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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這個,觀保看向劉如蘊,眼裡的神色劉如蘊看不懂,沉默了許久,劉如蘊感覺到身上有些寒冷,才聽到觀保敘敘的道:“姑姑,男女分別,從古至今,內外之分,也早有定論,姑姑為何這樣問?”聽到回答不出自己所料,劉如蘊深深的嘆了口氣:“觀保,你不也一樣,和世間男子並無分別。”

  觀保聽到劉如蘊這樣說,往前走了幾步,拉住了劉如蘊的胳膊:“姑姑,侄兒只可擔保,此生身不二色。”觀保的力氣有些大,劉如蘊卻覺不出胳膊很疼,看著觀保的臉,眼神里有些難過,觀保不明白,加重了語氣:“姑姑,侄兒以為,身不二色就是對妻子最大的敬重。”

  劉如蘊聽到他語氣里的心不甘情不願,長嘆一聲,再沒有說話,觀保訕訕的放下手,劉如蘊已經抬頭:“觀保,時辰快到了,回去簪花披紅吧,你這樣跑出來,只怕丫鬟會著急。”觀保有些煩躁,還打算說什麼,劉如蘊已經推著他往新房的方向走,觀保不肯走:“姑姑,難道這樣姑姑還不滿意嗎?”

  劉如蘊的手抖了起來,她看著自己這個寵愛無比的侄子,聲音里含有寒意:“觀保,姑姑只是想,你能把燕娥當妻子,不是旁的。”把燕娥當妻子?觀保的眉頭皺了起來,娶了進來,敬重她,身不二色,不就是把她當妻子嗎?

  劉如蘊看見侄子這樣,伸手出去替他整理下衣裳:“觀保,燕娥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觀保剛要說話,劉如蘊止住他:“觀保,姑姑現在說的,你不會明白,但是姑姑想總有一天你會對姑姑說,是真正的喜歡燕娥,不是因為她是你的妻子,而是因為,她值得你喜歡。”觀保聽的有些糊塗,劉如蘊輕輕的推他走,已有丫鬟出來尋了,看見觀保和劉如蘊在一起,不敢上前催,只是上前行了一禮,立在一旁。

  劉如蘊輕輕擦掉眼邊不知什麼時候出來的淚水,笑著對觀保道:“你快些走吧。“觀保退了幾步,似下定決心一樣,大踏步轉身走了。

  丫鬟見了,急忙跟了上去。劉如蘊看著天空,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看著天邊變幻的彩霞,劉如蘊的淚又要往下落,天下男子,都是如此,如此的理所應當,自己所為,究竟是對是錯,頓時覺得糊塗起來,值得嗎?到底有什麼值得嗎?順其自然,不也能一生順遂,人人稱讚,認命,認命。

  劉如蘊覺得一陣暈眩,忙扶住旁邊的假山石要定一定。 身後傳來一聲嘆息:“原來劉姑娘心中所想,竟如此的。”劉如蘊沒想到身後有人,轉身去看,背後的竟是王二爺,他面色有些發紅,看來是喝了幾杯酒。此時還緊皺著眉頭,想搜尋個什麼樣的詞來形容。

  劉如蘊不由有些惱怒,偷聽也罷了,這偷聽完了,還出來說就實在是。王二爺已經走上前來,看著劉如蘊,劉如蘊此時心中的怒火越發大了,冷聲哼道:“離經叛道,不識好歹,還有什麼?水性楊花?”

  王二爺大笑出聲:“水性楊花?劉姑娘,此時可否說你是口不擇言。”劉如蘊臉一紅,水性楊花這話可不是什麼好話,怎麼方才說了出來。王二爺不由又上前一步,劉如蘊後退一步站定行禮下去:“王二爺,男女有別,小婦人先告辭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王二爺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她的袖子:“我該怎麼稱呼你,是劉三姑娘,還是潘大奶奶?”劉如蘊袖子被他扯住,已經十分惱怒,又聽到他這樣問,更加火大,把袖子緊緊扯下來:“王二爺,還請自重。”

  說完就怒氣沖沖的走了,王二爺並沒有跟上去,只是看著她的背影,這個小女子,甚是有趣。“舅兄,你?”背後傳來遲疑的問話聲,都不用回頭,王二爺就知道身後的人是潘大爺,笑著轉身:“妹夫可有什麼事?”

  潘大爺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舅兄對她?”這個她就是劉如蘊了,王二爺手一攤:“她?妹夫,她已下堂自去,與你各自不相關,難道你還對她有什麼想頭?”潘大爺被問住了,臉色紅了又紅,王二爺回頭望去,劉如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王二爺又望眼潘大爺,見他還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上前拍一拍他的肩:“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潘大爺不由拉住王二爺:“舅兄,初時我也不想的。”王二爺挑高一邊的眉頭,潘大爺的手又頹然放下:“令妹甚好,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有了令妹。”王二爺哈哈笑出聲,拍著他的肩道:“這是實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潘大爺也跟著呵呵一笑,嘴裡小聲嘟囔了一句,潘大爺還當自己說的,王二爺聽不到,王二爺的眼光凜了一下,微嘆一聲,再沒說話,潘大爺的話王二爺其實聽的清清楚楚,只可惜缺了點才學。

  劉如蘊雙頰都是紅的,又在園子裡胡亂逛了一會,等到面上神色復了正常,這才回到待客的花廳,此時酒席已經開了,望見她來,劉大奶奶迎上去嗔怪的說:“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

  劉如蘊掩飾的笑笑:“嫂子這裡的園子又添了許多景致,一時看的忘了,直到看到掌上燈,才想起來。”說著回到位子上坐下。

  劉如蘊的位子,緊鄰著珠兒,珠兒今日是送親來的,打扮的喜氣洋洋,頭上也是首飾輝煌,就算有幾個太太奶奶小聲嘀咕,這劉家,把個丫鬟出身的請在上席,卻也只是小聲嘀咕而已,文聚樓書坊的生意正好,吳奶奶也去赴過幾次宴席的,世人都是勢力的,不過私下議論罷了。

  見到劉如蘊過來,珠兒忙起身接住她:“姐姐方才去哪裡了?我送親過來,酒席上不見姐姐。”劉如蘊淡淡一笑:“你也知道,我喜歡這些景致,去游賞了一會。”

  珠兒哦了一聲,旁邊有個太太已經笑道:“這位奶奶面生的很,想來就是吳奶奶的表嫂,這裡劉家的侄女了吧?”劉如蘊側頭去看,也是個陌生的太太,這個席面,都是近親,劉如蘊不知道這是誰,笑著問道:“不知這位怎麼稱呼?”

  太太掩嘴笑道:“劉家姑娘,你定是不認得我,我卻是這裡二姑爺的姑母,嫁到南京已經二十來年了,夫家姓趙。”二姑爺的姑母,劉如蘊想了許久,才把這個理清楚,原來是二姐婆家的姑母,忙笑著道:“原來是趙太太,從前從沒見過,失禮了。”

  趙太太笑一笑:“這不算什麼。”戲台上此時正在唱戲,唱的是寒窯記,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到頭來不過是做了三天的娘娘,劉如蘊的唇邊露出一絲苦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這句話又迴蕩在劉如蘊耳邊,她的胸口開始疼了起來,沒用的,什麼都沒用的,這個天下,是沒有女子的活路的。

  劉如蘊用手抓住胸口,想站起來,珠兒察覺到了,小聲的問:“姐姐,你怎麼了?”劉如蘊這才想起是在酒席上,忙搖一搖頭:“沒事的。”珠兒見她臉色如平常一樣,這才安心下來,繼續去台上看戲。

  台上換了戲,是琵琶記,看到趙五娘對公婆如此孝順,趙太太握了握劉如蘊的手,嘆道:“我那個侄媳婦,正是比這戲文上唱的還賢淑。”何奶奶的賢淑,是出了名的,劉如蘊笑笑,趙太太想是多用了幾杯酒,話有些多,見劉如蘊肯聽她說話,笑著說:“只是聽說這裡太太的三姑娘,可沒有我侄媳婦這麼賢淑。”

  這裡太太的三姑娘,珠兒一怔,這不就是自己姐姐嗎?剛要開口說話,已經聽到劉如蘊在問:“三姐姐我許久都沒見了,不知道出什麼事?”

  趙太太看一眼上面坐著的劉太太,小聲的說:“劉姑娘你想是嫁在外面時日長了,不知道你那個三姐姐,好好的竟要下堂求去,松江潘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多少女子做妾都想進去,你瞧瞧對面那個,就是潘家新娶的,連兒子都生了,多麼大的福氣讓別人享去了。”

  一說起是非,自然有人想聽,旁邊席面上有人自然也湊了過來,顧不得這還是在劉家,你一言我一語小聲的把劉如蘊的事說出,話里話外,口口聲聲就是劉如蘊不識好歹,男子家娶妾是常事,有什麼容不下的。

  講的起勁時候,還有人嘴一撇:“聽的那不識好歹之人,離開松江就不見了。”珠兒在旁聽的發急,連連扯住劉如蘊的袖子,劉如蘊卻理也不理她,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在聽,一副聽的很入迷的樣子,就算聽到她們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的壞話,臉色都沒變一下。珠兒在旁看著,更是急的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偏生旁邊還有個太太道:“哼,那樣的女人,定是沒臉出來見人,死了最好,省得給父母丟臉。”珠兒不由有些惱怒,站起身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在講這些捕風捉影的話。”珠兒這一開口,眾人臉色不由變一變,趙太太看著旁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劉如蘊,想起方才自己說的那些話,漸漸覺得不對,怎麼說這都是被說的人的堂妹,忙咳嗽一聲:“我們不過說些閒話,還是看戲看戲。”

  說著趙太太把珠兒拉了坐下:“吳奶奶,快些坐下吧。”還有一兩個沒散的看見珠兒這樣,小聲說了一句:“這丫頭出身的,就是上不了台面。”劉如蘊喝下一杯酒,看著那說話的人,這才開口說話:“丫頭出身的又如何,總比你們在這裡閒嚼舌頭的好。”見她突然變臉,周圍都鴉雀無聲了。

  珠兒聽到劉如蘊說話,扯了扯劉如蘊的袖子:“姐姐,沒什麼的,我沒事。”趙太太用帕子點一點唇角,笑道:“劉姑娘,我們也知道,劉三姑娘那樣做,你既是她的姐妹,定是為她心疼,不過她的終局,我們都沒見過,只是猜測而已,劉姑娘你別生氣了。”

  有人連聲附和:“就是就是,今日是什麼日子?劉家的好日子,這些還是別說了。”劉如蘊抬頭去看說話的人,眼波流轉:“是嗎?若不是好日子,你們就講個不休嗎?”這個,眾太太們都愣住了,珠兒忙出面打圓場:“好了,各位還是歸座吧。”

  趙太太也笑著道:“這台上的戲真好,還是看戲吧。”各人散去,各自歸座,珠兒等她們走了,這才替劉如蘊擦一擦臉,理一理頭髮,見劉如蘊喝的滿臉緋紅,雙眼迷離,心裡嘆息。小聲的道:“姐姐,你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我們先告辭。”

  劉如蘊呆立了半響,才長長嘆了一聲,劉大奶奶也看到方才的騷動,急忙走了過來,見劉如蘊只是呆坐在那裡,還當她喝醉了,急忙對劉如蘊道:“小姑,你是不是醉了,我命人扶你進去歇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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