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明有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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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里的氣氛僵硬片刻,就有人急得過去扶起痛叫的魯氏。

  「哎呀!」

  扶魯氏的丫鬟大聲叫了出來。

  「是血!」

  丫鬟抹了一手的血。

  魯氏曲著身,臉色慘白的捂著腹部,嘴裡呼著痛。

  「魯姨娘流血了!這是……流產!」

  一個引過產的嬤嬤指著魯氏裙下的紅血呼道。

  婁氏本來冷著臉坐在那裡看,聽到「流產」二字立即坐直了身,臉上有明顯的緊張,「大夫,叫大夫過來。」

  「是。」

  丫鬟急紅了眼,聽到婁氏的話,立即跑了出去將還沒走的大夫拉了回來。

  慕德元也沒有想到自己就踹了一腳出去就踹得魯氏流了產,這是什麼時候懷的身子?

  莫說別人,就是魯氏自個也無一絲察覺。

  隱約的聽到別人叫嚷的那話,好不容易懷上的魯氏,想到這可能是個男胎,兩眼一閉,暈死了去。

  下人七手八腳的將魯氏扶到了搬出來的小軟榻上。

  不知是什麼情況,也不敢搬動她。

  大夫過來診脈後就讓人將魯氏抬到屋裡,緊接著就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倒掉。

  魯氏突然出事,屋裡更亂。

  婁氏陰沉著老臉,跟大家坐在外間等著。

  好在處理得快,沒要了魯氏的命。

  「大夫,孩子……」婁氏看到大夫就先急聲問孩子是不是保住了。

  家裡的男丁少,婁氏也希望魯氏這一胎是男孩。

  大夫搖了搖頭,開了藥方,帶著藥箱走了。

  婁氏一屁股跌回了椅子裡,手無力的拍著扶柄,痛心的呼道:「造孽啊。」

  顧氏冷眼瞧著這一幕,對婁氏這種「悔之晚矣」的表現很是不恥。

  問也沒問清實情就對魯氏指摘,現在人被踹流產了才來悔,是做給誰看呢。

  慕德元也是悔之莫及,剛才那一腳要是收住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若那是個男孩,自己也就多了個兒子。

  其他人也是替魯氏感到惋惜,要不是剛好出了慕秉恆的事,魯氏也有可能要母憑子貴了。

  慕德元往府里娶的小妾也不少,可肚子有動靜的也沒有幾個。

  慕德元都要以為自個不行時,自己卻親手殺了未出世的孩子。

  「你們是怎麼伺候的,魯氏肚子有了動靜怎麼沒個人稟報,」婁氏徒然冷臉下來拿下人們出氣,填補這個過錯。

  伺候魯氏的丫鬟和婆子紛紛伏地而跪,告罪求饒。

  屋裡頓時被這些下人的求饒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顧氏拉著女兒往後面退了一些,大房這一齣戲,恐怕還得持續到晚上。

  女兒過府就碰上這種糟心事,真晦氣。

  婁氏對下人可不客氣,打罰張口就來。

  也不管底下的人怎麼掙扎,最後都逃不過。

  還處死了幾個近身伺候的。

  一連發生了這兩件事,讓慕德元神情萎靡了下來,也無心管慕驚鴻的去留。

  慕沅嘉夫妻是跟著慕驚鴻一起出府的,站在府門前,慕沅嘉唏噓道:「可憐見的,魯姨娘好不容易在這個年紀懷了孩子,結果被大伯一腳給踹沒了。還有十弟,人是救回來了,可也落下嚴重的病根,以後可有得苦受的。」

  慕驚鴻不急不徐的道:「慕府鬧出這麼多事,也是因為有些人不太安分才造成的。」

  慕沅嘉臉色變了變,終歸還是保持住了表面的微笑。

  慕驚鴻回頭跟顧氏道了一聲就上了馬車,也沒跟慕沅嘉打招呼就走了。

  慕沅嘉屈膝在原地,目送了慕驚鴻的馬車離開才跟著張莀離開。

  顧氏見人都走了才返回府里。

  慕沅嘉在馬車裡冷著聲哼出,張莀看她一副怨天恨世的神情,皺緊了眉頭:「夫人這是何故?」

  「夫君莫要被慕驚鴻的表面給騙了,她心裡的想法可比誰都多,妹妹就是因她而死。」

  話語裡充滿了怨恨和惡意。

  張莀不喜表露出惡毒的慕沅嘉,當即沉了臉,「夫人休得在背後妄議他人,再者,你這般直呼啇王妃名諱實為不敬,若叫人知曉,莫說是張家,就是慕府也要受到了牽累。」

  慕沅嘉氣得瞪直了眼,她這夫君當真是榆木。

  也不同他再理論,慕沅嘉靠在一邊生著悶氣。

  張莀越發覺得自己的妻子無賢,與一般的大家閨秀相差甚遠,庶出與嫡出果然還是有些偏頗的。

  *

  在慕驚鴻回慕府不到半個時辰,楚啇就隻身出了王府。

  悵鳩並沒有跟著一起,一襲月白錦衣的楚啇形單影隻的走在梨花台的小道上。

  半道。

  楚啇就看到站在上首看著自己的江挽風。

  江挽風抽了空過來探望駱閣老,剛到上到半道就聞下面傳來動靜,回頭等了片刻就看見現身的楚啇。

  不食人間煙火的啇王怎麼出現在這裡!

  引路的小童子看到踏著仙霧而來的謫仙,臉漲紅得要滴出血,一雙眼都不知該往哪裡瞄。

  直視了覺得玷污了這人,不看又控制不住。

  「啇王。」

  江挽風對上來的人一揖。

  楚啇停下腳上,笑眸里漾著幽光,攝魂奪魄。

  江挽風掩下眼帘,未與其直視。

  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站在光芒之中的。

  「以往花謝影在時,最勤走梨花台的就是他了。知道小江大人跟他是好友關係,今日在駱閣老這裡看到了也不覺得驚奇了。」

  江挽風再垂眸,聲音輕飄,聽不出真實情緒,「在這人跡罕少的梨花台見到啇王,在下卻很是意外!曾經,也是啇王妃在梨花台走動幾回,跟小花大人與駱閣老有些交流。」

  楚啇聽了就勾唇失笑,剎那間,天地也為之失色。

  也虧得江挽風不是女子,不若面對這等絕世容顏,哪能招架得住。

  「此次科舉,皇上令小江大人全權擔任,可見皇上對小江大人的信任。年少時,小江大人就有了京都城大才子之名,當年更是廟堂之上更是舌戰群儒,仿佛還歷歷在目。本王對小江大人,很是欽佩。」

  江挽風並不想站在這裡跟楚啇話當年,那些已是過去,眼下他擔任監官,有多少的事要準備,又要防著一些突發狀況。

  就好比如眼下突然拉「家常」的啇王。

  朝官之重,江挽風十分清楚。

  自己在有權決定一些事的時候,也有一定的風險。

  再比如,眼前的啇王就是那其中之一的「風險。」

  楚啇突然親近,很難不讓人猜測他的意圖。

  是想要在其中安插自己人,還是另有圖謀。

  江挽風在他提到後面的話時,就對楚啇起了警惕心。

  楚啇含笑看著江挽風,深幽的眸子投射出來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也看清了你的想法。

  「年少氣盛,好勝心重,遇上了總是想要爭上一爭。當年的意氣用事,讓啇王笑話了。能有今日,也承蒙皇上不嫌棄,才給了在下一官半職。此次也是顧太尉向皇上提議,幾番爭討後才勉強讓在下擔此重任。今日過來,也是為了向駱閣老討教科舉一些事宜。也不知啇王今日前來,可是有要緊事要找駱閣老解惑?」

  江挽風也不是那種話多的人,今日能跟楚啇說這些也是特例了。

  若是不回應,這位怕要是鬧出點事來。

  楚啇看著江挽風,微眯著狹長的鳳眸,眸光清清幽幽。

  「本王閒來無事,走著就到了駱閣老這兒,小江大人不介意一道前行吧。」

  話語似真似假,江挽風也拿不準他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意圖。

  在面對他的相邀時,應下聲,一道上了梨花台。

  駱閣老聽聞楚啇來了,急忙從裡面迎出來。

  楚啇還了老者一禮,又極為善解人意的讓小童子引自己四處轉轉,不打擾江挽風跟駱閣老談正事,等二人正事談完了自己再過來。

  駱閣老讓人將他領到了後面去觀景。

  梨花台景致極好,可以說一步一景,足夠楚啇觀望幾個時辰。

  看著人往後面去,駱閣老將人帶到了樓閣內。

  *

  楚啇的動靜從進入京都城那一刻開始就有人緊盯著了,他撇下自己的隨從離開上了梨花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裡那位的耳朵里。

  梁總管的速度很快,又將江挽風去了梨花台碰到了啇王的事交代出來。

  楚禹擱筆的動作有點重。

  梁總管低著身往旁邊退了退,垂著手等帝王發話。

  楚禹的黑眸凝了凝,「這時候他們走到一塊,是想要做什麼。」

  隱怒極為明顯。

  梁總管道:「梨花台內里的情況奴才沒辦法探查。」

  情況如何也不能匯報。

  楚禹大手放在案上,嗓音更冷:「朕剛任江挽風為科舉監官,楚啇就跟他走到了一起,梁總管覺得是楚啇有意為之,還是這其中有什麼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梁總管身軀一顫,道:「奴才不敢揣測。」

  「朕可真的要好好看看,楚啇到底想要做什麼,再加派人手,緊著啇王府。」

  「是。」

  梁總管抹著冷汗退了出去。

  人剛走,楚禹就讓鄭公公將江中書召進宮面聖,不到一個時辰,江中書就匆匆進了御書房。

  還未落跪,上首就傳來了皇帝怒喝聲:「江卿,你的好兒子此時正在梨花台跟啇王會面,你可知曉啊。」

  「皇上!」

  江中書嚇得跪地。

  「這……這絕對是誤會。」

  「朕這個皇弟自從回京都城後就一直不太安分,今日得知他與江挽風一道上了梨花台,朕很是有些意外。他在這京都城裡,也沒有幾個玩得來的朋友,江挽風年紀同他相仿,走得近些朕也是能理解,只是這時候上梨花台,朕就有些不太理解了。」

  江挽風接了任後就提出要到駱閣老那裡取取經,科舉一事重大,江山社稷的大事摻和了一個皇帝忌憚的親王,這其中怎麼能不令人猜疑。

  江中書暗道兒子糊塗。

  這時候怎麼能夠跟楚啇這樣的人走近,還是在梨花台。

  江中書幾乎不能出聲。

  想到了花家,江中書只覺得齒寒。

  「江愛卿。」

  楚禹質問之意溢於言表。

  江中書暗暗淌下了冷汗,又回道:「皇上,微臣立即前往了解情況……」

  「愛卿這又是何意,朕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欣慰,難得楚啇肯與人走近,交到知心朋友。」

  江中書更是嚇得冷汗直冒,這話不能當真來聽。

  江中書只能陪著乾笑,附和著,說是小兒的福氣,又連聲說啇王身份尊貴,小兒不敢高攀云云。

  總之,就是要減輕楚禹的猜忌。

  從御書房出來後,江中書又匆匆出宮,親自往梨花台趕去。

  江挽風從樓閣里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拿著一些文書,正要向駱閣老告辭。

  忽見一角月白錦衣飄過來,很快就近到了眼前。

  「小江大人這是要走了?」

  「還有些事務要忙,就不在此打擾啇王賞景了。」

  說著,江挽風也不再多言,轉身就走了。

  楚啇似笑非笑的看著匆匆而去的江挽風,薄唇勾動,「小江大人為北唐勞心勞神,也是子民的大好官。」

  駱閣老笑著接話:「啇王,裡面請吧!」

  「叨擾閣老了。」

  「啇王言重了。」

  駱閣老走在前面幾步,進門時突然問起了慕驚鴻,「也不知啇王妃身體可大好些了?」

  「內子身體一向虛弱,這幾日養得好些了。」楚啇說著話一邊打量著這閣內的布置,看到前面擺放的幾副棋盤,眼神閃爍,明白駱閣老為何獨獨問起慕驚鴻了。

  慕驚鴻對棋局有些專研,還來討教過駱閣老,因此也得駱閣老高看了幾眼。

  慕驚鴻也是藏得深。

  楚啇在想,在她的身上,還藏了些什麼?

  「啇王妃棋藝精湛,老夫也不是對手……」

  「是駱閣老謙讓了內子,本王代內子感謝駱閣老!」

  楚啇笑著打斷駱閣老的話。

  駱閣老撫著須,神情間有些異樣,卻也沒有再提慕驚鴻的事,將人引到了裡間。

  *

  下山的江挽風剛要上馬車就看到自己的父親匆匆而來,神色頗為鐵青。

  「父親。」

  江中書往他的身後一掃,並沒有看到楚啇,暗送了口氣。

  但眼神和聲音還是沉了下來,「你行事怎麼如此不小心?啇王人在何處?」

  江挽風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父親肯定是擔心自己會受皇上的懷疑,當即道:「啇王如今還在山上,只是父親為何此時匆匆趕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皇上方才召見了為父,說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話。」

  江中書眼神幽幽的看著兒子,不用明說,江挽風就明白了。

  「父親不必擔憂,此事我自會在聖上面前解釋清楚。」說著就上了馬車,手抬著厚重的帘子看著江中書道:「父親這幾日有些慌神了。」

  江中書自然是要慌神的,皇上已經開始對顧太尉動手了,離他們江家還遠嗎?

  現在他們江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皇帝表忠心。

  皇上想要培養新貴,以達到為己所用的地步,之後,就沒有了他們這些老臣的地位了。

  越是想越是心慌。

  江中書的顧慮也是合理的,他們這位皇帝的想法不少,誰知道下一步會不會直接拿他們江家開刀。

  江挽風放下帘子,隔著簾道:「父親也且放心罷,孩兒現在就入宮見駕。」

  「現在?」

  「走吧。」

  未理江中書的疑惑,令車夫駕車離開。

  看著兒子遠去的馬車,江中書仍不覺得心安,反而多了一些不安。

  「大人,可要回府衙?」

  隨從上來問。

  江中書微眯著眼眸盯著通往山上的小道,道:「上山。」

  江中書剛到山腰,就看到抱著一盤棋下來的楚啇,兩人碰面皆是一愣。

  「江大人。」

  「啇王。」

  「江大人這般匆匆,可是出了什麼事?」楚啇似笑非笑的看著神色不對的江中書,又明知故問。

  江中書的臉更沉了些,語氣平淡,「來拜會駱閣老。」

  說著對楚啇一揖,越了過去。

  楚啇勾動了薄唇,笑得有些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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