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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老老實實地接受被他們捆綁的事實,被乖乖地抬進去,然後她發現那五六個少年中個子最高的那個,也就是剛才發號施令的,一直用一種非常警惕的,研究性的目光在看她。

  她很平靜地和他對視。

  他似乎很氣,握緊了拳頭,死死瞪著湛明瀾。

  自己哪裡得罪了他?湛明瀾有些莫名其妙。

  她和莫俠被捆綁著,抬到了叢林深處,她一路觀察這裡的環境,發現這裡和當初封慎一起落難的越南森林環境有些像,一樣的濕熱,一樣的濃重的糙藥味,一樣的叫不出名字的植被,甚至是一樣的天空顏色……

  五六個少年將他們帶到了一間木屋子,其中兩個少年踢門進去,然後嘻嘻鬧鬧一番,將他們摔在了裡頭,一陣臭氣熏天,莫俠倒地的時候,右手摸到了一堆濕乎乎的類似糞便的東西,在心裡罵了聲shit,湛明瀾也被摔得腰背疼,勉強撐起身子,直問:“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綁住我們?”

  那幾個少年置若罔聞,最高個子的男孩對著其餘幾個男孩說了一堆鳥語,語氣亢奮,神情義憤填膺,然後紛紛瞪視湛明瀾和莫俠,確定他們被捆綁得嚴實後,拿走他們隨身攜帶的包,關上門,落上鎖。

  湛明瀾立刻挪動身體,朝莫俠的方向過去,俯身,用嘴將莫俠口中的布咬下來,莫俠連打幾個噴嚏,然後大口大口地喘氣,連聲咒罵,側過頭來卻發現湛明瀾在笑,她臉髒兮兮的,沾著泥土的污漬,眼睛卻亮得很,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

  “莫俠。”她急著說,“封慎一定在這裡。”

  “你怎麼那麼確定?”

  “你不記得那抱狗的兩口子說什麼了?他們說這個黎雲族的人很是淳樸,熱情,對外來人很友好……”

  莫俠立刻打斷了她的話,怒道:“這就是淳樸,熱情……”說了一半,他意識到什麼,反應過來,低聲說,“他們是看了封慎的照片後就撲過來將我們捆綁起來,說明他們認識封慎,或者見過封慎,所以情緒才會如此激動?”

  湛明瀾點頭:“對,一定是這樣,他們認識封慎,封慎真的很可能在這裡,我們必須立刻出去找到他。”

  莫俠咬牙,使勁撐起自己的身子,說道:“媽的,這叫怎麼回事……一般電視上怎麼演的……這時候應該有把刀子,對著手腕上的繩子咔嚓咔嚓地磨……”

  “你有刀子嗎?”湛明瀾問。

  莫俠一怔,隨即搖頭:“我沒有。”

  湛明瀾想了想,俯身下去,對著莫俠後背被捆綁著的手腕,用牙齒去咬那繩子。

  莫俠知道她的意圖後,立刻喊停,湛明瀾停頓,問怎麼了。

  “應該是我來,我很擅長這個。”莫俠說著讓湛明瀾起來,他挪到她背後,俯□,張嘴用牙齒要她手腕上的麻繩,一邊咬一邊說,“我大學的時候練過,用牙齒咬啤酒瓶的蓋子,練了四年,牙齒比一般人硬多了,也利索多了……”

  他們鬆綁後,又面臨一個問題,門被上鎖了,只剩下兩扇密閉的玻璃窗,莫俠掄起邊上的一根棒子狠狠砸向玻璃窗,隨著一陣玻璃片落地,他狠狠道:“我們高科技現代城市的人種的智慧,怎麼也比這幫未開化的野人來得高多了。”

  說歸說,他還是很認真地將玻璃的邊角處理乾淨,在鑽出去,在外頭伸出手,拉著湛明瀾出來。

  他們出來後,卻和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去哪裡找封慎,只能靠直覺,往木屋的後方走過去。

  木屋後方還是叢林模樣的環境,雜糙叢生,不知名的蟲鳥叫聲嘈雜。

  然後走了幾百米又看見幾間木屋,透過窗看,裡頭沒有人,只有從事農產活動的器具整齊地堆放在裡頭。

  莫俠和湛明瀾意識到,這裡不是居住地,可能是類似農場廠房的地方,可居住地在哪裡?他們只好小心翼翼往裡走,一邊走一邊找,走得時間長了,湛明瀾心焦起來,她越來越確定封慎就在這裡,卻看不到他的影子,想起剛才那幾個少年見到封慎照片後古怪的神情和亢奮的舉動,越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終於走到又一間木屋門口,那木屋的門一開,裡頭出來一個穿著藍色綢衫,包著頭巾,捧著一捆柴木的婦女,那婦女見到他們也是一驚,瞪圓了眼睛。

  莫俠和湛明瀾噤聲,雙方默默對看,湛明瀾似乎察覺到那婦女臉上的柔和善意,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們……”說了個開頭,就意識到這裡的人聽不懂漢語,說了也白搭。

  誰知那婦女竟然用漢語說話了:“你們不是這裡的人,是從外頭來的?”

  “你竟然會說漢語。”莫俠上前一步,老實地鞠了一躬,然後起身,想了想說,“我們的確是從S市來尖棘島的,你們這裡是黎雲族吧?我們是來找人的。”

  那婦女立刻問:“你們是找誰的?”

  因為剛才那幾個少年的古怪反應,湛明瀾和莫俠不敢將封慎的照片直接拿出來給她看,猶豫了一會,湛明瀾試探地開口:“我是來找我先生的,他姓封。”

  那婦女一愣,隨即輕輕搖頭。

  湛明瀾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遲疑,打算賭一把,從口袋裡拿出那張封慎的照片遞給她:“這是我先生的照片,請問你見過他嗎?”

  那婦女面色有些僵硬,搖了搖頭。

  湛明瀾立刻將照片交給莫俠,自己上前,雙手合十,對她拜了拜,懇求道:“我知道你見過他,求你告訴他在哪裡,他是我丈夫,是我的愛人,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已經找他找了很久了,我快絕望了……現在我在這裡,是老天帶我來的……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是我的,請你幫幫忙。”

  那婦女見湛明瀾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些不忍,卻依舊搖著頭,莫俠見狀立刻補充:“你既然聽得懂漢語,就應該知道我們的文化,了解我們的風土人情,他們兩個是合法夫妻,彼此是彼此要共度一輩子的愛人,受我們法律保護,也是被上蒼庇佑的一對,你們如果知道她丈夫在哪裡,卻存心不告訴她的話,於公於私都是不合情也是不合理的。”

  “我求求你。”湛明瀾上去,抓住她的衣袖,眼角已經紅了,“我求求你告訴我,如果你不肯說,我不會走的,我既然來了,感覺到他在這裡,我就一定要見到他。”

  莫俠又說:“你看她臉色多差,為了找她丈夫,她這段時間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再下去不是身體垮了就是精神上出問題,我看著就可憐,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愛人,應該幸福地在一起的,偏偏有人從中作梗,將他們分開了。這一年半,她為了找他,什麼苦都吃過了,整個人可以說是生不如死,能撐到現在,唯一的信念也就是相信他還活著,如果她再見不到他,真的活不下去……大嫂,我看得出您是個好人,幫幫她行嗎?”

  婦女觀察著湛明瀾,側過頭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講。

  莫俠趁熱打鐵,出感情牌:“對了,他們還有孩子呢,那小孩也才不足兩歲,整日哭著鬧著,這次她來找他,是狠下心丟下孩子的,走之前那孩子還發著燒,病著呢……都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誒,剛出生就沒有爸爸,真是可憐……”

  湛明瀾偷偷看了一眼莫俠,默認地吸了吸鼻子。

  他們的話落在婦女耳畔,她終於神情鬆動,想了想說:“那你們跟我來。”

  莫俠和湛明瀾跟著那婦女沿著一條小徑,走了很長的路,才到了一個乾淨的,養花養糙的空地,空地上有一棟小巧別致,異域風情很濃的屋子,她拿起鑰匙開了門,請他們進去,然後為他們倒了兩杯青糙茶,放低聲音,說道:“現在時候太早,等到晚上,我帶你們去見他。”

  “他怎麼樣了?”湛明瀾急著問。

  “他在我們這裡待了很久了,來的時候受傷太嚴重,差點救不回來,幸好他得我們族長的青睞,指派最好的醫師給他治療,他命大,中彈的幾個部位堪堪擦過要緊的臟器,只是腿上的槍傷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婦女聲音很輕,“他現在的身體狀態還是很差,下床走路,走不了多久傷口就作痛。”

  湛明瀾聽了雙手發顫,婦女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心尖上,中彈,擦過臟器,腿上的槍傷,不可挽回的傷害……

  莫俠伸手拍了拍湛明瀾的肩膀,然後問婦女:“大嫂,那他沒有和你們說過他有妻子嗎?這一年半,他沒有想過回家嗎?”

  婦女想了想說:“他當時受傷太嚴重,能撿回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後來昏迷了很久,我們這裡醫療設施也不完善,沒法提供給他很好的設備和環境養傷,有段時間他的確精神狀況不太好,意識也有些模糊,清醒後,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我們族長派人輪番守著他的房間,不讓我們多接近,每天送飯送藥都是我們族長的女兒親自伺候的,我們一般人是接觸不到他人的,我在這裡是負責採摘,收集糙藥工作的,每個月會親自將藥糙帶過去,交給近身伺候他的下人,有幾次,他們扶著他出來曬太陽,我就看清楚他的長相。”

  莫俠越想越覺得這事蹊蹺,問道:“你們族長是怎麼找到他的?”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呢?你怎麼會說漢語?”

  “我父親是漢人,幾十年前,他因為研究少數民族文化來到了這裡,認識了我母親,也愛上了這片土地,就再也沒離開這裡,他們生下了我,他還教我和我母親說漢語,漢族文化,直到幾年前,他去世了,我還保存了他留下來的書籍,時不時地拿出來看看。”婦女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這裡真夠神奇的。”莫俠喃喃道,隨即又說,“大嫂,我們沒騙你,我是他好兄弟,她是他妻子,他們分開很久了,我們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這裡來的,為的就是找到他,帶他回去,你幫個忙,帶我們見你們族長,行嗎?”

  婦女想了想說:“我坦白告訴你們,我們族長是鐵了心讓他留在這裡,否則不會派人整日守著他,監督他,你們就算找到我們族長,他也不會同意你們見面的。”

  想起那幾個不男不女的少年對他們的瘋狂舉動,莫俠心有餘悸,沉吟片刻咬牙道:“真是莫名其妙,哪有這樣,抓著人家老公不放的?什麼族長,屁的玩意……大嫂,那您幫我們安排安排,讓我們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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