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現在都快總結出一套經驗了,雖然整體是慘痛的,可初高中歷史書大多是報喜不報憂的,拋開黨史,那些被提及的大小戰役不一定都勝利,但必然是有什麼亮點,她心裡有長城抗戰四個字,記得它的形容詞貌似是可歌可泣,那就應該不是一邊倒的。

  想起范師兄提及的西北備戰問題,他說他遲早要去二十九軍拜訪蕭振瀛,不知道可不可以約一發?說不定能得到點大哥的音信呢!

  她把這個想法在邊上用鉛筆寫了,接著就開始記錄在南京的事兒,為防別人看到,她只能繼續網遊火星文體:“進南京,我方青銅級別,敵方白金級別,團滅就在眼前,不能強退,也不能告訴隊友,心塞塞愛不動。”

  如果不去西北,在七七事變後,她是不是要準備迎接淞滬會戰了?

  但願她能在此之前把老爹勸去重慶……

  南京到上海只要八個小時,他們下午出發,走走停停的,快深夜也到了。

  剛得知進入上海的時候,黎嘉駿是很激動的,她從那……麼北,一年內就到了那……麼南的地方,離上輩子的家鄉簡直觸手可及,這裡濕潤的氣候,狂猛的熱度在秋老虎的時候發揮著陣陣餘熱,一切都顯得那麼熟悉而舒適,不像北方,坐著坐著就感覺自己要幹掉了,一天下來手就離不了水杯。

  他們在上海北站下的車,接站的人喧喧嚷嚷的,大燈下好多人舉著牌子,大多穿得很正式,就像陳學曦那樣一看就知道是小弟,來接的還是陳學曦,另外一個助理開了車專門運行李。

  黎嘉駿隨身就那麼點行李,大嫂抱著俊哥兒,她則和金禾一道拎著隨身的箱子往外走,車站很大,如果說北京站像霍格沃茨的塔樓,上海北站則像是霍格沃茨的禮堂,風格類似卻一高一闊。

  出站走了許久才到停車的地方,另一個叫阿扁的助手勤快的放著行李,黎嘉駿在一旁幫手,陳學曦不知怎麼的,左走走,右走走,又站著不動,等了一會兒,他冷不丁的抓住一個路過的年輕人的手臂。

  幾乎同時,黎嘉駿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她望向一旁的大嫂,卻沒看出什麼來,她注意力轉向陳學曦,正巧聽到他拉著那少年人笑道:“小佛爺行個方便?“那少年一身短打汗衫,短髮被微微汗濕了,小臉居然挺清秀好看,此時沒什麼表情的盯著陳學曦,眯了眯眼。

  大嫂一臉茫然:“陳助理,您認識啊?”

  黎嘉駿卻直起身,微微擋在大嫂面前,回頭又仔細看了看大嫂,嘆了口氣,對那少年誠懇道:“小哥,換別的成不,這項鍊意義特殊。”

  大嫂這才啊的一聲摸摸自己的脖子,就剛才那一會兒工夫,她頸間貝殼狀的象牙墜子項鍊就不見了,那是大哥給的,從此大嫂就沒換過墜子,她一把抓住黎嘉駿的手臂,急得聲音都發顫,看著那少年卻不知道說什麼:“這,嘉駿……”

  黎嘉駿只能望向陳學曦,一臉怎麼辦的樣子。

  陳學曦點點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一手抓著那少年的手臂,另一隻手摟著他的肩膀往一邊去,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了什麼,那少年又朝黎嘉駿這兒看了一眼,轉身走了。陳學曦走回來,大嫂連忙問:“陳助理,那墜子……”

  陳學曦一攤手:“道上有規矩,到手的沒當場還的道理。”

  “啊?這!”

  “別擔心,過三日他們會送還回來的。”

  “為什麼要三日?”大嫂一秒都不想等的樣子。

  “他們規矩如此,這一波是上海的扒竊霸,人多勢眾,輕易不好惹,這回也是看了老闆的面子。”陳學曦打開車門,“先回去吧,不早了,老闆等著的。”

  三人無奈,只能陸續進了車,金禾雖然一臉擔憂,但還是安慰大嫂:“幸而是扒手不是拐子,若是剛才那般不留神丟個人,都不知道往哪兒尋去!”

  大嫂大概想到自己一直無知無覺的脖子上的東西就讓人動了,臉更白了,她緩了緩氣,問黎嘉駿:“嘉駿,你站得不近,怎的會覺得不對的?”她是指黎嘉駿剛才莫名其妙看了她一會兒。

  黎嘉駿很無奈,她能說在自己青少年時代因為一年被摸一個手機已經神經質了嗎,小偷這種類似天敵一樣的存在就算故作姿態的路過一下都能讓她頭皮一緊好吧,自從丟了五個手機後,她已經親手逮了三回對自己行竊未遂的賊了。

  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她只能找個靠譜的說法:“齊齊哈爾過了段淪陷的日子,日本人路過家門都能立起一片寒毛,區區小賊不足掛齒啦。”

  “哎。”大嫂很惆悵,她時不時抬眼看看開車的陳學曦,想說又說不出口。

  後視鏡里陳學曦往後看了兩眼,笑道:“少奶奶您放心,既然逮了現成,那一定給您弄回來。”

  大嫂將信將疑的,也只能抱緊俊哥兒,默默的不說話。

  車子緩緩駛入夜上海。

  黎嘉駿對上海這個城市並不熟悉,前世的太大了一眼都納不進視線,這一世的則太複雜了,和後世完全沒的比照,只知道這兒現在因為租界的存在,是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號稱國際大都市,卻亂得不像樣子,在這兒的日子應該,哦不,應該說是絕對沒北平舒服。

  外面一片笙歌,霓虹燈的絢爛差不多快趕上後世,夜生活第一波已散場,男人摟著女人,醉漢摟著基友,女人相互攙扶,傻笑,嬌笑,媚笑,嗤笑,狂笑……喧鬧的說話聲伴著各類笑聲充斥了街道的各個角落,使整個街區都顯得糜爛而炫目。

  車裡的人幾乎是眼都不眨的望著車外,黎嘉駿只覺得心撲通撲通跳,她看到扣子拉開兩顆,露出精緻鎖骨的女人身姿窈窕的在街上走著,對每一個路過的男人暗送秋波;衣衫不整的少爺被穿著華麗的女子從夜總會半扶半抱出來,他指來指去,臉頰酡紅,不知道在說什麼;有個衣衫襤褸的醉漢剛喝進去一口酒,就連著嘔吐物一起噴在了牆角,腳踩在自己的污穢上而不自知,吐完又靠著牆喝進一口酒;一個青年穿著死角短褲光溜溜的被人扔出來,他在賭場外打了個滾,站起來正迷茫的往四處望;兩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穿著精緻的洋裝手挽著手在路邊對著其他人指指點點,掩嘴歡笑;還有一群穿著短打衫子的男人,手裡舉著各式管制武器從一個陰暗的街角匆匆跑過……

  夜上海真是另一個次元,她有種到了魔幻大陸的感覺,車窗成了水晶球,短短一會兒眾生百態都演出來了,車能開多遠就能看多少。

  “還真是熱鬧啊。”大嫂都看愣了,霓虹的流光在她瞳仁里划過,星星點點的。

  “這還只是前半夜,等到後半夜還有的鬧呢,全是打架的發酒瘋的賭輸了撒潑的。”陳學曦道,“快到了。”

  車子開出這個熱鬧的街區,一陣加速後左拐右拐,悄悄的到了一個大院前。

  看著眼前比奉天的黎公館只小了一線的房子,黎嘉駿只覺得,黎老爺這般的爹,雖然不能呼風喚雨權傾天下,但是就憑他這手賺錢的本事,這種千里轉戰還能在上海買公館的本事,他就值得三千兩百個贊!

  第57章 大哥的消息

  九一八後全家離散,等缺斤少兩的在上海重聚,一看時間,無語凝噎。

  又是九月,這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本以為在這黑黢黢的魔都打拼的黎老爹會蒼老憔悴滿面風霜,結果進了門仔細一瞧,黎老爹滿面紅光、容光煥髮狀;倒是章姨娘面目蠟黃,好像防冷塗了蠟。不知道的,還以為打拼的是她。

  剛放下行李打量著,章姨娘就沖了上來,眼淚嘩嘩的流,抱著黎嘉駿就不撒手,哭得聲嘶力竭。

  倒顯得進門傻愣的她特別冷硬,她也不是不激動,只是醞釀著醞釀著……就沒章姨娘那麼激動了,她任親媽這麼抱著,開口就問:“娘你病了?怎麼身體那麼瘦,臉色也那麼差?”

  章姨娘身子一僵,擦著眼淚:“沒事兒,太擔心了。”

  黎嘉駿頓時心一軟,雖然覺得不像那麼回事兒,可她還是選擇相信,頓時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心裡也熱熱的:“娘,我……哎,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瞧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嗎?”

  話一落,就見章姨娘下意識的往後瞟了一眼,大夫人正端坐著,旁邊金禾俯下身與她說著話,大嫂則上前把俊哥兒交給黎老爹抱。

  想到至今沒有音信的大哥和二哥,黎嘉駿也心一沉,沒了什麼說話的欲望,她與章姨娘攙著手走上前,章姨娘很是眼熱的上前看俊哥兒。

  黎老爹滿面的紅光在抱著孫子的那一刻簡直要暴漲,大笑著說好好好,黎家有後,媳婦大大有功,大嫂在一邊笑而不語,只提醒了一句名兒還沒起。

  這個黎老爹也不急,他愛不釋手的抱著孫子,連連道:“不急不急,看兩天,先就這麼叫著,俊哥兒,乖孫,咱不急哦,爺爺看你啥性兒再起,哦!”說著就要帶孫子轉起大風車來。

  大嫂只是微微睜了睜眼,就笑而不語的在一邊站著,倒是金禾急了,卻老往黎嘉駿這兒看,黎嘉駿覺得這一幕頗為眼熟,突然想起在南京的時候她也想帶俊哥兒轉風車來著,被金禾鐵血阻止了……

  果然帶著小鬼頭轉大風車這種喜好是通過基因傳承的嗎!

  一家子大半夜的興致極高,嘰里咕嚕吃著夜宵一頓說,終於熬不住睏倦洗漱睡去,黎嘉駿的房間在二樓,臨著黎老爹的書房兼臥房,據海子叔說這是黎老爹特地吩咐給她留著的,在奉天時臨著黎老爹書房的是大哥。

  第二天一大早,黎嘉駿就順著生物鐘醒了,想想今天沒事,本想再睡個回籠覺,但是翻來覆去的就是躺不下去,只能起床,洗漱好出了房門,卻見樓下飯廳大家已經排排坐吃早飯了。

  黎老爹面前的空碗剛被收掉,一手茶一手報紙,其他人還在默不作聲的吃,大嫂身後,許久不見的金禾女兒秀秀垂首站在那,看到她,一臉歡喜。

  黎嘉駿平時沒什麼時間想起這個小女孩兒,這時候看到她全然不作偽的笑臉,不由得有些愧疚,回了一個笑臉,秀秀就好像被啟動了似的,連忙幫她拉開黎老爹身邊的座位。

  這個座位排布有點奇怪,黎老爺坐在上座,大夫人坐他左手,大嫂挨著她坐著,而他的右手空著給了黎嘉駿,再下去是章姨娘。

  問題倒也不大,但就輩分上講不該這樣,這無形中顯得黎嘉駿成了家裡的第三把手。

  想到房間安排聯繫現在的座位安排,她不由得有些肝顫兒,黎老爹這是要做什麼,一副提拔她的樣子,莫非他得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了?

  這麼想又覺得不會,知道自己任何一個兒子出事,都不可能是昨晚紅光滿面的樣子。

  她略有些猶豫的坐下,動作的遲疑誰都看得到,但沒人說話,等吃完了早飯,黎老爹放下報紙:“駿兒,陪爹走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