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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媽媽啊的驚叫,丟下剪刀,順手扯了一塊布過來替她掩著血:“姑娘,你這是何苦。”說著這話,陳媽媽不由替她覺得委屈,眼裡的淚就掉了下來,劉如蘊似感覺不到手裡的疼一樣,還是看著觀保:“保哥兒,還不快走?”觀保見姑姑這樣,皺著眉頭,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跺腳走了。

  劉如蘊瞧著侄兒走出去後很久,也不起身,坐在那裡,看著外面,陳媽媽端了水過來替她洗了手指,見血已經流到手掌上了,替她洗乾淨手,見指甲連肉都撕下來了,拿剪刀過來絞了,劉如蘊此時才感到疼,輕聲抽氣,陳媽媽剛要抱怨幾句,眼裡的淚似決堤一般淌了下來,自己姑娘從小到大,連身上起個包都是大事,此時竟會這樣,實在不知該說什麼號。

  劉如蘊見她流淚,打算出言安慰幾句,只說得一句:“媽媽,我沒事。”就不知怎麼的,眼裡的淚也掉了下來,四弟四妹說什麼也罷了,觀保怎能相信他們?觀保都不信自己,還有何人可以信?陳媽媽見劉如蘊也哭了,替她裹好手指,吸吸鼻子才開口:“姑娘,你這又是何苦,說出實情又沒什麼。”

  沒什麼?劉如蘊順手拿塊布擦臉上的淚,拿過來才發現上面有血跡,原來是方才陳媽媽替自己擦手指的布,扔到一邊,陳媽媽已經拿過塊絲帕來給她擦著淚,劉如蘊半日才開口:“我怎麼解釋,觀保他。”仿佛用掉了全身的力氣,劉如蘊才說出後面的話:“畢竟也是男子。”

  陳媽媽聽的一頭霧水,剛想問問她,劉如蘊已經揮手:“下去吧,我歇一歇。”陳媽媽下去。劉如蘊閉上眼,難道世間的男兒都是這樣,連自己傾心教導的侄兒都是如此?覺得男子是不會錯的?錯的都是女子。

  珠兒的聲音響起:“姐姐。”劉如蘊忙睜開眼,珠兒手裡端著些點心,瞧見屋裡只有劉如蘊一人,不由奇怪:“姐姐,保哥兒走了?我方才在後面做點心呢。”說著把托盤放到桌邊,劉如蘊看一眼,都是些觀保愛吃的東西,唇邊露出苦笑:“他走了。”說著拿起一塊綠豆糕放在嘴裡,綠豆糕甜美細膩,劉如蘊卻只嘗到苦澀:“觀保他現在大了,不是孩子了。”

  珠兒聽出劉如蘊話里的落寞,安慰道:“姐姐,四爺和四姑娘他們說什麼都罷了,你才是保哥兒嫡親的姑姑。”是嗎?劉如蘊去看珠兒,珠兒還當劉如蘊心裡已經不悶了,坐下又道:“周姨太太平時說話就有些著三不著兩的,四爺和四姑娘也難免。”說到這裡,珠兒停住口,小心的看看周圍,劉如蘊被她的舉動逗笑了,這個動作,活似當日還在閨中,珠兒受了那幾個人的氣,和自己抱怨時候,要小心看看周圍。

  看見她笑,珠兒如釋重負:“姑娘,男子家娶妾是為的什麼?就說老爺他,納了兩妾,生下那幾個庶出子女,太太做的再好,總是有人不滿。”說完珠兒忙掩住口:“姐姐,我只是打個比方,並沒有說老爺納妾不對。”

  劉如蘊嘆氣,自己也不明白男子為何納妾,為子嗣?為享樂?還是為別的?原先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現在覺得竟什麼都不清楚明白。

  小婉的聲音響起:“奶奶,有人傳帖子進來,說有人來拜。”有人來拜?劉如蘊直起身子,小婉手裡拿著帖子進來了,見珠兒也在,行禮後遞上帖子,劉如蘊打開帖子看了眼,臉色變的很古怪,珠兒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變的比劉如蘊還古怪,潘王氏,現在的潘大奶奶,她?怎麼來了。

  珠兒扯了扯劉如蘊的袖子,小聲的叫:“姑娘,不然回了她。”

  劉如蘊又看一看帖子,回了她?這王蘭芝到此,是純粹想尋個閨中密友,還是知道了些風聲,想來探探自己是否余情未了?

  不管怎麼說,照自己和王蘭芝的幾次碰面,大家子出來的姑娘,就算話裡有話,也不會直說出來,又何必傳閉門羹讓人覺得自己有不對呢?思緒已定,對小婉道:“請潘奶奶進來。”說著起身攜了珠兒的手:“走吧,我們出去迎。”

  珠兒隨著劉如蘊的動作起身,走了幾步對劉如蘊道:“姐姐,你不耐應酬的話,回了也沒什麼。”兩人此時已快走到二門了,劉如蘊看著外面,唇邊露出笑意:“該來的總會來,不耐又如何,我們此時是商人,不是嬌養在閨中時候了。”

  珠兒聽了劉如蘊這話,姐姐她和原先還是有些不同了,若姐姐真似這樣想的話,只怕。看著被人引進來的王蘭芝,珠兒忙和劉如蘊含笑上前,姐姐若早這樣想,只怕現在還是潘大奶奶,看著和王蘭芝笑著互相行禮的劉如蘊,珠兒又不由這樣想。

  到了劉如蘊的屋子裡面,分賓主坐下,小婉送上茶,方才珠兒給觀保做的點心就拿來待客,王蘭芝撿了塊玫瑰餅,吃了一口,對劉如蘊笑道:“貴府廚子的手藝,味道倒和小妹家裡的廚子有些相似,也是先把玫瑰花醃一下。”

  珠兒聽了這話,心又跳了起來,暗自怪起自己那日怎麼如此遲鈍,連點心的味道都嘗不出來,劉如蘊只是和王蘭芝隨意應酬幾句,珠兒越聽越急,這王蘭芝是怎麼回事?究竟是普通拜訪還是怎麼的?

  想插幾句嘴的話,卻不知從什麼地方插起,正在著急時候,偏又有個老媽子進來問晚飯要預備什麼菜?珠兒的怒氣不由對了老媽子發了出來:“沒看見舅奶奶在陪客嗎?還來請示什麼?”

  老媽子沒料到珠兒會發火,忙住了口出去,珠兒發完火,見王蘭芝和劉如蘊都住了口看著自己,臉不由紅了下,起身笑道:“我先出去瞧瞧要預備什麼,兩位寬坐。”

  說著匆匆出去,劉如蘊端著茶,喝了一口才對王蘭芝笑道:“我這個妹妹年輕,處置家務有不到處,倒讓潘奶奶笑話了。”王蘭芝看著劉如蘊,劉如蘊說完這句話,放下杯子,卻得不到王蘭芝的回答,不由抬頭去看,見王蘭芝一雙黑寶石樣的眼睛只看著自己,什麼話也不說,不由笑道:“妹妹這是怎麼了?有話不妨說出來。”

  王蘭芝突然嘆氣:“姐姐這般才貌,難怪平常的男子全看不上眼。”這話讓劉如蘊似被刺了一下,垂下眼睛笑道:“我不過陋質罷了,又讀了幾本書,談不上有才有貌,哪似妹妹。”

  王蘭芝坐近一些,用手撐住下巴看向劉如蘊:“姐姐何需如此謙遜,那日在我家,我可全聽桑媽媽說了,我那個恃才傲物的二哥,可都對姐姐讚不絕口。”

  王蘭芝的二哥?那個王二爺,怎麼王蘭芝說他對自己讚不絕口,這是怎麼回事?想起宴會後的第二日王二爺派人送來的禮,劉如蘊心裡不由在打鼓,難道說王二爺真的看中了自己?

  王蘭芝已經又開口了:“只是做妹妹的,總要對這件事情好好思量思量。”思量思量?劉如蘊還是沒說話去看著她,思量什麼?自己就算嫁一百個男人,都不會嫁到和潘家有淵源的家裡面去的。

  流言

  王蘭芝說完那話,停下來喝了口水,等著劉如蘊應對,那杯茶本不算多,她雖慢慢的小口的呷,不過數口就見了底,王蘭芝抬頭,劉如蘊已經親手執壺,給她滿上一杯笑道:“天想是熱的慌。”王蘭芝聽了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抬頭去看劉如蘊,見劉如蘊只是笑吟吟看著自己,不由面紅一紅,低頭思忖,自己是個妹妹,管哥哥的事已是不該,況且自己二哥,一沒遣人求親,二沒私相授受,自己不過聽了些街頭巷尾的就急匆匆跑來,這話要傳出去,日後也不好做人。

  只是今日怎樣都要探一探劉如蘊的口風的,接了茶杯道:“天氣雖熱,外面的話卻更熱,不知姐姐聽說了沒有?”劉如蘊一愣,隨即笑道:“妹妹,我們做女子家的,自當貞靜為要,那些有的沒的,理它做甚?”

  王蘭芝見自己的話被堵了回去,臉不由有些發紅,劉如蘊已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道:“這茶解暑最好。”說話時候,一雙妙目,卻看著王蘭芝。

  王蘭芝聽的劉如蘊的話,句句卻暗刺自己,越發發窘,若想要回幾句,本來就傷了和氣,再針尖相對,自己哥哥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難保面前這人不會真成了自己嫂嫂,到時連面子上的和氣都傷了,是要給別家看笑話的。

  忙咬牙起身福了一福:“姐姐這裡的茶,自然是好的,姐姐若不吝嗇,可否賜妹妹一些回去嘗嘗?”劉如蘊卻沒起身還禮,只是微微一笑,用手指轉著茶杯道:“妹妹年輕氣盛,這卻難免,我這裡的茶,妹妹要就拿去,何苦如此大禮?”

  說著就要揚聲叫人,珠兒身後跟了個丫鬟進來,進門就見這幅模樣,肚內暗笑,若自家姑娘想刻薄起來,卻也能刺的人不上不下的,想來這位潘大奶奶也受了她幾句暗刺,心內雖這樣想,面上只當沒看到。

  笑著走上前,王蘭芝本已坐下,見她過來,忙又站起和珠兒互相行禮,劉如蘊已經喚過小婉,手裡托著茶包道:“這些茶卻也夠妹妹消暑的了。”王蘭芝又起身謝過。

  珠兒順勢喚過丫鬟,從丫鬟手裡的托盤上端下一碗酸梅湯,先敬於王蘭芝,次端給劉如蘊,笑道:“這天氣真熱,方才我命廚房做了幾碗酸梅湯,潘奶奶和姐姐嘗一嘗。”

  聽了這話,王蘭芝方才恢復正常的臉色又熱辣辣起來,珠兒只當不知,笑眯眯的招呼,劉如蘊喝了一口,贊了一聲,也沒讓王蘭芝,王蘭芝急急呷了一口,這酸梅湯本就酸甜,她卻只嘗出苦味,放下碗也就告辭了。

  等劉如蘊她們把她送出去,重回到屋內,珠兒笑道:“姐姐,這潘奶奶卻也煞好笑,這事,別說無影無形,就算真有,她一個做妹妹的,也輪不到她。”劉如蘊把頭上插的一隻碧玉簪取下來,一頭烏溜溜的頭髮頓時披了下來,她歪到湘妃榻上,順手把玩著一把湘妃竹做的摺扇,乜珠兒一眼:“關心則亂,這王姑娘看來也是怕自己哥哥被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迷了,這才尋上門來,也怪不得她。”

  珠兒點頭:“也是,我看潘奶奶素日為人,不是這樣著三不著兩的。”說完這句,坐近劉如蘊些:“姐姐,外面有些什麼樣的流言,也該派人去打聽打聽,到時再有這樣的事情也好應對。”

  劉如蘊打個哈欠,閉著眼說:“有什麼好打聽的,那些閒話,傳幾日就散了,何苦勞神,關心一下今晚什麼菜倒是正經。”珠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卻又覺得不妥,對劉如蘊道:“姐姐,晚飯時候的菜,都是姐姐素日愛吃的,雖說咱們身正不怕影斜,卻也有眾口爍金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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