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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秦站在他的身後看攝政王在紙上筆走龍蛇,磨墨的速度都有點跟不上。

  他心下不由驚嘆:這種寫字的速度,當年攝政王念書的時候,得是被夫子罰過多少遍才能練出來。

  不光是寫的速度快,燕於歌兩隻手,寫的還是不同的內容。尋常人家,光是能夠左右開弓,就夠叫人驚嘆了,攝政王不僅左右手同時寫字,寫出來的字跡還把他的模仿了十成十。

  這哪裡是人,這簡直就是個怪物。燕秦看著攝政王站在那裡寫了整整一個半時辰,便把他要花上四個時辰才能寫完的東西悉數都寫完了。

  燕於歌停了筆,待著紙張上的墨跡干透,方把塗滿字的數十張宣紙遞到皇帝跟前:“陛下看看,可還有什麼要補的。”

  燕秦認認真真地翻看了一遍,又把自己寫的東西看了一遍,要不是他現在清醒的很,不然肯定以為眼前的這些東西是自己睡糊塗的時候寫的。

  “可以了。”這個程度已經可以了,寫的太多,太傅肯定會發現其中的貓膩。

  燕秦把功課收拾好,又看了眼屋內的沙漏,時間是酉時差一刻。

  小皇帝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遲疑了一下,擋住了沙漏所在,問到:“王叔可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臣不知。”

  燕秦鬆了一口氣,涼了的心重新回暖,還好還好,攝政王還沒有變態到能把時間都計算得這麼精確的地步。

  “離酉時還差一刻,時辰也不早了,要不然,王叔在宮裡頭同孤一同用個膳?”

  “不了,既然是女兒節,自然應當在宮外過。在陛下的時間歸屬我之前,你可以利用這一刻鐘換一身衣服。”

  皇帝用晚膳折騰的時間很久,光是菜都要上十來個,每一樣還都要試毒,就算是從現在開始上菜,一頓飯吃下來,也是要消耗不短的時間。

  他幫著燕秦寫了一個半時辰的功課,才要了小皇帝兩個時辰,哪能把時間浪費在吃這麼一頓冗長的飯上。

  “女兒節上有許多特色美食,想來陛下會喜歡。”燕秦回憶了一番生辰那日同常笑吃過的美食,確實同宮裡的山珍海味各有各的好。

  “王叔且等孤片刻。”燕秦精挑細選,換了身富貴公子哥的打扮。

  既然是給攝政王物色對象,指不定就要同陌生人攀談,他肯定也不能穿得太差,不然的話,豈不是教別人把自己當成了燕於歌的小廝。

  燕秦換這身衣衫耽擱了一些時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過一刻,不過燕於歌也沒說他,只讓他坐上了早準備好的出宮的馬車。

  當然,這次是他徵用皇帝的時間,在這兩個時辰里,燕秦都得聽他的,就沒有同意讓對方帶上常笑那個始終對自己懷有敵意的拖油瓶。

  出宮的路上,兩個人分別坐在馬車的對面,時間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但兩個人的心境都和先前大有變化。

  出了宮城之後,燕於歌一改先前長輩的做派,態度溫和許多,說話的語氣都平易近人了幾分:“出了宮之後,陛下便不要叫我叔父了,畢竟我才比陛下大十歲。”

  燕秦表示自己都懂,就算是做綠葉,也要懂得什麼時候抖落下葉子,來襯托鮮花的鮮艷嬌嫩。他既然是來做攝政王的陪襯,肯定是要按照攝政王的要求來:“那王叔覺得,我在外該如何稱呼你?”

  “你我兄弟相稱便好,你可以喚我於哥。”

  燕於歌不是攝政王的名諱嘛,這麼喊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燕秦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但轉念一想,橫豎只是一個稱呼,而且也才兩個時辰。

  “那王叔如何稱呼我,於弟?”聽著怎麼像是“餘地”“玉帝”,感覺比於哥還奇怪,“還是不要吧,我覺得這樣很奇怪。”

  攝政王輕咳嗽兩聲:“陛下有個小名,叫盆子,不然臣在外,就叫你盆子怎麼樣?”

  “不行!”燕秦想也不想就否認了這個提議。

  說到盆子,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生辰那一日,有人在耳邊喊他的名字,那個時候他還夢到了先皇從棺材裡蹦出來教訓他,現在想來,那個飽含怒意的聲音似乎同攝政王的很像。

  皇城到熱鬧的夜市還有一段距離,燕秦糾結了一會,還是把心裡的所思所想問了出來:“王叔怎麼知道,我有這麼個小名?”

  他十歲之前,先皇和元後偶爾會叫一叫他這個小名,但三兄弟中,他從小就沒有什麼存在感,按理來說,知道他小名的人,如今還在世的,也就常笑才是。

  燕於歌比他大了十歲,他剛出生的時候,對方才十歲,根本不可能會關注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小名叫什麼。他開始牙牙學語的時候,對方正征戰沙場。

  等對方從邊疆回來,在京城久居,他也幾乎沒有同這位年少有為的將軍有過什麼接觸。

  面倒也是見過的,在先皇的誕辰,還有一些需要文武百官到場的慶典上,他是見過燕於歌的身影的。

  但那都是些正式的場合,而先皇對他這個存在感極低的兒子的感情,還不到那種隨時隨地可以親昵地喊聲小名的地步。

  攝政王沉默了一會,沒有說“這個問題重要嗎”之類的話,而是注視著小皇帝年輕青澀的面龐,問他:“我的回答,對陛下來說重要嗎?”

  面對還沒有開竅的小皇帝,他也只能利用巧妙的問話來得到一些令他愉悅的回答了。

  燕秦點了點頭:“很重要。”

  想要得到別人的回答,即便沒有那麼重要,也得說很重要。

  “只是當年進宮的時候,聽先皇喊了一句,便記得了。”

  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某次他同祖父進宮面聖,那個時候皇帝在御花園裡,朝著一個方向喊盆子。

  當時他還心生疑惑,就見一個五六歲小孩跌跌撞撞地從東邊的方向走過來,舉著一朵嬌艷的花遞到皇帝跟前,咧開嘴笑得傻乎乎的,還喊著:“父皇,花花……”

  因為對盆子這個名字印象深刻,他就問了下祖父,才知道那小孩是先皇的三子,一個不受寵的宮女生下的孩子。

  皇帝憐惜孩子年紀小小沒了母親,還把那宮女封了個妃位,父愛爆棚的時候,就逗小孩子玩一玩。

  但比起備受寵愛和重視的太子而言,三皇子燕秦也只有在皇帝想起來的時候,才有那麼點存在感。

  燕於歌也是後來才知道三皇子有個大名叫燕秦,其實他記事情能力很強,記人沒那麼容易。說實話,他能一直記得燕秦的小名,完全是因為這個名字十分的特殊。

  他聽過民間叫狗蛋牛蛋的,叫盆子的還是頭一回。

  聽完這句回答,燕秦沉默的時間更久,然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勞煩王叔把這個名字忘了吧。”

  攝政王要是敢當街叫他這個,他就當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燕於歌也就開個玩笑逗逗他,真在大街上叫,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小名了,他才沒有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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