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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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先回去了,宋二你一定要在南湖城多玩幾天吶!」蘇傾歌得先回蘇府裡頭探探虛實,而後才能想辦法叫宋二幫她的忙,可不能到她需要這貨出手時,他又已經離開了!那還玩兒什麼?

  「恩,我不走。」

  不走留著過年嗎?謝淮冷冷看了眼蘇傾歌,蘇傾歌只當沒瞧見,暗道都要娶公主的人了,怎的還這麼任性?

  走出謝淮書房時,蘇傾歌掩在陰影里的嘴角微微揚起,她故意想辦法將她拘起來,這一步倒還真是走對了!

  蘇家這兩個丫頭到是沒有什麼腦子,只不知道那府裡頭其他人如何?

  「阿姐……我們怎麼辦?爹爹一定會打死我們的,你救救我罷!」蘇傾城哭道。

  「救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們也知道,我這個人,一般是沒有什麼善心的,蘇家人待我哪有半點恩情可言?我為什麼要出手幫你們呢?」

  「阿姐……我們……我們只有這個呢!」姐妹二人自衣兜里摸出那兩張蘇禮同才交給她們的銀票。

  蘇傾歌接過,臉上立時換了笑臉。

  「呵呵,這點銀子……哪夠啊!」

  「阿姐,我們是親姐妹……」

  「親姐妹?那你們可知,那年我被你們母親派人追殺時,才多大嗎?」

  「阿姐,父輩的事情,我們怎麼管得來,在我們心裡,你一直是我們尊敬的大姐姐,這件事情,我們也只能求你……」說著,二人便又嚶嚶哭了起來。

  蘇傾歌最不耐煩人家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於是道:「行了行了,別哭了,有本事做得出來,就要有本事去承擔後果!」

  「我們也不想的,只是……只是……」後面的話,卻是說不出口,只哭得越發傷心起來。

  「好了,別哭了,這件事情,不會有人散播出去,只要你們自己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真的嗎?那爹爹哪裡?」

  「老頭那裡,我也可以幫你們圓過去,不過……若是日後阿姐有什麼需要你們幫忙的,你們當如何?」

  「定然馬首是瞻。全力以赴!」

  「好,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去收拾收拾休息,明天一早回蘇府,這謝王府你們怕是呆不下去了!」

  蘇氏姐妹鬆了口氣,千恩萬謝的下去收拾,恨不能立時天亮了才好,這謝王府,她們真是呆的夠夠的!

  第二日清早,蘇傾歌在屋子裡喝了兩碗阿紫熬出來的小米粥,蘇氏姐妹早已準備妥當等候在側,她們迫不急待的想要離開這個給過她們屈辱的地方。

  蘇傾歌慢條斯理吃完早飯,正起身要走,那頭王姑娘便來了。

  「太妃娘娘可準備好了?」王姑娘問,臉上早已沒了昨日那般悲傷。

  「王姑娘怎的來了?」

  「聽說太妃娘娘要回娘家,咱們王府已經準備好一應禮品,我叫人給裝上車子了,莫叫人說咱們謝王府失了禮數才好。」說著便將那禮單遞了過來。

  蘇傾歌笑著接過,虛虛瞄了一肯,頓時覺得肉痛的緊,綾羅綢緞、珍珠瑪瑙……錢多的沒處放可以隨意扔到她臉上嘛!搬回蘇家去做什麼?

  「王爺當真是……太客氣了!」蘇傾歌笑著,只那笑容卻是牽強,個敗家玩意兒!

  「那太妃娘娘早去早回,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轉身離去,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的笑意便已退去,今日一早王爺親自到她屋裡同她交待,到是太妃娘娘要回娘家,叫她準備這樣那樣的物件給稍走,當時她心裡就開始冒火了,一個太妃而已。還是個占了窩沒幾天的後娘,有必要弄得像真的一樣嗎?

  只那疑問她是萬不敢問出口的,有些東西你不去捅破,大家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自欺欺人了,可若是特意去給捅破了,反而給了別人走上台前的機會,她才不會這麼傻。

  當下只一一應了,末了還體貼的幫忙添上兩件裝點門面的物件,直到謝淮連連點頭離去,她這才狠狠砸爛一隻景泰藍花瓶。

  蘇氏姐妹上了馬車,便將那車帘子放了下來,靜靜坐在一旁,想要離開的心情頗為焦躁,只是那蘇傾歌沒完沒了的磨蹭。一會子要出恭,一會子忘帶什麼衣服,一會又忘了什麼話本子,來來回回三四趟之後,總算是安安生生的上了車,姐妹二人正想舒口氣,只聽車外謝淮朝蘇傾歌道:「本王正巧有事要出去,不如送你們一送。」

  蘇氏姐妹差點沒暈過去,要送什麼啊!誰不認得路?

  「走吧。」不待蘇傾歌回答,謝淮一聲令下,馬車便緩緩的向前駛去。

  一路上相顧無言,一個多時辰之後,就到了蘇府門口,原本說來送一送而已的謝淮,到了門口之後卻之字不提要離開的事情。

  蘇氏姐妹戰戰兢兢下來,見謝淮跟尊大佛似的立在門口,心口使如同壓了塊大石頭。

  「多謝王爺一路相……」

  「走吧!」謝淮打斷了蘇傾歌餘下的話,率先走了進去。

  蘇禮同看他們一行人一起進來,簡直喜出望外,笑眯眯的迎出來,老遠就扯開嗓子道:「哎呀,王爺大駕光臨寒舍,當真是蓬蓽生輝,快請快請!」說著,跪在地上行了一禮。

  謝淮一臉淡然走去,看也沒看那蘇禮同一眼。

  蘇傾歌跟在他身邊,腦子裡打了個大大的問題,這位爺今兒個可是吃錯了藥?來這旮旯裡頭擺威風做甚?

  走在最後頭的蘇氏姐妹則是每走一步心都要痛一下,原來以為大局已定,那事兒終於就那麼過了,可這會子……心口無端的又跳得快了起來。

  蘇禮里暗裡對兩個女兒豎起了大拇指,他十分滿意現下的結果,這才剛剛開局,就把王爺給勾回來了!

  「太妃娘娘想住幾日?回頭我現叫人來接你。」進了廳堂,蘇府里一應人等規規矩矩跪在一旁,滿臉笑意的想要上去奉承兩句,奈何謝淮眼神都沒有給他們一個,也只好一個個跟笑臉娃娃似的站好隊伍。

  「我倒是想多住幾日,只是不知道……」蘇傾歌故意頓了頓看向蘇禮同。

  蘇禮同連忙點頭哈腰道:「太妃娘娘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王爺還請放心,草民一定不叫太妃娘娘受了委屈,這裡,也是她的家啊!」

  「蕭尋,你留下保護太妃罷。」說著,看向蕭尋。

  蕭尋道了聲是,移步到蘇傾歌身後。

  「不用……」蘇禮同想說不用了,可一接觸謝淮那冰冷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好生照顧太妃娘娘,若是她少了一根頭髮……呵呵!」謝淮說著,用那冰冷的眼神掃視了在場的每一位一圈,而後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蘇傾歌滿頭黑線,從始至終,她都摸不清這位爺腦子裡到底是什麼構造,一會子對她體貼入微,又是送禮又是送到娘家,未了還留個侍衛給她,可一會子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直到現在,她只想一想到那陶缸里的情景,雙腿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擺子!

  不過,她也懶得去費那個勁,弄不明白就乾脆不管,愛咋咋!

  蘇禮同叫那謝王爺一個眼神看得後背發,一口氣說了數個是,目送著他離去。

  蘇氏姐妹這才鬆了口氣,這會子瞧著譚鳳嬌在眼前,心裡莫名就安定下來,若不是早就說好要把那件事情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能說,她們都想抱著娘親好生哭上一場,出生到現在還沒受過那種羞辱!

  「見過太妃娘娘!」

  見謝淮這般給她蘇傾歌臉面,蘇府里眾人這才給她行了禮。

  「起了吧!」

  蘇傾歌看了眼譚鳳嬌,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走到她身邊,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不知夫人可曾後悔。當年沒能當真殺了我?」

  譚鳳嬌僵硬的笑著,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死局,這死丫頭竟一次次破除。

  「太妃娘娘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呵,聽不懂麼?」

  「禮同,太妃娘娘是上賓,也不能再住回原來的院子了,不如就……」

  「不如我還是住東華院吧,當年我娘親的院子。」蘇傾歌打斷。

  「這……那院子這些年一直就沒有人住過,裡頭的家什怕是老舊了,不如還是住到北院?」蘇禮同道。

  「我這人念舊,老就老吧。」

  「對了,那馬車裡頭是王爺安排送來的,這是禮單,至於回禮……爹爹你看著給吧。總不能叫人家說咱們蘇府不懂禮數,莫落人口舌才好!」

  「是是是,放心放心!」蘇禮同接過禮單,兩眼放光。

  「母親,我累得緊,想下去休息會子,你們聊罷!」蘇氏姐妹早站不住了。

  譚鳳嬌不疑有他,點頭應允,就見她們快步退了下去。

  「你去叫廚房多弄幾個好菜,好生招待太妃娘娘,莫要怠慢了去。」蘇禮同朝髮妻道。

  譚鳳嬌點頭,款款而去。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蘇禮同便又道:「傾歌啊,你那兩個妹妹,可有和王爺……」

  「我到是不知,爹爹不如問我妹妹?」

  「這樣……你還是要多為她們創造機會!」

  「是,我一定努力!」

  「那個酒莊不若還是我來管,你看你一個太妃從商,這……講不過去。」

  蘇傾歌聽當沒聽到,笑道:「我正巧有件事情要問爹爹,當年酒莊的老掌柜可還在?那酒莊到了我手上,我卻一直不得閒,也沒顧上去看看,今日正好有空,您不如將帳本一道交於我來看看,光一個契書也不頂用!」

  「你一個女孩拋頭露面的,王爺不心疼?我來替你管,多省力?」

  「呵呵,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蕭尋,去幫蘇老爺拿拿,他年紀大了,怕拿不動!」

  蕭尋便雙手抱個劍,木著臉站到蘇禮同面前道:「請!」

  「……」

  蘇禮同還想再說什麼,可這彪形大漢往他身旁一立,還是帶傢伙的,就立馬閉了嘴,憤憤不平去拿帳本,出了廳堂便罵罵咧咧起來,蕭尋重重咳一聲,他立時便收了聲。

  蘇傾歌拿到了帳本,翻開一看,卻只見虧本不見贏利,於是合上道:「這麼看來,我接手那酒莊子,還得倒貼兩千兩白銀?」

  「現在生意哪裡好做!我這還算少的!」蘇禮同老早就作好了兩手準備。這一交帳,他只等著收錢!

  「那算了,這帳本我也不看了,大不了那酒莊子我再轉手了就是。」

  「你……你個不孝女,那是祖產!」

  「就算是祖產……也不是你蘇家的祖產,爹爹你激動什麼?」

  蘇禮同一噎,怒瞪著她,卻也不敢發作。

  「人家的女兒是了權勢總想著幫著娘家人翻身,你到好,趁火打劫!」

  蘇傾歌毫不在意,懶懶道:「人家的女兒自小大閨閣里被捧著疼著長大,敢問父親大人,我被你趕出蘇府時才幾歲?被後娘派人追殺時你又在哪裡?」

  「胡說什麼!明明是你走散在先,我苦尋十多年這才將你尋回,你就這麼報答我?」

  「呵呵。沒想到爹爹你唱得一手的好戲!蕭尋,我們去酒莊子裡看看,中午不用等我吃飯!」

  蘇傾歌說著就朝馬車走去,再次去那酒莊,所有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可心情便無端沉重起來,物是人非的心情,叫人好生難過。

  走進去,便有老者相迎,只那老頭一見著蘇傾歌便指著她,嘴唇兒都抖了起來。

  「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老人老淚縱橫,他將蘇傾歌認成了她娘了!

  「何伯,我是傾歌。」

  老者一頓,渾濁的眼裡蓄滿了淚。

  「傾歌,是傾歌?我……還以為是大小姐。小小姐您總算安然回來,我那婆娘死也瞑目了!」

  何伯的妻便是蘇傾歌的奶娘,那年將她與牙婆那裡的小姐姐換了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會聽何伯一提,心頭也沉重起來,何伯夫妻於她有大恩!

  「何伯,您辛苦。」

  「不值當什麼,要不是老太爺的秘方只有我曉得制,蘇老爺了不會留我一條命。」

  老者說著,似是十分可惜道:「可惜,我那裡也只有一半,咱們這酒莊子當年是何等威風,唉,這些年啊。早敗落下來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何伯放心!這些年您過得可還好?」

  「哪有什麼好或不好的?」

  「可有為難之處?」

  何伯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也沒什麼。」

  「何伯,若是有什麼為難之事,一定要跟我說,往後這酒莊子歸在我名下,我們一起來恢復他往日的威風!」

  何伯點頭稱好道:「這酒莊子交到您手上,我總算是有臉下去見老太爺了!」

  聽他這麼一說,蘇傾歌心間那抹愁緒便更加深濃了些。

  「也許是命中注定會有此一劫,傾歌多謝何伯以及奶娘頂力相護!」說著,朝著老者行了一禮。

  何伯連忙將她扶起來,說:「老太爺救過我的命,小小姐您太客氣了!」

  「何伯,如今這酒莊裡還有幾個是可靠的?」

  何伯搖了搖頭,要不是因為他手上那半張秘方。蘇老爺早就連他一起趕走了。

  「明天召集所有夥計,就說酒莊要轉讓出去,讓他們另謀出路去,我有個想法,何伯您看成不成。」蘇傾歌尋了張板凳坐下道。

  「您說。」

  「外祖父手上的秘制酒方都是陳酒,都是需要點年數才能做起來的,我手上正好也有半張秘書……從準備到出來好酒,至少得三年時間,這三年裡空閒的時間,我想將前頭這幢樓改造一下,變成酒樓,前院是酒樓,後頭做酒莊,三年之後咱們這酒樓的名頭打開了,正好藉機將新出品的好酒推出來!」

  何伯一聽欣喜起來。

  「好,這樣好!可是……改造成酒樓這花費……」

  「這您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明日將他們辭了之後再想辦法先招兩個靠譜的進來,酒樓要怎麼開,我會找個有經驗的掌柜來負責,您主要還是幫我盯著那造酒的事情。」蘇傾歌來這裡之前就打算好了的,外公的酒方肯定會有大用處,只中間這段時間她也需要利用起來。

  「好好好,我這就去辦,不用等明日,後頭那幾個懶貨全都躲起來睡大覺了,這就叫他們結了工錢走人!!」

  「是這個理,跟他們說,願意走的,每人給一兩銀子的補貼,工錢另處,不願意走的,直接拉去見官!」

  於是何伯轉身而去,一會之後便有人吵吵鬧鬧著出來。

  「憑什麼趕我們走?我們在這裡做了十幾年了,就這麼趕走了,叫我那一家老小喝西北風?」

  「就是啊,我們是老夥計了,東家不能這麼不講情面啊!斷了我們生路,跟你們拼命也是有的!」

  「不要這麼絕情嘛,有什麼大家攤開來說啊,再說這生意不好又不是我們造成的,沒必要讓我們去承受這麼大的打擊。」

  一時眾說紛雲,頗有如果再跟他們扛下去,他們就會來幹上一架的氣勢。

  蘇傾歌淡笑著站了起來,身後蕭尋亦步亦趨。

  「這間酒莊子經營狀況是什麼樣的。我想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蘇傾歌道。

  「我們當然清楚啊,雖然生意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經營不下去的,撐撐還是可以過,何必斷了大家的生路?」有人接道。

  「蘇老闆已經將這酒莊轉讓給了我,我一不欠你們工錢,二來也跟你們沒有什麼情份,再者,我已經自掏腰包每人補貼一兩銀子,算是對得起你們!若還是不服,那便見官罷,謝王府又怎會怕幾個叼民鬧事?」

  蘇傾歌話音一落,蕭尋便抱著劍上前,板著臉冷漠的看著那些夥計。

  一時鴉雀無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貿然而動,謝王府是什麼來頭,在座的誰敢挑釁?

  「誰知道你是不是唬我們的?你說你是謝王府的,拿什麼來證明?」有不怕死的問道。

  「放肆!誰敢惹事,儘管放馬過來。」蕭尋厲聲道。

  那人被這麼一喝,脖子一縮又站了回去。

  「好了,好好考慮一下。」蘇傾歌懶懶說著,隨手拿起台帳翻了起來。

  有眼尖的細細打量著蕭尋,卻是在他那把配劍之上瞧見個謝王府的標記,於是拉了拉旁邊同伴的手,小聲的附在他耳邊說了。

  眾人嗡嗡討論了幾句,立馬換了臉。

  「那……我們還是拿補貼罷,不過,能不能多給一點,再尋份工做,也是需要時間,一家老小七八張等著吃喝,這……」

  「就一兩,沒有商量的餘地。」蘇傾歌朝門口看了看,阿紫懷裡抱著一小包東西氣喘吁吁進來。

  「太妃,一切都辦妥了。」她附大蘇傾歌耳邊道。

  「何伯,你來登記一下,領過銀子的叫他們在按下手印,勉得回來糾纏不清。」說著便將阿紫懷裡那包東西遞過去。

  何伯接過,沉甸甸的壓手,當下便招呼著他們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待那幫子人散去,何伯便又將剩下的銀兩通愛還了回去。

  「小小姐,還餘八十二兩。您清點一點。」

  「您先拿好,想買什麼就買,該用就用,不用給我省錢!這裡晚上有人看守的嗎?」

  「以往都是老奴看守,後來蘇老闆一來,夜裡就沒人了。」

  「這樣……」

  「若是小小姐信得過,那老奴還是守在這裡,別人倒是不怕,就怕那幫人,原本對這裡就熟悉,又添了些怨氣……」

  「那您不如跟著家人一起搬進來。」

  何伯一聽,豆大的淚珠子便自那渾濁的眼裡掉下來。

  「虎子八歲那年……就走散了,我哪裡還有家人?」

  蘇傾歌一聽,心裡使難過了起來,幼時她時常跟那虎子一起玩兒泥巴,兩人還一道掏過鳥窩……

  「唉……」她也不知要如何安慰,這種事情,空洞的言語是沒辦法慰及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的。

  「那咱們就一直在這裡等他,虎子哥一定會回來的!」

  何伯擦了擦淚,連連點頭。

  出了酒莊,蘇傾歌隨意在街上走著,阿紫緊緊在她身邊,蕭尋則是隔了幾步,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

  「這包東西幫我換成銀票。」蘇傾歌小聲在阿紫耳邊道,她出來時將她那寶箱也一道帶了出來,換成銀票,那她的酒樓開張就有望了!

  阿紫忐忑接過,十分警惕的看了看蕭尋,道:「主子,這麼多。目標太明顯了!」

  「沒事,我來引來這塊木頭!」

  說完她故意停下對阿紫道:「兩條街外有家豆腐腦兒挺好吃,阿紫你去給我帶一碗來,中午我們在聚福樓吃飯,你買好了直接來聚福樓找我!」

  而後蘇傾歌便哼著小調朝另一條路走去,蕭尋淡淡的勾了唇,憑他的耳力,她們說的每一個字兒都清清楚楚的,不過眼下他只負責太妃娘娘的安危,旁的不用管。

  聚福樓里吃罷了中飯,阿紫這才趕了來,偷摸著往蘇傾歌手裡塞了個荷包,蘇傾歌一喜,正待誇她一夸,突而想起自己原來是要派阿紫去買「豆腐腦兒」的,眼下「事兒」沒辦成,自是不能夸的,於是道:「我要的豆腐腦兒?」

  「昂?哦哦,賣……賣完了!!」

  「哎呀,那明天還是要早點去才好!罰你將這兩籠包子給我吃乾淨嘍!」蘇傾歌笑眯眯的將那熱氣騰騰的灌湯包推到阿紫面前說道。

  「我想找個幹過酒樓的掌柜、廚娘,你們誰識得?」

  阿紫眼睛一亮,繼而嬌羞一笑道:「我小時候鄰居家的二旺哥幹過,廚娘卻不識得。」

  蘇傾歌見她那模樣,便道:「鄰居家的二旺哥啊,可有婚配?家中有幾口人?」

  「不曾婚配,家裡也就他一口人。」

  「哦!人才如何?」

  「頂好的!」

  「那到是可與我們阿紫來配上一配的!」

  阿紫一聽,羞得滿臉通紅,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蘇傾歌哈哈大笑起來,待她吃完,一行人便回了蘇府。

  甫一進屋。便聽見蘇禮同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蘇傾歌走進去一看,強忍了笑意道:「怎麼了這是,這才小半天兒的功夫,怎麼鼻青臉腫的?」

  「還不是那幫夥計!我說傾歌啊,你怎麼能一下子就全將他們辭了了,這不,他們無處為生,只好將火氣全發到為父身上!」他一出門就叫那幫子夥計拿件破衣裳兜住腦袋,一頓兒的胖揍,這會子腦袋腫得跟個豬頭似的,原來今天晚上去倌倌里會會小情人兒的,可這副模樣,他哪裡敢出門嘛!

  「爹爹你確定是他們?」

  「雖然他們拿衣裳兜住了我的腦袋,可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們。准沒錯,傾歌啊,爹爹叫人給打了啊!你趕緊叫謝王府派人將他們通通抓起來,這件事情不能這麼算了!」

  「您也說了,他們是拿東西罩了您腦袋,您都沒有瞧清楚,怎好下定論?沒有證據的話,就算是謝王府,也不好出手的。」

  「嘶……輕點兒,疼!」蘇禮同叫那上藥的丫鬟弄得痛極,心裡對這個女兒是一點兒好感也無,當下心情壞到極致。

  「那我就白白被揍?」

  「不然吶?」

  「你!!!不孝女!」

  蘇禮同氣得瞪大了眼,蘇傾歌見他那滑稽的樣子,面上不動,肩膀卻是笑得一抖一抖。早知道那幫夥計這麼懂事,她就應該多給點錢才是!

  「女兒不耽誤爹爹養傷,這就回自己院子去了。」轉身的那瞬間,蘇傾歌再也忍不住,一路笑著回到了東華院。

  每一件老舊的家什還是擺在原來的位置,一走進去,蘇傾歌有些失神,她愣愣站立著,眼睛忽我模糊起來。

  就是在這個院子裡,娘親教她唱童謠,帶她盪鞦韆……腦中依稀浮現那時景象,蘇傾歌一時淚流滿面。

  有些東西,即使是歲月的長河,也無法掩去。

  蘇傾歌靜默許久,阿紫與蕭尋都不敢出聲去打擾,直到夜色降臨,譚鳳嬌打發人過來叫她去吃飯,她這才深深呼了幾口氣,收了面上的神情,走了出去。

  「傾歌來了,快來坐啊!」譚鳳嬌站起來,臉上滿是笑意。

  蘇傾歌亦是相當配合,換上一臉的笑容走過去坐下。

  「夫人快坐,自家人客氣什麼?」

  「你爹身子不適,飯菜都是端進房裡吃的,你哥也在書院裡讀書沒有回來,就咱們幾人,來吃菜啊!」

  譚鳳嬌嘴裡的哥哥,比蘇傾歌大半歲,生下來時,譚鳳嬌還只是個外室。

  蘇傾歌淡淡一笑,他們愛來不來,她才無所謂。

  「阿姐吃菜,這四喜丸子最是可口。」蘇傾城夾了個肉丸過來,討好的說。

  譚鳳嬌眉頭輕蹙,而後不動聲色掩藏了情緒,面上又是一派慈祥。

  「我們傾城最喜歡你這個阿姐的,前陣子道是想你想得緊,才央了他爹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你,姐妹之間就是要多親近才好!」譚鳳嬌微眯了眼笑,眼角紋就出來了。

  蘇傾歌暗道這後娘當的才有水準!哪裡像自己,不是讓人威脅了去,就是讓人欺負了去,還動不動要爬上她的床!對比起來,她自己都想嘔血!

  「就是。妹妹們一定要多來謝王府里走動走動!」蘇傾歌笑著看著蘇氏姐妹,眼見著她們臉色由紅轉白,暗自拽緊衣角。

  「呵呵,我們姐妹還未出閣,到處去拋頭露面的,對名聲也不好,母親您說對麼?」蘇傾城道,謝王府她是真的不敢再踏足的。

  「這哪裡一樣,就算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去自家姐姐家裡走動走動,哪個敢來胡說?我定是不饒她的!」蘇傾城輕咬了一口肉丸子,連聲兒的讚嘆。

  「呀,這肉丸好勁道啊,一定是手打的吧?我猜這一定是夫人親手打出來的,沒個把時辰是沒辦法打出這個勁道來的,唉,我自小流離,做夢都想吃上一口這樣的肉丸子,若是天天有這樣兒的肉丸子吃,那真是再舒心不過了!」

  譚鳳嬌一聽,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了起來,什麼?親手打肉丸,還個把時辰?想想手都酸!可眼下這勞什子太妃正得勢,她一雙好女兒的前途全捏在她手上,若是不答應,面子上也過不去。

  「那母親便天天做給你吃,只要你們吃了開心了,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母親?臉兒倒是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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