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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向人要錢,哪裡比得上把錢都變成自己的,有了這一箱子金子,他還要陸寡婦幹什麼。

  正如陸寡婦猜的那樣,昨天上午何武來找陸寡婦,並不是單純來要錢的,而是趁機踩點,觀察一下田家的人,要是能順便打聽到金子放在哪裡就好了。

  接著,便是之後的事。被田柳撞破,無奈殺了田柳,怕夜長夢多,當天晚上就帶人進了田家,殺了田老四,偷了金子。

  聽完之後,姜婉白長出了一口氣,這件事倒是也不能全怪田老四引狼入室了。樹大招風,要是沒有凌長威的那些金子,也不會有這些事。

  可是,貌似也不能怪凌長威。只能說,時也、命也。

  田柳無辜死亡,田老四為自己要兒子的執念丟了性命,陸寡婦也一屍兩命,現在,就差何武了。

  “有沒有附近的地圖?何武帶著那麼多金子,還沒有馬匹,一定跑不了多遠的。”姜婉白問袁鬍子。

  地圖這種東西,在古代可是稀罕貨,一般也只有官府才有那麼一份,平時還當做寶貝一樣,秘不示人。所以姜婉白一說,袁鬍子有些尷尬。

  “地圖倒是沒有,但是小九原來是這附近的獵戶,對這裡熟悉無比,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他。”袁鬍子說著,拉過來一個身材結實的年輕人。

  “你跟我說一下附近的地形,還有村落分布的情況。”姜婉白對那個叫小九的年輕人道。

  小九點點頭,蹲在地上,拿著一根樹枝,一邊說著,一邊給姜婉白畫著。

  ☆、第153章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周圍除了樹林,還是樹林,甚至有幾處還有猛獸出沒。平時獵戶們打獵,也知道官道附近遊走而已,更往裡的地方,小九也只去過一兩次。

  “再往前一點,或者往後一點呢?”姜婉白問道。

  再往前是一個小山包,根本藏不住人,地上這三個人就是在那裡被抓到的,所以何武肯定沒去那個方向。

  至於往後,也就是他們來的方向,走上幾公里,倒是開始有村子了。

  姜婉白聽完,開始了思考。現在他們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向密林里去找,一個是順著來的路去找。密林里看似很難被找到,但生活十分的不便利,而來的路就不同了,看似危險,實則安全。

  從之前的事來看,何武這個人狠辣無情,但也有些膽量與謀略,而且又有點自負,從他的角度來想的話,他必然會選後者。

  “往回追。”姜婉白突然站起來,急聲道。

  眾人都是一愣。

  “上馬,走。”袁鬍子對姜婉白還是很信服的,立刻飛奔上馬,帶著人絕塵而去。

  姜婉白也趕緊坐上馬車,跟在了後面。

  每跑過一公里,姜婉白就讓小九進旁邊的灌木叢看看,是否有人經過的痕跡。

  海邊多雨,樹林裡落葉腐爛堆積,十分難以行走。何武如果真沿著這個方向走,那他就不可能一直在樹林深處,肯定會來官府附近的灌木叢。

  就這樣,追了足有七八公里,小九又一次去旁邊查看。回來的時候,他朝著姜婉白一挑大拇指,“老太太,真被你猜著了,旁邊有樹枝折斷的痕跡,而且還很新,應該是有人剛剛經過。”

  自己是對的,姜婉白也鬆了一口氣,“下馬去灌木叢里追,小九,你帶路。”

  小九嘿嘿一笑,“放心,在這樹林裡,還沒有我追不上的人。”

  眾人紛紛下馬,就要跟著去追。不過,姜婉白卻婉拒了。追蹤這種事,自然是人越少越好,況且,何武只有一個人,根本用不上這麼多人。

  袁鬍子也覺的她說的對,最後只挑了兩個身體敏捷的去追。本來,他還不想讓姜婉白去的,但姜婉白堅持要去,沒辦法,只能任她去了。

  一行五個人,就像貓一樣小心的向前,生怕發出一點聲音,被何武察覺。

  走了不到五百米,小九突然伸手止住了眾人的動作,然後努著嘴,讓眾人往前面看。

  眾人定睛去看,前面是一片灌木叢,灌木叢旁邊稀稀疏疏的有幾顆大樹,並沒有什麼異常,便又疑問的看向小九。

  嘿嘿,小九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用手指了指斜上方。

  這次再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眾人終於發現了異常。在離他們幾十米的一顆大樹上,一個人影正坐在一個大樹杈上,背靠著大樹休息,不是何武還是誰。

  這人果然夠狡猾,眾人對視一眼,稍稍往後退了退,躲進灌木叢里,開始商量該如何是好。

  “上去抓到他,直接一刀剁了。”袁鬍子滿臉殺氣的道。

  姜婉白猶疑的看著對面的幾個人。

  袁鬍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拍著胸脯道:“外面那些我不敢保證,但這幾個,都是跟我有過命交情的,我敢拿命擔保。”

  既然這樣,姜婉白也不再猶豫,低聲道:“不能殺他,起碼不能咱們動手殺。今天咱們出來追人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的,如果咱們真的殺了人,董縣令那裡,恐怕不好交代。”

  “怕他個卵。”袁鬍子對董縣令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但真要說一點不怕,也是假的,“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把他抓起來,送到大牢里?

  別說我沒告訴你,就以現在咱們跟董縣令的關係,今天把何武送進去,明天他就被放出來都不是不可能。”

  他說的,姜婉白自然知道,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什麼公平與正義,何武殺人償命,必須死。

  “大哥,聽聽老太天怎麼說。”小九還是比較冷靜的,他覺的姜婉白既然這麼說,必然有了主意。

  “你說這附近有猛獸出沒?”姜婉白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對啊,我記得離這裡不遠,就有老虎出沒。”小九說著說著,就好似明白了什麼,“你是說?”

  “聽說血腥味會引來這些猛獸。”姜婉白淡淡的道。

  “我明白了。你們就瞧好吧。”小九一拍大腿,笑道。

  袁鬍子等人此時也明白了姜婉白的打算,互相對視一樣,不禁都打了個冷顫。他們只是想一刀宰了何武,姜婉白卻想讓猛獸活活吃了他,那種眼看著自己的肚子被撕裂、吞吃的感覺……

  姜婉白看他們的臉色,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可是此時的她,一點都不在意。胸中的滿腔怒火與悲痛,急需一場血雨來發泄,不然她覺的她就快要憋瘋了。

  小九消失在密林里,不一時,一道長箭she向何武,正she在他的大腿上,鮮血瞬間噴濺而出。

  何武慘叫一聲,從大樹上掉了下來。不過,他卻沒有驚慌太久。從身上撕下一塊破布勉強包住傷口,他轉身就朝樹林裡奔去。

  他消失之後,小九冒了出來,朝姜婉白他們這邊得意的笑了笑,就又追了上去。

  姜婉白等人站起身,也趕緊跟了上去。

  追了幾百米,遠遠的就看見何武馬上就要消失了,而小九卻小心翼翼的趴在那裡,慢慢的向後退著。

  眾人紛紛意識到什麼,止住了步伐。

  而就在這時候,一隻足有三米長的猛虎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爪子將何武拍在了地上,然後仰頭朝著姜婉白他們這個方向就是一聲長嘯。

  虎嘯森林,那種聲音的震撼感,不止來自耳朵,更來自心靈,那種屬於王者的威懾。

  小九不再慢慢爬了,而是哧溜一下站了起來,一邊朝著這邊跑來,一邊道:“快跑。”

  眾人趕緊跑了起來。

  在跑的過程中,姜婉白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正看見那隻老虎咬開了何武的肚子,一堆青色的腸子什麼的流了一地。不敢再回頭看,她拼命的跑了起來。

  跑出去幾百米,小九才停下了,慶幸的道,“那隻老虎已經發現我們了,不過幸好它已經有了獵物,這才放我們離開。”

  眾人都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很快回到了官路上,田老二立刻迎了上來,滿臉焦急的道:“娘,你沒事吧,剛剛聽見老虎叫,可嚇死我了。”

  “沒事,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姜婉白回道。

  “那個何武呢?”田老二又問。

  “他,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姜婉白的仇報了,說起何武,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聲音輕飄飄的。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從今天起,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一個叫何武的人了。

  “該,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樣的人,被老虎吃了算是便宜他了。”

  田老二對田老四跟柳兒的感情,遠比姜婉白深,所以說起何武的死,只有無盡的痛快,只恨自己沒當場看著他被生吞活剝而已。

  姜婉白輕出一口氣,“回家吧。”

  田老二點點頭。

  “這三個人怎麼辦?”袁鬍子問姜婉白。

  姜婉白看向那三個人。

  三個人被嚇的,趕緊跪地求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自己家裡是多麼困難,自己是多麼的悔恨。

  “讓他們寫下一份口供,然後抬著陸翠容的屍體,去官府。”姜婉白想了一下道。

  陸寡婦跟何武的死已經嚇破了三個人的膽,他們也知道自己犯的罪去了衙門還不致死,姜婉白這麼說,就相當於放了他們一條生路,所以趕緊答應了下來。

  一邊細數著何武是怎麼殺害田柳、陸寡婦、田老四的,一邊為自己辯解,最後又在供狀上按了手印,三人這才將那張破糙席抬起,去了官府。

  這次董縣令倒是立刻升堂了。案情明了,主犯何武又已經被老虎吃了,他也沒什麼文章可做,糙糙的判了三個人每人二十大板,關進大牢就匆匆退堂了。

  離開縣衙,姜婉白徑直回了家。

  家裡入目一片白,靈堂里傳來陣陣哭聲,絡繹不絕的人前來弔唁,看見姜婉白,都勸她節哀。

  “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三件事,其中又以“老年喪子”最為無奈,所以他們有理由相信姜婉白現在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姜婉白謝過眾人,進了靈堂,專心的送田老四、田柳最後一程。

  此時,田家的人除了田苗都已經全了,守在靈堂里,燒紙的燒紙,哭泣的哭泣,誰也沒說什麼,誰也不用說什麼。

  趙氏看著棺材裡的田老四,至今還不能相信,他竟然死了,這麼突然的就死了。她雖然很生氣他竟然想要納妾,但也不是一點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現在,最後一點怨憤,也隨著他的死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懷念,還有那些曾經的溫馨。

  他娶她的時候,正是她最艱難的時刻。有時趙氏都懷疑,要是他再晚來那麼幾天,她是不是就會將那早就準備好的砒-霜放進她跟田苗、田承寶的飯菜里了。

  畢竟,生活那麼艱苦,她根本不想看著他們兩個被活活餓死。

  還有,他從來不讓自己去田裡勞作,每次她去了,他都會生氣的將她趕回家,或者拼命的幹活,將自己那一份也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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