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安寧回過神來,道:“這我知道,本就沒將宋夫人的話當真,若是跟她一般見識的話,生氣都來不及呢。”人是慣會推卸責任的。哪怕宋大人的事與張家無關。但是為了自身的心安理得,也順勢找個替罪羊。遷怒的對象,將怒火發泄到‘替罪羊’身上。很不幸的,安寧就成了宋夫人的‘替罪羊’,更不用說現在了。

  范夫人笑笑:“說的也是,行了不說這些個不愉快的了,咱們可是來賞梅的,你還別說羅大人是個愛梅之人,家裡的幾株梅花是花了大價錢尋來的,花如堆雪的‘玉蝶梅’,還有那株‘宮粉梅’,紅妝淡抹的,還有那株‘金陵紅’可是珍奇品種,京城少見的。”

  安寧點點頭,張家雖有幾株梅花,但並不是什麼珍惜品種,倒是張玫的落梅院裡有株胭脂點珠的‘硃砂梅’,開花時極有梅韻。

  羅夫人是主人,也不好離席太久,回來的時候沒見著宋夫人,笑道:“宋夫人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宴席上大家雖然還說說笑笑,雖然園子裡的梅花似錦,如詩如畫,寒香襲人,可大家的興致不怎麼高,就算宋夫人早退了,但到底因為宋夫人的話敗壞了氣氛。喝茶吃酒,大家東扯西扯一番,後面天開始飄雪了,大家又坐了一會兒就散了。

  安寧心思沉沉,范夫人覺得不該勉強,臨行時寬慰了安寧幾句,安寧也不好說她根本就沒在意宋夫人的話,只這事也不好和范夫人說,就笑笑目送范夫人上了車,她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到了二門,碧水上前扶著安寧下了車,道:“太太您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到羅府賞梅去了麼?”

  安寧抿了抿嘴,道:“遇到不對付的人了,怎麼了府里有事?”

  碧水笑道:“太太可真是料事如神,姨太太來了。”

  安婉?安寧挑眉,道:“姨太太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還沒走?”

  “……”看來太太真不待見姨太太,碧水連忙道:“姨太太前腳到,您後腳就回來了。”

  安寧面無表情地道:“看來我回來的不是時候啊。”

  碧水:“……”

  等回了正院,小丫鬟掀開門帘,碧水將安寧穿著的靛藍撒花緞面銀狐皮滾毛鑲邊斗篷接過去,裡面是一件洋緞泥金五彩牡丹鳳凰紋通袖長襖,金線繡制的jú花彩光燦爛,與中衣的淺金雲紋褂子相映生輝,下身是大紅洋縐銀鼠皮裙,霎那間彩繡輝煌。

  安婉坐在那兒端看著,迎過來道:“姐姐可回來了,可讓我好等呢。”

  安寧瞥了一眼碧水:不是說才到麼,這好等怎麼來的?

  碧水默默的將斗篷遞給小丫鬟,站在一旁不說話。

  安寧端端正正的坐在首座上,拿著小銅火箸兒撥手爐內的灰,安婉臉色一僵,坐在下首笑道:“我聽碧水說姐姐去賞梅去了,怎麼這般早就回來了?”

  碧水眼觀鼻,鼻觀心,心道:這話怎麼那麼熟悉啊?

  安寧道:“宴席散了可就回來了,你怎麼這麼點來?有什麼事麼?”

  安婉一窒,想這會兒說話都是先鋪墊個七扯八扯,才會說到正題,哪裡想到安寧說話這麼直接,一下子就往正題上走。“也沒旁的事,姐姐的病可好了?原本就想來探望你和外甥,只這些天因為近年關,各處事宜都得我操心,再說了今年是我們家頭一年在都城過年,不僅要打點送往有交往的各家的年禮,還有田莊鋪子的事,再者家裡主子奴才過年的新衣裳要裁啊,過年的各色物件也得置辦……底下的人一個個懶得出邊,不撥拉不動彈,不支使就一點眼色見都沒有,哪件事不得我操心,真真是忙的腳打後腦勺,片刻沾不了地界兒,這不得了空檔就過來探望姐姐和外甥了。”

  安寧捧著洋白鐵鍍景泰藍四方墩手爐,心道:這話怎麼那麼熟悉啊?怪道哉,之前和范夫人說起來的時候就說過年事務繁忙。安寧倒也不怨安婉這會子才來,就是福久天花好了之後安婉都沒抽出空來探望,這倒沒什麼,安寧都覺得和她沒什麼親情了,等這會兒聽到安婉的話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就是當初安寧初來乍到的時候,安老爺也沒過來看看生病的‘安寧’,不然怎麼說有其父必有其女呢,安婉不愧是安老爺的女兒,貨真價實的。“咱們倆不用這麼不客氣,我的病也早好了,這年關誰都忙,我都了解的。”

  安婉捏著帕子,怎麼聽得這話這麼彆扭呢?不過看安寧笑意盈盈的神色,也拿不準安寧到底是什麼意思。只陪著笑道:“那可不是,拿我家來說吧,原本在揚州的時候,和海家有來往的也只是揚州的人家,如今來了都城後,這來往的就多了都城的人家。那都不是一般的人家,人情往來都得拿捏好,生怕是惹了人家不痛快,對我家相公的前途不利,我啊處處都得多費心思,哪像你對年禮的事遊刃有餘,也不怕得罪人家,想人家巴結你們家還來不及呢不是。”

  安寧心道:每次安婉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在作對比,而這種不甘心的對比使得原本好好的一番話,平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當然了這感覺對她來說,不是什麼舒服的感覺就是了,聽起來就覺得不順耳。

  安婉自顧自的自怨自艾:“還有我家老太太,一寡居的老太太還那般的摳摳索索,若是送的年禮不得體,那不也是失了海家的面子……”

  ☆、第三百五八章 直白婉轉

  安婉自顧自的自怨自艾:“這寡居老太太還那般的摳摳索索,也不想想,若是年禮送的不得體,那不也是失了海家的面子。說到這裡,我倒是羨慕你沒有婆婆在堂上壓制,家裡就是你的一言堂,哪裡像我,雖說家裡沒妯娌在一旁掣肘,可單就是婆婆就夠我忍受的了……”

  “再來還有作為當家主母可得表現出自己的賢良大方,婆婆在堂上壓制也就罷了,還顧自的往相公房裡開臉送人,那些個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兒都給教壞了。不像是姐姐家,沒那些個姨娘通房在跟前晃蕩鬧騰,給你添堵挑唆,心裡也舒坦不是……”

  安寧都麻木了,安婉在抱怨的同時總是不忘了捎帶上她,安寧是從一開始的反駁回去到中間的無語凝噎再到後面麻木不仁,對安婉的話是左耳進右耳出,認真你就輸了。

  安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覺得口渴了,端起茶盞來吃了兩口茶,才將嘴裡的澀意掩下去,抬頭看安寧漫不經心得神色,一口悶氣堵到了嗓子眼上,捏著帕子道:“讓姐姐見笑了,我在都城也就你和然弟兩家親人,比起親密程度來,還是咱們姊妹親不是,我心裡有委屈也只能和你道而已。”

  寒冬臘月,安寧穿著大毛衣裳,屋裡頭還燒著地龍,手裡還摟著手爐,就因為這句話,安寧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叫什麼事啊。

  這番東扯西扯後,安婉才道:“其實我今日來,就是想請姐姐幫個忙,這不是知道姐姐有個莊子,專門出產新鮮的蔬果,就是冬日裡也有新鮮的反季的蔬果。雖說大戶人家冬日裡也會在地窖里設暖爐種蔬菜,不過產量極低。數量極少,所以這些個新鮮的蔬果就顯得極為稀罕。我打聽了就是現在的黃瓜,都是論根賣,一根就要好幾兩白銀。可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費的起的。”

  “原本在揚州時,平日裡也有些冬季有的常有的蔬菜,只是都城比揚州寒冷的多,出產也不容易,所以也貴了些。竟是不知道姐姐家竟有這樣的莊子,這麼說的話光是這冬日的收益,可少說也有幾萬兩銀子罷。都比得上我家莊子的總收益了,真真是羨慕極了姐姐。”

  “本來呢,我是覺得送年禮合該送些體面些的玩意兒,只不過你也是知道的,家裡的東西哪裡有這麼多體面的東西,再說了不送好的送稀罕的。冬日裡若說什麼最稀罕,新鮮的果蔬無疑是數得著的,有財力還不一定能買的到呢……”

  “如今竟知道姐姐是有本事。在冬季種植反時令的菜蔬……”

  安寧端起一杯茶,輕啜了一口,道:“那不是我的本事。不過是撿了便宜,你也說了冬季里種植菜蔬很困難,產量極低,數量極少,就算是有個莊子,但平日裡用暖爐燒炭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這齣產的量也不過是自給自足的而已。”

  安婉的一肚子話全被噎會肚子裡,全然說不出話來,臉都漲紅了。

  安寧斜睨了她一眼,道:“既然你開了口。我也不好拒絕,雖說只夠自家自給自足的,可畢竟咱們是親戚,合該勻出些給你家的,給外甥和外甥女的,還有老太太。待會你回去的時候我讓下面的給你送過去,怎麼樣?”

  安寧還覺得不夠婉轉,最後還加上了‘怎麼樣’的商量語氣。

  安婉被說破了心思,強忍辯解道:“姐姐就別謙遜了,你家正經主子只有限的那麼幾個,光是整日裡吃新鮮菜蔬能吃多少。雖我是不大清楚,可我也知道只單個暖棚出產的菜蔬你們闔家吃也是富裕的。我知道原先咱們兩人有罅隙,可畢竟比起其他,咱們畢竟還是親密些的,再說了既然是一家人,相互幫扶,才是呢?”

  安婉最後說了這麼些,以‘才是呢’對上了安寧的‘怎麼樣’,可夠婉轉的。

  安寧皺眉,這時候要再不發現問題她就是傻的了,安婉既然說的這麼篤定,自然是知道實情的,可她是怎麼知道的?深深的望了安婉一眼,安婉不自在的挪了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倒是想問問,就是田莊的事我都不大清楚,你倒是比我了解的多呢。”

  直白對上婉轉,安婉一窒,隨即有些訕訕的,卻道:“恍惚聽誰說起過,就記在了心上。”

  安寧冷哼一聲,沒半點被戳穿的尷尬,道:“原來如此,不過這誰卻沒對你說清楚,這暖棚可沒那般厲害,不然可真是個好收益呢。”‘聽說’可真是個好藉口啊。

  安婉笑得有些尷尬,道:“怕是我聽岔了,許是旁人嫉妒誇大了說辭,畢竟樹大招風,難免有人會眼紅呢。既如此,我也不好強求了不是。”

  安寧心道:說的比唱的好聽。“還是你善解人意。”看到因為這句話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的安婉,安寧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來,噁心人誰不會啊,這話算是報了剛才安婉拿‘姊妹情深’噁心她的仇。

  安婉如鯁在喉的走了,安寧心情飛揚後,卻是死命皺眉,‘樹大招風’,安婉聽誰說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以清淨。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