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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山坡下,不知道是誰家種的什麼作物,也正當時節,一人高的杆子,頂著黃燦燦的花,遠遠看去如同一片花海,惹人喜愛。

  此刻山坡上玉蘭花樹下,一個人端坐彈琴。琴是三弦琴,人是平岩久治。

  當布啷噹!三弦琴聲緩慢低沉,“阿助,什麼時辰了。”

  “就要三更了。”總是不離平岩久治身後的,他的那個壯碩的,面上有疤的侍衛答道。

  當布朗當,當!三弦琴單調的敲擊著當!當!的尾音,“雷豐瑜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動?”

  “沒有,咱們的人傳來消息,看見他確實進了小行宮,那個地方他從不允許別人進入。”阿助說道。

  “那麼老師今天就一定能來了。”平岩久治說道。

  “主人就這麼確定那個人就是老師?”阿助問道。

  “阿助啊,要知道世上如果想找出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就跟你站在太陽底下,卻被雷劈了兩次,機率差不多大。”平岩久治說道。

  “如果真是老師,他又怎麼可能騙過雷豐瑜呢?那是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吶。”那名叫阿助的疤臉漢子說道。

  “曾經跟老師討論忍者的護法咒是否真的有用時,提到過一個事情。”平岩久治說。

  “護髮咒語,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阿助問。

  “對,我問他咒語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他跟我提起了一個東西,他稱之為自我催眠。”平岩久治講道。

  “自我催眠?”

  “就是自己不停的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我不是這個人,我是另外一個人,無數遍循環之後,直到他自己也相信他其實是另外一個人。”平岩久治說道:“如果他連自己也騙過了,那麼這世上還有誰能不被他騙過?”

  “這太不可思議了。”阿助說道。

  “的確不可思議。”

  “那如果真是這樣,即便他真是老師了,可也不是了,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題。”阿助說道。

  “不,並非無解。”平岩久治指了指山下的那個墳包,“解決方法就在裡面。”

  “管仁華的頭?”

  “自我催眠就是不停的給自己暗示,通過這種暗示,最終欺騙了大腦,但如果有什麼東西,比這種暗示更強烈的,深植在他腦子裡,心裡。那麼在這個東西出現的候,他就醒了。”平岩久治說道:“陳錦堂和管仁華,對於老師身邊的這些人來說,他們是絕對的弱者,不論是雷豐瑜、拓跋秋源、甚至我,都想殺了他們。”

  “從他們在老師的身邊那一刻起,老師就在不停的想著要保護他們,費盡心思的想要他們不會被加害,十年啊,整整十年,又有什麼樣的暗示還能比這更強烈?”平岩久治長長嘆息了一聲:“他們就是老師的弱點,到死了都是。”

  “但這些都只是主人的猜測。”

  “是與不是,今晚必會揭曉。”

  當布朗當!當!當!三弦琴發出最後一個琴音,沉默了下來。周圍只剩下風聲和花落的聲音。平岩久治將琴橫置在膝頭,閉目聆聽著風吹花落的聲音,等待著答案。

  此時此地另一個人也在等待著。

  他坐在那一片金色花海中,平岩久治居高臨下都不曾發現他,因為他來的很早,從午後他便來了,讓李雲鎖易容成他的樣子去了小行宮掩人耳目,而他自己徑直來了這裡,然後就一直坐在這裡等。他等著一個人的到來,或者等著那個人不會來。

  “我告誡過讓你相信我,讓你聽我的安排,我不會讓你受傷害。而現在就看你選擇怎麼做了。”

  他輕輕用指尖在掌心叩擊著一個節拍,那是剛剛平岩久治彈的那首曲子,那首曲子在中原也有流傳,曲名為《珍惜》。

  ……

  吧嗒!吧嗒!寂靜的夜裡,腳步聲傳的格外清晰,一個人由遠而近走來。

  “來了!”花樹下誰興奮的說道。

  “哎!”花海中又是誰低徊的一聲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快樂!早早上來更新一章,然後要去跟家人到鄉下去玩了,爬山、挖紅薯,哈哈。也祝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

  第98章 兄弟辛苦了

  玉蘭花樹下的人和黃色花海中的人都伸長脖子看著。

  小路盡頭那人走的越來越近,漸漸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樣,俊俏的五官,但神色間又有點壞壞嘎嘎的模樣。

  呀?怎麼是他?

  來人不是央金卻是龍月。

  “怎麼是他?”阿助看著下邊,問平岩久治,“主人,現在怎麼辦?”

  平岩久治想了想,“等,接著等。或許他聽說這件事也過來想遷墳。”

  只見龍月走到墳前,對著墓碑拜了幾拜,然後開始搬墳上的青石,搬了幾塊,又停下,坐在墓碑邊上休息,看看山,看看山下的花海不知道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果真又響了起來。

  “這回是了吧?”等待的人再次伸長脖子看著。

  小路盡頭果真又出現一個人,但沒等這個人走近,就知道他不是要等的人,因為這人一身勁裝打扮個頭很高,而且肩上還扛著鋤頭、鐵杴等工具。

  那人走到墳前,看見龍月坐在那呆著,放下工具問道:“怎麼了,不挖了?”

  “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確實信了,雷豐瑜他就是那麼壞的一個人。可到了這,一看這裡的情況,我就又覺得不一定是那麼回事了。小崔你看……”龍月指著山上的玉蘭花樹,又指了指山下的金色花海,“錦堂爹爹生前最喜歡玉蘭花,而那些金黃色的花是聖約翰糙,是錦堂爹爹從海外帶回並培植的一種藥糙。你看這山上山下都是他喜歡的花糙,卻是誰培植的呢?”

  “會是王蓮江嗎?”小崔問道。

  “王蓮江年紀那麼大了,人又糊糊塗塗的了,哪有這個精力照顧這些。”龍月說道,“也不會是陳家其他的人了,陳爺爺陳奶奶早已去世了,陳家也沒有什麼別的親戚了。”

  “那難道是陛下?”小崔問。

  “也只能是他了。”龍月說道:“他能為錦堂爹爹安排的這麼好,我倒不信他真的會做出那種事了。”

  “那咱還挖不挖?”小崔問。

  龍月想了想,“挖吧,不論是陳錦堂還是管仁華,我雖然從沒在心裡將他們當爹爹,但也承他們多年照顧的恩情,理應為他們做點什麼。”

  說完他再次在墳前磕了幾個響頭,“月兒不孝,月兒來晚了,這就帶你回家。”

  磕罷了頭,拿起鋤頭,跟小崔兩個人合力將墳挖了開來。

  小小的棺材,的確是連西瓜也放不下的那么小,其實更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盒子,金絲楠木雕花的盒子。

  上好的金絲楠木,這種木材木質堅硬耐腐蝕且氣味芳香不招蟲蟻,所以雖埋下了三年依然還如同下葬不久的一般。

  龍月擦去盒子上的泥土,正要打開。

  “別動!”一個聲音喝道。

  小崔一把抓住龍月的肩膀,將他拽到自己身後,跟手抄起一柄鐵杴,緊張的瞪著山坡上。

  山坡上平岩久治和阿助正一先一後走了下來。

  “你這妖精!”龍月看到平岩久治,第一句話是這樣稱呼他的。

  “你這討厭鬼!”平岩久治對龍月也沒好話,從來這個傢伙出現,就是壞自己事的。

  “你這妖精怎麼在這?”龍月問平岩久治。

  “跟你是一樣的目的。”平岩久治看著龍月手上的盒子,說道。

  “我家的事,不勞煩你費心。”龍月脫下外衫將盒子包上。

  “師徒如父子,談不上費心。”平岩久治說道,一手按在了盒子上。

  “有我這正牌兒子在,你這如同的兒子靠邊站。”龍月用力將盒子往懷裡拉。但平岩久治那看似如同少女般的芊芊玉指,卻如同焊在了那盒子上一般拉不過來。

  “這盒子還是留在這裡,等正主來拿吧。”平岩久治說道。

  “正主你指的是誰?”龍月問道,“你是在等央金?”

  “老師為什麼沒來?”平岩久治眉頭一皺,問道:“是你阻止他來的?”

  “你什麼時候又拜央金當老師了?”龍月問道,隨即嘲諷的一笑:“你是應該跟他學學,學的厚道點,別到處的無事生非挑撥離間。”

  “聽你這語氣,你現在是跟雷豐瑜一個陣營了?”平岩久治問道。

  “我跟誰一個陣營的用不著你管,反正不是跟你一個陣營的。”龍月說道。

  “你確定不跟我一個陣營了?”平岩久治冷冷一笑,“我以前處處忍讓你是看在老師的面子上,而現在……”他對身後的阿助一擺手,“上!”

  龍月也對小崔一努嘴,“揍他們。”

  兩邊眼看著就要打起來,而明眼人都看得出龍月這邊只怕要糟,論動手龍月是廢柴,而平岩久治和他那個侍衛阿助卻都是高手。

  就在這時紅影一閃,龍月和平岩久治同時覺得手上一空,那個包著盒子的衣服已經到了另一個人手裡。

  “淺野十四郎!”

  來人正是龍十四!

  平岩久治打量著突然出現的這龍十四,“咱們也是好久不見了。”平岩久治看著龍十四,好像看著一個久別的老朋友:“臨來中原之前我還見過你的父親,老爺子身體很好,還有你的侄子侄女們也都長大了,其中一個侄女生的很是乖巧,我還跟老爺子提起想迎入我宮裡,做我的皇妃。”

  “不必費那心思了。我大姐還曾是神原鹿之介的王妃呢,又如何?淺野家早已將你們這些人看的清楚。”龍十四看著平岩久治,神情高傲冷淡,“我家是龍家的死士,不論你給多少好處也沒有用,淺野家誓死不奉二主。”

  “果然是好樣的!”平岩久治點了點頭,“那麼就讓我見識見識當年倭國的第一刀,到底有幾分功力吧。”

  他言罷拍了拍手,悠忽之間,平岩久治身後鬼魅般的的出現十數人。這些人個個一樣的灰色勁裝,灰色的面罩遮住頭臉,他們不動的時候幾乎與夜色結為一體,若非故意現身,是誰也不曾察覺他們的存在的。

  “我重組了忍者軍,雖然人數還不多,但個個都是好手,第一刀今日就指教指教吧。”平岩久治一揮手,十幾人立刻將龍月、小崔和龍十四團團圍在了當中。

  龍十四將盒子交給龍月拿著,自己手按刀柄,目注著這十幾個人,臉上是少有的鄭重,龍月和小崔也是一樣,龍月將盒子背負在背上,然後從衣袍下拽出一支小□□,而小崔把鐵杴一橫。

  眼看廝殺一觸即發,就在這時,金色花海那邊動了,數百名身披綠黃相間花斗篷的人,從花海中悄無聲息的魚貫而出,將平岩久治和他的忍者軍團團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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