被拋棄的車子,車子有三個低壓輪胎,電動馬達仍然在低沉地嗡嗡叫著。對埃蒂來說,那東西看上去就像他們在阿貝爾克羅姆比和菲奇專賣店出售的時髦的(能行駛於各地的)全地形汽車。在車的手柄處還有一個加速器和剎車。他彎下身去看刻在左邊手柄上的字:

  ┌──────────────────┐

  │ “擰壓派”剎車,北方中央電子製造 │

  └──────────────────┘

  這個車子有類似自行車的座椅,座椅後面有個載物筐。埃蒂翻開那個載物筐,就像他預料的那樣,他看到了一個可裝六瓶諾茨阿拉並可手提的厚紙板箱,各個地方愛挑剔的醉鬼都喜歡喝這種飲料。其中一罐飲料的扣環已經被打開。她當然很口渴。快速的跑動自然會讓你感覺到口渴,尤其是在懷孕的時候。

  “這個東西原本在河的對岸,”傑克小聲說道,“道根。如果我之前回去的話,我可能會看到這個車子是停放在那裡的。可能,還有一個車隊的車呢。我猜那是安迪乾的。”

  埃蒂不得不承認他的分析其實很有道理。那個道根很明顯就是他們的前哨陣地。可能這裡就是現在雷劈的那些可惡的鬼怪以前居住過的地方。要在這樣的地形進行巡視,你就得使用這樣的車子。

  借著那塊掉落在地的大石頭邊上有利的地勢,埃蒂望見他們剛剛扔著盤子,射著子彈與狼奮戰的戰場。現在,東路的那一帶人潮湧動,這番情景讓埃蒂想起了梅西的感恩節遊行隊伍。整個卡拉的人都在那裡慶祝,那個時候埃蒂真的很憎恨他們。他心裡想,我妻子就是因為你們這群雞屎不如的笨蛋才不見的,你們現在卻還在狂歡。這個想法很愚蠢,也極其刻薄,但至少這個突然的憤怒能讓他感覺寬慰。他們在高中時候讀的史蒂芬·克雷恩①『註:史蒂芬·克雷恩(Stephen Crane,1871—1900),美國作家,他的作品有《紅色英勇標誌》和《海上扁舟》等。』的那首詩里是怎麼說的?“我喜歡,因為痛苦,也因為我的真心。”類似的句子。跟政府公文的風格很接近。

  這會兒,羅蘭也到了被丟棄的三輪車旁。車子還在輕聲嗡鳴著。他在槍俠眼中看到的是同情——或者,更糟糕,是可憐憐——他不想要這樣的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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