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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轉達的。”道奇微微點頭,過了一會兒道,“我有任務,先告辭了。”

  “那您慢走,麻煩您了。”

  過了一會,皮試成功後,護士給秦母打了針,叮囑了一些飲食忌諱後,就離開了,留下秦恬發愁。

  這眼見著,晚飯時間都快到了,護士說他們醫院提供病號飯,但是陪護的人是要自己處理的。

  看來她還得回老屋一趟,把吃的拿來。

  這郊區醫院離七區也不是很遠,她做地鐵的錢還是有的,到時候跑到大院借一點,或許可以去戒嚴區看看,這麼久了,該解除了,這樣的話,情況就好太多了。

  不過首先,得等秦母醒來,她才能放心。

  這一等,就是天黑。

  眼看著秦母熱度開始降下去了,出汗也不是那麼兇猛了,秦恬稍稍放心,擋不住疲勞洶湧,靠在床上閉上了眼。

  感覺剛閉眼,她就被拍醒了。

  轉頭,海因茨剛收回手。

  “是你?”你怎麼又來啦!

  “跟我來。”海因茨抓著秦恬的手臂就往上提,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

  “什麼?”秦恬被迫站起來,“一會兒我媽的飯該來了,什麼事這麼急?”

  “奧古。”

  “啊?”秦恬沒反應過來。

  “剛才那飛機上送來的重傷員中,有奧古。”海因茨皺著眉,“你去不去?!”

  奧古,重傷員?

  秦恬感到大腦嗡的一聲,思考不能。

  第64章篩子

  一樓經過一下午的忙亂,已經漸漸安靜下來,雖然時不時的有些人在痛哼的聲音盤桓在走廊中久久不去。

  秦恬跟著海因茨一路走向盡頭的手術室,手術室門緊閉著,門口幾個軍官守著,其中幾個似乎還有點眼熟。

  海因茨走上前,在手術室門口站了一會兒,轉頭問旁邊的軍官:“怎麼樣了?”

  那軍官搖搖頭,輕聲道:“不知道,護士處理了一下午,夾出四十七個彈片,整個背後快被打成篩子了。”

  秦恬整個人呆滯了,只覺得腦中陣陣作響,身體已經止不住顫抖起來,她多希望海因茨問的是另外一個人,隨便哪個都行,反正不要是奧古。

  不要是,羅桐。

  “羅桐……”她輕喃一句,第一次認真的說出他的名字,仿佛這樣子就能讓那個人擁有全開的主角氣場,不死,不傷。

  可那軍官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希望:“他們剛把奧古送進去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死了,全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會不會下輩子都趴著睡。”

  海因茨聽得眉頭皺得緊緊的:“那怎麼等到剛才才送進去?”

  “軍官是不死的戰神,衝鋒在前,手術在後,你這個黨衛軍當然不知道……”那軍官嗤笑道,“也不知道那群女人怎麼看的,居然說他的傷不算重,我看著他比別人重多了。”

  說話間那軍官終於注意到了秦恬,一臉驚訝:“咦,這位女士看著眼熟。”

  海因茨打了他一拳:“你能不能別見誰就搭訕,費德列。”

  這時秦恬和費德列同時恍然的看著對方:“哦!是你!”

  確實見過,她跟奧古第二次正式見面,在塞納河邊吃晚餐,遇到了費德列和其他幾個軍官。

  但此時雙方都沒敘舊的心情,也沒什麼可說,點點頭就沉默下來。

  秦恬見周圍的都認識,便壯著膽子問道:“奧古他,到底為什麼……”受那麼重的傷。

  “對方的炮彈,他的副官把他推開了,但是你知道,真正的殺傷就是飛散的彈片。”費德列說得很簡單,“我也不大清楚,本來已經勝利了,我是先回來的一批,是他身邊的傷員說的。”

  說罷他還搖頭嘆氣:“這是可惜了霍恩中尉,非常不錯的小伙子,奧古還說過,這場打完回來,讓霍恩出去好好歷練一下,別在副官這位置上浪費了。”

  秦恬見過霍恩,很多次,第一次見面還是在波蘭,奧古斯汀單獨把她叫走做菜,霍恩就沉默的頂替了她的位置。

  後來就幾乎是影子一樣的出現在奧古的周圍,經常遠遠的跟著他們,然後開車接送,或者送點東西,話不多,還很可靠。

  他救了奧古嗎?

  他死了。

  這時候這個叫霍恩的影子突然就清晰起來了,秦恬很傷感,她記得霍恩是個英俊的青年,永遠是筆挺的軍裝,奧古還誇過她,可她都沒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她對他充滿感激。

  但一切都遲了,這個青年永遠的留在了敵國的戰場上。

  秦恬低下頭,她默默的坐在旁邊的長凳上,又忽然想起來,對海因茨道:“海因茨……長官,你會一直在這嗎?”

  海因茨嗯了一聲,看著手術門。

  “我,我得先照顧我母親用飯。”這時候應該醒了,再擔心,也不能置親人不顧。

  “走吧走吧。”海因茨不耐煩。

  秦恬火速奔上樓,果然秦母已經醒了,她鼻子一酸,奔到母親懷裡:“阿媽,你嚇死我了!”

  “哪有那麼誇張?”秦母很虛弱,拍拍秦恬的頭笑道,“真的擔心,怎麼我醒來沒人了?”

  秦恬張張嘴,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道:“我遇到認識的軍官,他硬是帶著我們到這兒來了,這是郊區的德國陸軍醫院,阿媽你還是別說什麼了……不過還好他堅持,否則你病這麼重,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還是要謝謝人家,”秦母輕聲道,“不過你有錢嗎?不會人家出的吧。”

  “不,是人家墊的,我跟他說清楚了,要還的。”

  “恩,那就好。”

  秦恬見病號飯已經在床頭櫃放著了,還是熱的,有肉湯和蔬菜還有香腸,營養挺均衡,便扶起秦母道:“阿媽,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

  秦母喝了一口湯問道:“阿恬,你吃了沒?”

  “吃了……我剛剛下去就是去吃東西的。”

  秦母想想也對,就安心的吃下了東西,雖然胃口不好,但秦恬堅持,她還是吃個精光。

  秦恬拿手帕給秦母擦了擦臉手和腳,又讓護士幫量了個溫度,給餵了點藥,便又躺下睡了。

  秦恬等秦母睡沉了,立刻飛奔下樓,奧古卻還沒出來,軍官走了幾個,還剩下海因茨和費德列等著,兩人正低聲說這話,見秦恬來了,也沒搭理,自顧自聊著。

  秦恬坐在他們身邊,看著手術門,發呆。

  一直到深夜,手術門才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看看外面問道:“還有嗎?”

  旁邊不遠處一個護士拿著記錄板出來道:“沒了。”

  “好。”護士又鑽進門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醫生走了出來,白大褂已經染成了血色,他摘著膠皮手套。後面,兩個護士把一張病床推了出來。

  海因茨和費德列刷的站起來,盯著醫生。

  秦恬緩緩站起來,盯著那張病床,病床上也都是血。

  耳邊是醫生的聲音:“傷口太多,都比較深……冬天,衣服厚……有人擋著……左手骨折……靜養……”

  秦恬豎起耳朵聽,覺得似乎不是那麼嚴重。

  最後醫生總結:“要靜養。小伙子身體好,會好起來的。”

  說罷醫生就急匆匆的走了,看他說話時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

  秦恬上前,看海因茨微微撩開毯子,露出奧古的頭。

  他趴在床上,身上的被單全是血,鉑金色的頭髮還帶著血跡,粘在一起一綹一綹的,臉上也髒兮兮的粘著血污,眉頭還緊皺著,已經陷入沉睡。

  海因茨問完病因,和費德列一起圍觀了一會兒奧古斯汀,到一邊低聲商量了兩句,對秦恬道:“秦恬,這陣子你專門照顧奧古斯汀吧。”

  “哈?”秦恬第一反應是呆滯,“我,我媽媽還在樓上。”

  “你媽媽的病不是很快就好麼,奧古可能要養好幾個月,估計一直在巴黎,你照顧著吧。”

  秦恬很糾結,她自然是願意照顧奧古的,可是她拿什麼立場去照顧?每天跑進跑出的讓別人怎麼看,她不是聖人,就算是為了父母,她也得顧及點別人的眼光。

  德國戰敗是肯定的,她必須考慮戰後父母的生活,以前奧古和她在一起,或者她擁抱凱澤爾時,都是看四周沒人才幹,海因茨來時,也時常都是吹鬍子瞪眼的,這才沒讓人覺察什麼。

  但是現在,若是成天介的跑出去照顧奧古,頻繁的接觸肯定會被人注意到,那就是全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了。

  她賭不起。

  大不了偶爾探望就好了,長時間照顧,秦父再開明也不可能答應,她自己也吃不消。

  這麼一想,秦恬便烏龜了,搖著頭拒絕:“不,不行,我會經常來照顧,但是不能一直……”

  “你拒絕?”海因茨瞪大眼。

  “……恩。”秦恬心裡很捨不得拒絕,可她必須這麼做,“我自己還在上護理課,本來就是個半吊子,我怕照顧不好,他一個少校,肯定有專人照顧吧。”

  “照顧他的專人已經死了!”海因茨眯起眼,怒氣騰騰,“你在怕什麼?秦恬,你不是個膽小的人,但你總是擔心這擔心那,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德國,才是勝利者!只有我們能保護你,可你卻寧願拋棄奧古也要和我們保持距離嗎!?”

  “我沒有拋棄他。”秦恬急了,“你哪隻眼看到我拋棄他了?海因茨,別仗著你是軍官,亂說話我一樣告你誹謗!”

  “你告啊。”海因茨反而笑了,他指指後面來去的護士,“新的副官沒有下來,負責照顧奧古的就是這群貌美如花的年輕護士小姐們,她們來這不僅為了救死扶傷,更是為了能和一個軍官發展些什麼,你覺得奧古這樣的,會不會很搶手?”

  秦恬捂住額頭:“海因茨,你明明說奧古不近女色,何必拿這個來刺激我。”

  “受傷的時候最脆弱,你又不肯照顧他,難免出現點不可預料的轉變。”海因茨笑得陰陰的。

  秦恬無奈:“那就是命了,躲也躲不過,隨便你跟他說什麼,反正我相信他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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