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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婉白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回了家。家裡還有一攤子事離不開人呢。

  昨天才買的一套棺槨,今天又去買,賣棺槨的都覺的驚訝了。不過有了昨天的事,今天的事做起來倒是方便很多。等姜婉白回家的時候,靈堂里又多了一具棺材,一個穿著壽衣的人。

  王氏還在各處張羅著,將姜婉白回來,有心想問兩句,但發現她臉色不好,也就將話壓了下去,繼續做著事。

  姜婉白徑直走到靈堂里,看了一眼跪在棺材前的田承玉、田承安,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說話了,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田承安不懂事,想起來像往常一樣跟姜婉白撒嬌,卻被田承玉按住了,兩個人繼續跪在那裡,給田柳、田老四燒紙。

  不一時,田老二一臉怒氣的回來了。

  “怎麼樣?”姜婉白問他。

  “我去報案,說出了命案,那些捕頭根本不理我,只說讓我回家去等,就好似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一樣。”田老二憤憤的道。

  這種情況姜婉白早就預料到了,別說董縣令跟他們有仇,就是沒仇,指望官府破案,還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來的希望大。

  “報了案就好,以免以後牽扯不清。”田老二點點頭,坐在了一邊。

  “娘,老四跟柳兒,要在這裡安葬嗎?”田老二一臉的灰敗,望著屋中的兩個棺材,聲音有些縹緲。

  田老四跟田柳都屬於橫死的人,這樣非正常死亡的人,不管老人、中年都是不能進祖墳的。

  因為大家覺的這很不吉利。橫死的人,一是壽命不夠,沒有福氣。二是違背上天意願,是最大的罪過,會壞祖上的風水。三不是壽終正寢的,就應了不得好死,是家門的不幸。

  柳兒也就罷了,是個姑娘,本來也不能進,可是田老四就不同了。不能進祖墳,就相當於當了孤魂野鬼,每年族裡祭拜什麼的,都沒有他的份了。

  再過幾十年,等他們這些人塵歸塵,土歸土,還有沒有記得他都是一個問題,不得不讓人覺的悲哀。

  “那你覺的該怎麼做?”姜婉白反問田老二。

  田老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聽娘的。”

  姜婉白沉默了。她知道,古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可是從鹽城到家裡千里之遙,又是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古代,走這一路,起碼要小半個月。

  現在是夏天,只這麼一天,田柳的屍體就要開始鼓脹起來,這要是運到家裡,想想都覺的恐怖。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兩個人的屍體火化成骨灰帶回去,既能讓他們回家,又省了屍體腐爛的問題。可是田老三等人願意嗎?

  在他們看來,將屍體燒了就是將他們挫骨揚灰,沒有血海深仇都不會有人這麼做的,她作為他們的奶奶、娘,哪裡能做這些事。

  沒辦法了,姜婉白斟酌著句子道:“天氣炎熱,路途遙遠,再加上他們回家了也不能進祖墳,倒不如將他們安葬在這裡,守護著這紫芝醬工廠,守護著我們田家的基業。

  安葬好之後,在旁邊給他們蓋一間瓦房,專門供奉他們。以後,只要這紫芝醬工廠不倒,他們的香火就不斷。”

  這倒是個好主意,田老二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件事情敲定,這時,去附近村子查看那些男人蹤跡的人也陸續回來了。根據他們所得到的情況看,那些人應該沒什麼嫌疑。

  現在,就差趙氏那邊了。

  沒等多久,趙氏也回來了。來不及喝一口水,她急忙道:“娘,陸寡婦沒回家。不過,我問到,跟她相好的那個何武,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回家。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三個平時跟他一起賭錢的無賴。”

  應該就是這個何武了,姜婉白唰的站了起來,眉眼倒豎。

  與此同時,在離鹽城七八十里的一個官道上,袁鬍子騎著馬,帶著七八個人正緊緊的追著一輛馬車。

  馬車裡,何武、陸寡婦還有三個男人看著越來越近的袁鬍子,急的抓耳撓腮的。

  “武哥,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袁鬍子追上。”一個人道。

  “袁鬍子可不是會心慈手軟的人。”另一個人害怕的抱了抱肩膀。

  “我當然知道,可是能怎麼辦!”何武不時的回頭看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煩躁的道。

  “都怪咱們的馬車太重了,不然他們肯定追不到。”剩下那個沒說話人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抱怨著。

  這一句話,點醒了大家。車上坐了三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箱金子,能跑得快才怪。

  “要是……不但能吸引一下後面人的注意力,還能跑的更快點。”一個人含糊的提議著。

  他雖然沒說清,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互相打量起來,並將目光落到了陸寡婦的身上。

  陸寡婦都快哭出來了,“何武,我肚子裡可有你的孩子,你就算不在意我,也不能在不在意你未出世的孩子吧!”

  何武抽了抽嘴角,將臉上的凶光壓了下去,朝陸寡婦道,“過來,到我這邊來。”

  陸寡婦害怕的搖了搖頭。

  “到我這邊來,我看誰敢傷害你。誰要打你的主意,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何武發狠似的道。

  陸寡婦幾乎喜極而泣,趕緊爬到了何武的邊上。

  何武比較靠外,陸寡婦這一下,也就到了馬車的邊緣。

  她還沒坐好,就感覺腰間傳來一股大力,推的她向馬車外跌去。

  “啊……”陸寡婦驚叫一聲,一邊用手去抓馬車的車轅,一邊難以置信的看著罪魁禍首,剛才還說要保護她的何武。

  “你放心去吧,我會記得你的。”這是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隨即,她就滾落到了馬車下。

  其實如果陸寡婦不去抓車轅,她可能只是滾到一邊的地上,受點輕傷而已。但她這麼一抓,又沒抓住,就正好滾到了馬車底下,被車輪碾過。

  “噗”的一聲,好似西瓜爆裂一樣,陸寡婦雙眼圓睜,時間定格在了這一剎那。

  陸寡婦被推下去,車上的四個男人不但沒鬆一口氣,反而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互相戒備了起來。自己的老跑孩子都敢殺,他們可不相信,他們會有什麼優待。

  何武也發覺到了這種情況,哈哈一笑道:“女人更孩子而已,只要有了這些金子,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是,是,武哥說的是。”大家答應著,卻一點放鬆戒備的意思也沒有。

  何武目光一沉,半晌,才道:“我們這樣下去,還是會被追到。我現在有個主意,大家可以聽一聽。”

  另外三個人都看向他。

  “我們在一起,目標太大。這樣,我們現在就把這些金子分了,分開走。誰要是被逮住了,就只能怪他時運不濟,要是沒被逮住,分的這些金子,也夠他下半輩子用了。”

  大家一聽,都覺的是好主意,只是沒人動而已。

  “那我就先拿了。”何武說著,攤開一個包袱,打開放金子的箱子,開始往裡包袱皮里放金子。

  按道理來說,四個人,他可以分到二百五十兩,可是他卻沒拿那麼多,只拿了一百多兩,便將包袱包好,放在背上試了試,然後道:“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跳車朝著一邊的灌木叢奔去。

  有了他的先例,其他人就好辦了,只不過在誰要這馬車上,有一點爭議而已。最後,一個大漢憑藉自己強健的體魄,贏得了這輛馬車,另外兩個人,則背著金子下了馬車,奔逃起來。

  等馬車走了,何武看著馬車的背景,冷笑出聲。現在這馬車就是眾矢之的,傻子才會要它。不過,有他們給自己吸引敵人也好。

  狠狠的呸了一下,他背著金子,朝著來的路的方向而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個道理他懂。

  袁鬍子等人追了一陣,終於來到陸寡婦落車的地方。看著陸寡婦那慘狀,即使他們這群刀頭舔血的人,都覺的噁心不已。

  “媽的,竟然捨棄自己的女人跟孩子,人渣。”袁鬍子狠狠的唾棄道,“給我追,一定要追上他。追上之後,老子要狠狠的揍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疼。”

  “是。”這群人答應著,又追了上去。

  中午時分,得到消息的姜婉白已經帶著田老二趕到了陸寡婦落車的地點。

  陸寡婦的屍體被一張破糙席蓋著,上面已經開始有蒼蠅在飛舞。

  “就抓到這三個人,那個何武,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袁鬍子覺的有些丟面子,悻悻的對姜婉白道。

  “多謝!”姜婉白道,說完,她將目光轉向了地上跪著的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顯然受過了一番狂風暴雨,臉腫的像豬頭,渾身紅紫,有的地方還帶著血跡,好不狼狽。

  “這件事跟我們無關,我們只是聽了何武的話,去偷東西而已。”其中一個男人見姜婉白看他,趕緊求饒。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趕緊道:“對啊,對啊,都是何武,跟我們可無關。”

  “跟你們無關?那這個女人的死,也跟你們無關嗎?”姜婉白指著糙席下的陸寡婦。

  三個人有些語塞,他們不是沒想過要丟下陸寡婦,只不過被何武搶先了而已。但他們可不會承認的,苦求道:“她也是何武推下去的。

  求求你們,繞了我吧。我家裡還有六十歲的老娘,還在吃奶的孩子……“他還沒說完,就被姜婉白打斷了,“你做壞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你娘、你的孩子?現在被抓了,就想起他們來了。死有餘辜。”

  “這……”男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了。

  “何武呢?”姜婉白問起了最關心的事。

  “他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下車逃跑了,具體去了哪裡,我們也不知道。”

  接著,姜婉白又問了幾句,終於弄明白了這些天發生的事。

  陸寡婦跟何武早有jian-情,並懷了他的孩子。可是陸寡婦並不想嫁給何武。

  何武家裡本來就不富裕,他自己又整天不干正事,跟一幫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喝酒賭錢,嫁給他能有好日子過才怪。

  但已經懷了身孕,何武又一直催,陸寡婦也有些無可奈何。而就在這時,田老四這個冤大頭出現了。

  陸寡婦開始只是看他穿的衣服不錯,試探他一下,卻沒想到,他竟然是田家的人。

  想到田家那些家產,還有前一陣鬧的轟轟烈烈的打賭事件,陸寡婦幾乎立刻的,就決定抓緊田老四,也就有了之後的事。

  何武平白被人戴了綠帽子,自然不是很高興。但當他知道給他戴綠帽子的是田老四時,那感覺又變了。

  他最近手氣不好,一直輸錢,陸寡婦靠上了田家,那他不也就有了一個錢罐子了嗎。

  因為這種想法,他並沒有反對陸寡婦跟田老四,並且還主動避著陸寡婦,怕田老四發現什麼。

  本來,他就是想靠陸寡婦弄點錢花的,可是婚禮上凌長威送的那一箱子金子,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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