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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電轉間,秦立謙趕緊說道:“並非是旁人不好。而是犬子尚未定下親事,先將阿青的事情提到前面,終究不妥……”

  “這又甚麼?又不是成親,不過是定下罷了,哪有這許多彎彎繞!”

  寧王妃怎看不出秦立謙是有意推脫?

  先前霍容與和她提及的時候,她看他眉間閃過隱憂,似是十分著急,也頗為好奇。畢竟這個時候局勢不定,並非好日子。談及喜事,終究不夠好。

  當時她也隨口問過一兩句秦正寧的情況。

  霍容與並不多講,只十分肯定地說就選中了這一位姑娘。寧王妃見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便也不多說。

  到了說定的今日,做好了安排之後,便過來了。

  誰知……居然碰了釘子。

  寧王妃淡淡地看了眼秦立謙。

  難怪容與那孩子突然著急了。

  遇到這麼個死腦筋的未來岳家,誰不擔憂?

  竟是個好壞不分的。

  “伯爺這是決心已定?再不更改?”寧王妃問道。

  “是。”秦立謙說道:“我不求子女大富大貴,只求她們安穩康健地長大。如今阿青年少,阿寧又未曾定下人家。我獨自一人顧不過來,總得一步步慢慢來方才妥當。”

  見他死死咬住這些不鬆口,寧王妃這便有些不悅。

  他們霍家這幾個孩子,哪個不是一等一好的?

  敬王比其他兄弟們,更是好上許多。無論是出身、相貌亦或是權利、才能,都是小一輩里最為出眾的。

  年少成名,沉穩妥帖。活了幾十年,她就沒見過比那孩子更好的少年郎了。

  這麼個人中龍鳳,小小伯府,居然不稀罕?!

  此人,太過愚鈍!

  寧王妃眉心蹙了蹙。

  ——若不是阿青實在是個好孩子,敬王又親自求到了她的跟前,她當真不願多理這眼拙之人。

  想想敬王孤身多年,任誰都不能讓他鬆了口娶妻。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個姑娘……

  寧王妃在屋裡靜坐半晌,仔細想了想霍容與說的那番話,最終淡淡地看了看秦立謙,緩聲說道:“聽聞明遠伯府的園子景色不錯。不知能否有幸一觀?”

  聽了這話,秦立謙面上不顯,暗暗地其實鬆了口氣。

  雖然她臉色不善,但秦立謙揣度了下,任誰被落了面子都不會高興。更何況,這位和她提到的那位,是頂頂尊貴的。

  看王妃這般做,應當是不準備繼續耗著,打算到處走走散散心的了。

  於是帶了兩分笑意,說道:“如今jú花開得不錯,倒還可以入得了眼。”說著,當先引路去。

  “那就過去看看罷。”寧王妃站起身,並未喚人進來,而是親手將紅漆禮盒重新收好,緩步向外行去。沒幾步,又擰眉看了眼身後側跟過來的秦立謙。

  秦立謙恍然大悟。

  寧王妃這個時候,是不待見他的。

  大事辦成,小事自然要稍微收斂些。

  明遠伯爺十分恭敬地躬身一揖,行了禮,讓人喚了秦正寧來。

  ——秦楚青不在家,在寧王妃跟前此刻的他又比較礙眼。有秦正寧陪寧王妃四處走走也好。

  ……

  回到霍玉殊殿中之後,秦楚青看著他那蒼白的臉色,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霍玉殊的身子不好,如今有這麼多繁雜的事務需要他去處理,也不知他的身子吃不吃得消。

  雖然太醫一再說‘多靜養少思慮’,可是以那傢伙的性子,又怎可能乖乖去聽?

  好好勸他幾句後,也只能暗暗叮囑霍容與常常與他分憂了。

  ——她名義上雖是‘女官’,卻只是個陪著讀書的閒職,並未有實權在身。若想那些政事順利處理掉,還是得霍容與出手才可。

  見兩人重新心平氣和坐下來商議政事,秦楚青便打算離宮回去。

  霍玉殊本是答應了的。誰知,霍容與卻是不贊同。

  “這些事情阿青也頗為熟悉,不如留下一同商議。”

  他這話乍聽之下沒有任何不妥。

  但霍玉殊卻輕叩著桌案神色微變。又輕撫著左手拇指處,半眯起眼去看霍容與。

  霍容與神色坦然,半點也瞧不出任何不妥來。

  霍玉殊卻不肯罷休,依然緊盯著不放。

  最後還是秦楚青打了圓場。

  她將先前兩人砸散了的紙張理好後擱到了桌案上,似是沒察覺到兩人間的氣氛般,喊了二人過來細看。

  一聲不成,再來一聲。

  在四五次的努力後,那兩個人終於腳步移動,行了過來。

  見兩人再次能夠和平共處,秦楚青也不敢大意。到底是聽了霍容與的建議,留了下來繼續和那兩個人一起商議。

  霍容與時而看看天色。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寧王妃應當已經離去,這才鬆了口,建議秦楚青早些歸家。

  霍玉殊便又擰眉多瞧了霍容與幾眼。只是要事在身,旁的不容他多去思量,不過一瞬,就將心思又擱在了政事之上。

  因著事務太多,霍容與一時半刻走不開,就打算讓四衛去送秦楚青,卻被她給拒了。

  “如今城裡雖未完全修葺完畢,卻是極其安穩。不過是一小段路罷了,無需擔憂。”

  霍容與這邊著實忙碌,四衛為了探查參與謀逆之人,片刻也不得閒。秦楚青不想給他增添麻煩。

  但霍容與十分堅持。

  “此時局勢不定,偶有惡人作亂,若是遇不到就也罷了。一旦碰見,便極易受傷。”

  說罷,不等她再開口,當即喚來了莫玄去送她。

  秦楚青無奈,只得由著他。

  莫玄並未駕車而來,便騎了馬跟在伯府的車子旁邊。

  一行人出宮後剛轉了個彎去,就有人在旁邊連聲呼喚。

  秦楚青聽著那聲音耳熟,撩了車窗簾子去看。就見莫玄已經在旁下了車,擰眉低喊了聲“三姑太太”。

  秦楚青探首望去,就見蘇晚芳正立在不遠處的巷子口望向這邊。

  蘇國公府的三姑太太蘇晚芳,正是霍容與、霍玉殊母親的胞妹。其人性子溫雅隨和,是蘇國公府里和秦楚青談得來的極少數人之一。

  蘇晚芳前段時間已經歸家。如今突然來京……

  想來是和蘇國公府出事有關。

  秦楚青明白過來,低嘆一聲,撩了帘子下車。

  遠遠地,蘇晚芳往這邊疾行而來。眼看就要走近秦楚青了,莫玄卻是側跨半步擋在兩人中間,不讓二人接近。

  蘇晚芳頓時一愣,腳步就停住了。

  秦楚青望向莫玄。

  莫玄朝她抱拳一禮,道:“抱歉。蘇府對秦姑娘做出那種事情,末將不得不防。”

  秦楚青正欲開口,蘇晚芳已然搖頭說道:“阿青,無妨。我來,不過是想和你說幾句話。他在或是不在,都沒關係。”

  上次見蘇晚芳,她還笑得雍容文雅,處事溫和大方。雖已過中年,但面容姣好神色寧靜。

  不過短短的時間內,她的眉梢眼角已然染上了疲累。臉上新添的細細紋路,無不在昭示這這段時間她身心的疲累。

  秦楚青看了心中難過,問道:“您來尋我可是有事?”

  蘇晚芳撫了撫自己的鬢髮,“我想問姑娘幾句話,問完就走。”

  說著,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秦楚青忙過去扶她。

  莫玄想要攔阻,秦楚青不言不語,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

  莫玄快速衡量半晌,終究是撤了回去,靜靜去到不遠處,守在一旁。但視線時時盯著這裡,半刻也不挪開。

  秦楚青與蘇晚芳去了轉角處的大樹下。

  樹葉枯黃,清風一吹,飄飄落下。

  看著這秋景,蘇晚芳悲從中來,握了秦楚青的手,道:“那事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短短時間不見,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蘇家,就這麼垮了?他們人呢?還能出來嗎?”

  蘇府被奪爵,蘇家人被趕出國公府。蘇國公關進了天牢,世子、蘇太太和蘇文珺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這些,秦楚青俱都知曉。

  但是對著蘇晚芳,她有些無法開口。

  最終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好生對蘇晚芳道:“姑太太不如回家去吧。”

  蘇晚芳牢牢握著她的手臂,低聲連問:“還有沒有得救?蘇家,還有迴轉的可能嗎?”

  恍然記起和蘇國公府極其要好的那一家,蘇晚芳又急忙問道:“王家呢?聽說,聽說嫣然他們也……”

  “姑太太不如先回去,等等消息再說罷。”秦楚青好生說道:“這些事情還沒完全定下來。您且先回家再說。”

  “國公府都沒了,我的家又何在?阿青。阿青你好好告訴我。蘇家這次,還有沒有得救?”

  秦楚青抿了抿唇,道:“您先回去罷。”

  “你和我說說啊,阿青,到底,還有沒有救?”

  蘇晚芳不自覺就加大了力道,抓得秦楚青手臂生疼,“我不回去。我得等了消息,才能回去。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秦楚青暗嘆一聲,道:“姑太太此次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我想去牢里看看他們。”蘇晚芳說著,眼淚不由流了下來,道:“阿青,我求求你了,帶我去看看他們吧。那些人不讓我進去。敬王和陛下,他們也不允許我去見他們。”

  眼看秦楚青一言不發,蘇晚芳苦苦哀求,“你幫我求求陛下,求求王爺。只有他們倆有讓人過去的權利。阿青,你……”

  “不行。”秦楚青輕聲說道:“這個我幫不了你。”

  “你可以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和敬王最在意的人就是你!”

  蘇晚芳一下子尖叫起來,引得莫玄也往這邊緊走了幾步。

  “蘇家的人不過是被一時的利益迷惑了心。我好好勸勸他們,他們定然能夠悔過的。他們可是國公府!先皇后可是姓蘇!先敬王妃也是姓蘇!這兩個人,竟然這樣忘本、這樣不近人情!”

  看著歇斯底里的蘇晚芳,秦楚青也惱了。

  “悔過之心?他們跟著燕王謀劃作亂時,怎麼不好好想想?若說他們不是刻意為之,誰信!皇上?敬王?他們忘本、不近人情?呵……敢問姑太太一句,逆賊們謀劃要殺他們二人的時候,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地考慮過,這兩位可都是蘇國公府的至親!我知您心善。但請您同情罪人之前,好生想想,他們要的,到底是誰的性命!宮裡頭的那個,敬王府的那個,可是您的親、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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