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聽到這句,劉如蘊坐起身來,眾口爍金?想起今日觀保來時所說的話,她不由深深嘆氣,珠兒聽到她的嘆息,伸出手去拍了拍她,也沒說話,半日才聽到劉如蘊擠出一句:“也罷,就打聽下吧,只是有些什麼效,只怕。”

  就再沒說下去,珠兒心裡嘆氣,本想著南京沒多少人知道,這才到了南京好過清淨日子,誰知偏又遇上這些事情,自家姑娘,難道真不能求仁得仁嗎?

  世上的人都是愛聽流言的,書坊人來人往的地方,流言自然也傳的最快,珠兒都沒讓人著意打聽,就明白王蘭芝為何來了?

  那日潘家宴會上,劉如蘊在花園偶遇王二爺,當時可不是只有他們兩人在場,桑媽媽和小廝除外,還有個在修剪殘花的花匠掩在短牆後聽了幾句。聽到別的話也罷了,偏生還聽到的是劉如蘊走後,王二爺對劉如蘊的讚嘆,這王二爺雖說秦樓楚館也踏足過,卻沒有一個能入的了他的眼,贊聲好字的,花匠聽了這句,覺得稀奇無比,對了同伴時候,就把這話學說了,同伴們原先還不信,誰知緊跟著,就有王二爺派人上門送禮。

  同伴們見王二爺派人送禮,自然就在猜測,是不是要有王二奶奶了?這各家的下人都彼此認得,在一起時,自然就要說些新鮮話,不過幾日,就連那主人們也知道了。

  有那和王二爺走的近的,見面之時,借了酒蓋了臉,自然旁敲側擊也要問兩句,王二爺性子灑脫,覺得清者自清,既沒承認也不否認。不過一笑而已,這看在旁人眼裡,就坐實了這件事情。

  這樣的事情,男子聽說了,不免要回去學說給自家妻子,這女娘們,不愛嚼舌頭的,十個裡面連半個都找不到,彼此應酬之時,也要講一講這些事的,再一細想,王二爺年紀不小,卻沒娶妻,劉如蘊青春年華,恰逢喪偶,一個連訂兩房妻子都暴死婚前,另一個喪了丈夫。原來還是一個南京,一個松江的,誰知劉如蘊竟到了南京,劉家和王家也有曲里拐彎的親戚。

  這不就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天作之和的一樁婚事了嗎?一個克妻,一個克夫,天生一對,地配一雙,越發被傳的街頭巷尾盡知道,傳的越多,添油加醋的事情也就越齊。連桑媽媽那日來送禮,都被說成是王二爺遣人來下定。

  王家父母,卻是出外去了,王蘭芝聽了這話,自己哥哥,怎能娶個喪過丈夫的寡婦回來做正室,一急之下,這才上了劉如蘊的門。

  劉如蘊聽到珠兒對自己學說的,頓覺五雷轟頂,半天才扶額道:“這都是些什麼事情?什麼有的沒的都往一塊編。”

  珠兒見劉如蘊面上有些怒色,心裡叫聲不好,其實珠兒心裡,也不願自家姑娘一個人飄零在外的,邱梭是信耶穌會的,常出外去講經布道,做丈夫的,這樣飄落是不成的。

  珠兒早就打聽過,王家雖沒分家,王二爺歷來都極有主見,在家說一不二的,斷不似以前姑爺,自家姑娘嫁了過去,有這樣一個丈夫,不會受公婆氣的,天平早就傾斜於王二爺這邊,巴不得順水推舟,把劉如蘊就推給了王二爺。

  誰知劉如蘊面上卻是怒氣生出,珠兒到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自己姑娘的性子難道自己不知道嗎?最恨受人擺布了,若真從了流言,到時的話,只怕又是一雙怨偶。

  劉如蘊思量一下,起身道:“罷了,這樣的事理它做甚?等過幾日,我收拾一下,去成都瞧聞姐姐去,等我們回來,那時流言早就散了。”

  瞧聞姐姐?珠兒瞪大眼睛:“姐姐,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姐姐你竟要去蜀中,況且吳嚴走不開,我這裡也要照顧生意,小婉年紀還小,姐姐要怎麼去?”

  劉如蘊從衣架上拿下那套男裝,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對珠兒嫣然一笑:“就這樣去。”這樣去?南京到蜀中,雖可走水路,但一路可沒有這樣方便,珠兒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奪下劉如蘊手裡的男裝就往衣架上掛:“姐姐,那可不是耍的,那一路上劫道的多的許多,姐姐你一個金嬌玉貴的,萬萬不可去。”

  陳媽媽滿臉喜色的走進來,恰聽的珠兒後面幾句,嚇得急忙衝上來:“姑娘,怎麼我不在這幾日,你竟要扮男裝去蜀中?你的膽子,竟比天還大了。”

  陳媽媽這幾日,卻是回了劉如蘊往劉大爺家去住幾日,會一會昔日的同伴,劉如蘊見她也出言阻擋,不由惱道:“媽媽,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路上會小心為上的。”陳媽媽用眼狠狠的剜了劉如蘊幾眼,坐在她身邊款款的道:“姑娘,你這要去,也要和大爺說了,多帶些伺候的人,寫了好船隻,這才能去,怎能扮了男裝,孤身一人就要出門,姑娘,你這不是害老爺太太懸心?”

  老爺太太懸心?聽到陳媽媽提起自己父母,劉如蘊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見了,陳媽媽見劉如蘊不說話,開口道:“姑娘,你若能嫁了王二爺,倒也是樁好親事。”

  第 23 章

  嫁了王二爺?劉如蘊沒料到自己媽媽也這樣說,臉色沉了一下,珠兒見了劉如蘊的臉色變化,忙上前拉住陳媽媽的手,笑道:“媽媽去了大爺家這幾日,想也辛苦了,還是快些去歇著吧。”

  說著不由分說,連推帶拉,就把心不甘情不願還想再說的陳媽媽推走了,劉如蘊見她們走了,耳邊清淨些,順手抽出一本書瞧,瞧不上兩頁,覺得心裡煩躁不安,把書扔下,推窗透氣,能望見遠處青山如黛,一陣清風襲來,頓覺心裡敞亮許多。

  劉如蘊賞玩一會,窗邊幾下,卻有方才劉如蘊命小婉磨好的墨,旁邊放著湖筆,劉如蘊提筆在手,飽蘸濃墨,想起方才命小婉磨墨,是待賦詩的,被珠兒這麼一攪,詩思今日就不在家了,畫興卻起了,順手在紙上畫了幾筆,身後就傳來腳步聲,珠兒的聲音響起:“姐姐畫的竹子,渾似當年姐姐窗前所植。”

  劉如蘊這才停筆,細看一看,倒好一副墨竹,不由嘆息,古人說,無竹使人俗,自己現在窗外沒有竹子,難怪俗之又俗,順手把筆放下,對珠兒道:“種幾棵竹子在窗外吧。”珠兒把劉如蘊扔下的筆套好,聽了這話,忙連聲應了,回頭見劉如蘊坐在個小杌子上,用手揉著額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輕輕走過去,蹲在她腳邊勸道:“姐姐,外面的話,無影無形,說幾日就過去了,姐姐還是想想,過幾日保哥兒定親,要備些什麼禮?”

  劉如蘊聽的珠兒這句和方才說的話全不一樣,放下手笑道:“這幾句和方才那幾句全不一樣,怎的轉了性?”珠兒見劉如蘊的發有些亂了,從梳妝檯上拿過個抿子給她掠著亂發,嘴裡嘆道:“姐姐,雖說我怕你孤單,只是你愁眉不展,我就看著更心酸。”

  劉如蘊靜默一會,伸手握住她的手,嘆道:“其實我也知道,我太過任性,讓你們操心不已,只是我性子如此,要我改,卻是改不了的。”珠兒順勢轉到她身邊:“姐姐,其實老爺太太也是這樣想的,當日你執意求去,老爺太太雖放出話來,稱劉家沒有你這個女兒,暗地裡還是尋了陳媽媽去,命她好生照顧著你。”

  劉如蘊雖早就知道這事,今日珠兒明說出來,卻還是沉默許久,珠兒得不到回應,抬頭見劉如蘊一臉沉思,剩下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老爺太太說了,有合適的就給姐姐尋一個,一個女子孤身,就算說自己是寡婦,在這世上,無兒無女,終究還是難守,再不成,姐姐不願再嫁的,就在族裡尋個小孩子收在膝下,等老了也有人奉養。

  只是姐姐這種性子,想起方才劉如蘊所說要去蜀中尋杜夫人,珠兒尋思,還是要去和大爺好好說了,由大奶奶來勸勸姐姐,那蜀中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過了幾日,就是觀保定親的吉日,劉如蘊雖以寡婦示人,這侄兒的好日子,還是要去,不過劉大奶奶知道她性子懶得應酬,沒讓她去大廳坐席應酬,在戲台前面有個小屋子裡,擺了席面,由劉如蘊去喝酒看戲自在。

  這些戲也沒什麼好的,不過就是西廂記牡丹亭這些劉如蘊看熟的了,倒是近來興起的西遊戲還有些趣味,妖魔鬼怪打來打去,配了鑼鼓,看起煞是熱鬧,劉如蘊先還覺得新鮮,後面就嫌太過吵鬧,不由皺眉,自斟自飲了幾杯,有些昏昏似睡,屋裡有榻,就歪到榻上去了。

  等到劉如蘊醒來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外面的戲台上的絲竹聲已經停了,更別說鑼鼓聲了,旁邊花廳裡面也是靜悄悄的,想來戲酒散了,劉如蘊稍微理一理妝,舉步出了屋子,劉家花園,甚是可觀,劉如蘊從戲台後面轉出去,就是個荷花塘,此時荷花不過半含苞,還沒開放,只有綠葉亭亭如蓋。

  劉如蘊在池邊看了些時,聽見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雖是女子聲音,劉如蘊此時不想應酬,向前就遇到了,退後又來不及,旁邊有個太湖石搭的假山,身子一閃就掩到後面去。

  剛掩進去,就聽見一個婦人贊道:“劉家富裕,確是名不虛傳,邱奶奶你可真有福氣,給女兒尋了這麼一門好親事。”

  劉如蘊有些好奇,從fèng隙中張了一眼,說話的是個著淡紫色衫子,年紀小些的,看來是今日的賀客,和她走著的是一個著絳色八團牡丹花衫子的中年婦人,臉有得色,邱奶奶?看來就是觀保的岳母了,她們身後還跟著幾個僕婦。

  劉如蘊見自己大嫂不在,不由有些奇怪,這主人家都不在,怎麼這客人就這樣大張旗鼓的逛起花園來了?

  邱奶奶想是走的熱了,這裡荷花塘涼慡,歇歇正好,停下腳步,正正對著假山後的劉如蘊,劉如蘊這下看的更仔細了,邱奶奶容貌卻也可觀,細彎彎的眉,高高的鼻子,唇上的胭脂塗的鮮艷欲滴,瘦刮刮的臉,下巴有些尖,瞧的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用手扇著風對另一個婦人道:“妹妹,我有什麼福氣?總不是我自己肚裡出的孩子,劉家大富,我那兩個女兒年紀又太小,若不是要老爺做了主,這樣一門親事,怎肯讓於。”

  說到這句,忙又收口,笑著道:“不過她現在叫我娘,有了這門親事,也是好事。”劉如蘊聽的奇怪,瞧這邱奶奶年紀不小,也不像是續弦,難道觀保的媳婦兒,是庶出不成?

  心裡還在思量,另一個婦人已經笑著說:“是,邱奶奶寬宏大量,對前房所出的女兒視如己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邱奶奶你可知道,這劉家又要和王家結親,到時劉家氣勢更甚。”

  劉家和王家結親?自己又沒有個姐妹兄弟沒結親的,這又是?就聽見邱奶奶氣哼哼的道:“一個寡婦,倒有那麼大的福氣,定是個狐媚子樣的人。”寡婦?聽到這裡,劉如蘊才知道說劉家和王家要結親的竟是自己,這都是怎麼一回事,本以為說兩天沒有回應了就自然熄了,誰知流言越傳越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