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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容與和秦楚青身上毫髮未傷。

  秦楚青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挪動了步子、拔出腿上綁著的匕首時,霍容與反手一扣將匕首抽了出來,又用力一拉,將秦楚青拽到了他的身側緊緊挨著。

  “看可以。不准動手。我讓周地帶武器與你,是我不在之時防身所用。”霍容與微微躬身,在秦楚青耳畔輕聲說道:“如今你既已在我身邊,我便再不會讓你出事。”

  一分一毫都不行。

  他語氣這般堅決,甚至,隱隱有些嚴厲,是秦楚青未曾經歷過的。

  但想到自己之前便是在北疆出的事,結果二人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不得不說,心裡終究有些愧疚,也非常遺憾。

  斟酌片刻,她終究是點了點頭,說了個“好”字。

  她既是應了,斷然不會反口不認。

  霍容與這才放心下來。

  不多時,勝負已分。玄甲軍士將亂賊盡數拿下,來向霍容與復命。

  燕王被反手綁著,臉頰上和胳膊上有七八處傷痕,腿上更慘。右小腿處有一片鮮紅血跡,赫然就是皮肉被掉了一大塊。

  他被人押著,一腳踢在後腿彎處,跪倒在地,猶不服,扯著嗓子朝霍玉殊和霍容與喊‘黃毛小兒’。好似就算自己被捉,這兩個人在他眼裡,不過是只會玩泥弄沙的垂髫兒童。

  霍玉殊火了。

  他問霍容與要走了先前他從秦楚青那兒奪回來的匕首,冷笑著朝燕王走去。

  握著匕首柄,霍玉殊將它往上一拋,待到落下之時再探手接住柄處。再拋上,再接。

  霍玉殊這番動作,嚇壞了所有人。大家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接不好,就會被那利刃給割傷。

  霍玉殊卻毫不在乎地依然如故。看也不看那匕首一眼。好似被他這般玩耍著的,並非是帶著刃的利器,而是一顆石子、一個水果那麼簡單。

  最後,他走到了燕王的跟前,用匕首冰涼的側邊敲打著燕王的臉頰,“你這邊駑鈍的人,有何資格看不起旁人?嗯?”

  話音未落,他突然一揚手,那匕首被高高拋起,越過了燕王的頭頂,直直往上飛去。

  燕王登時嚇得軟了腿,頭皮陣陣發麻,好似那匕首落下那刻,就是他頭斷之時。

  嗷地一聲叫,他趕緊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話還沒說完,鬢邊一涼,卻是那利刃緊貼著他的鬢邊削去他鬢邊的一縷發,落了下來。

  霍玉殊順手握住了匕首柄。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燕王卻是嚇得下身瞬間迸出一灘熱流——因著太害怕,失禁了。

  霍玉殊嗤地一笑,哼道:“莫要隨意看不清人。朕玩暗器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信不信?”

  說罷,也不管燕王是點頭亦或是搖頭,自顧自地迴轉身去,吩咐其他事宜。

  燕王既是籌謀已久,帶來的人也是挑選已久。有不少人都驍勇善戰。玄甲兵士也有些受了傷。

  霍容與和霍玉殊既要帶了人將燕王一黨盡數看管起來,又要負責安排受傷士兵的治療問題,必須當先回京,一時間脫不開身。

  霍玉殊當先離去。身邊有八死士護著,霍容與又派了三十二人護衛他。

  四衛自是要跟著霍容與去的。

  霍容與就安排了霍玉鳴留在這裡,幫忙照顧行宮中的各位賓客離開。

  大門打開,秦正寧、秦正陽、張逢剛還有其他一些少年當先沖了出來。

  聽了霍容與的安排後,少年們紛紛都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今日行宮外死傷頗多,血流遍地。

  太陽正大。將這地面烘烤後,濃濃的血味飄散在空中,引得人一陣陣作嘔。

  他們就也罷了。但是今日參宴的女客們,恐怕會受不住。需得有人護送著,才能好生回去。

  “我們負責將大家送回京城。”秦正陽當先說道。其餘人有些懼怕霍容與,雖表了態,對著這位冷肅的王爺,卻訥訥不敢開口。

  張逢剛他們幾個見秦正陽一個小少年都這般說了,也跟著附和起來,“我們都是練過功夫的。真有點風吹糙動,我們也能應付得來。”

  這些少年都是和霍容與親手對抗過的。霍容與知曉他們的本事,見他們臨危不懼行事沉穩,便頷首應了。又遣了六十四個人來,幫助他們。

  “王爺那邊會不會人手不夠?”秦正寧望著那黑壓壓一大片的被押之人,有些擔憂,說道:“若是如此,倒不如少留些人在此。”

  “不妥。”霍容與待他說完,方才道:“縱火之人雖已擊斃,但或有漏網之魚也未可說。”

  這些少年就算功夫再好,也缺少實戰經驗。

  若有人想趁機作亂,他們幾個怕是應付不來。

  霍玉鳴在旁笑道:“正寧不必擔憂。大哥先前已經知會過三司了,他們都會派了人來接應。等下八成路上就會遇到了。”

  聽聞有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出手幫忙押送,大家便都放下心來。

  霍容與和眾人微一頷首,又和秦楚青道了別,這便翻身上馬,帶了人離去。

  秦正寧看看秦楚青,見她只盯著霍容與的背影看了一小會兒便收回了視線,暗暗鬆了口氣。

  望著齊聚在此的相熟少年,他轉念一想,皺了眉頭。

  片刻後,秦正寧對著大家溫和地笑了笑,道:“你們先在這裡忙著。我去看看幾位伯母和妹妹們,再將大家送回去。”

  聽他這樣說,少年們很是欣喜,趕緊道了謝。

  雖說自願來此,但他們心底最不放心的還是自家親人。如今在這邊忙著,心裡也放不下,時不時回頭張望。

  如今有明遠伯府的世子爺幫忙護著,那就不用擔憂了。

  秦正寧笑著和他們擺了擺手,又叮囑了秦正陽幾句,便和秦楚青一同向里行去。

  他們要去的,便是先前霍容與安置大家的那一處院子。

  秦正寧在路上就將現在的大致情形和秦楚青說了。二人快步行著,說話間就也到了那處。

  此時凌嫣兒已經醒了。張逢英正端了杯水,扶著她慢慢地給她喝。

  看到秦楚青,凌嫣兒揚手打了個招呼,露出了個很淡的笑容。

  霍玉暖卻還沒醒。

  世子妃抱著她小小的身體,一臉的擔憂。寧王妃蹙著眉,與她低聲說著話。楚新婷在旁邊不住安慰,還時不時地給霍玉暖揉揉手,給她擦擦汗。

  看到秦楚青回來,大家都鬆了口氣。特別是楚新婷。

  一看見秦楚青,楚新婷什麼也顧不得了,當即跑著過來,拉過秦楚青的手就上下打量。瞧見她分毫都未受傷,楚新婷高興地差點哭出來。

  “你個臭丫頭!不聲不響地就跑出去!可是嚇死我了。”

  想到剛才自己在院子裡聽到外頭的廝殺聲,楚新婷忍不住一陣膽寒,“剛剛爭鬥可是激烈。你怎麼也不回來?”

  秦楚青無法解釋自己參與到其中的心態與緣由,便道:“不用擔心我。有王爺和陛下在,我不會有事的。”

  說到這個,秦正寧突然冒出一句:“剛才王爺一直在護著阿青?”

  “是。”秦楚青坦然說道:“他和四衛都在。所以我沒有事。”

  秦正寧若有所思,微微點了下頭。

  先前少年們已經和他說好,會讓自家親眷來到此處。秦正寧便也未亂行,只派了僕從去將那幾名少年的家人尋到接過來。他則守在此處,等候大家的到來。

  因著霍玉暖未醒,眾人慢慢聚起後,也都沒急著走。直到那個小傢伙茫茫然地慢慢睜開了眼,大家方才徹底放下心,開始作了回城的安排。

  就在眾人為了霍玉暖的甦醒而欣喜不已的時候,凌太太跌跌撞撞跑了來。看到凌嫣兒和秦楚青正在一處幫忙安慰一位侍郎家的小女兒,忙跑上前去,抱了凌嫣兒就哭。

  “嫣兒!先前你被人捉了去,可是讓我擔心死了。你被那些人打暈,頭疼不疼?難受不難受?我剛剛找了這許久,終於尋到了你!”

  相比於凌太太的激動,凌嫣兒卻是神色淡淡。

  她收起了剛才對著孩童時候那歡快的笑容,淡漠地朝凌太太點了下頭,應了一聲,卻沒接她的話茬,扭了頭去和秦楚青說話。

  凌太太有些尷尬。正欲再言,恰逢楚新婷那邊有位太太聞著外頭飄過來的血腥氣,受不住吐了。凌太太就轉去了那邊幫忙。

  秦楚青見她走遠,方才問凌嫣兒:“你這是怎麼了?”

  凌嫣兒雖反感凌太太有些做法,但就算是發火,也一直不曾這般冷淡對待自己的母親。

  先前她醒了後,大家說要去幫忙尋凌太太。凌嫣兒也是說凌太太現在好著呢,和友人在一起,不必擔心。大家這才將此事擱下,轉而先忙了別的。

  之前秦楚青沒發覺有什麼,如今再細想,卻是有些不對勁。

  凌嫣兒知曉秦楚青擔心她,也知道秦楚青因了先前她被錯抓而愧疚。沉默片刻後,拉了秦楚青到一旁的角落中,說道:“先前那些人來捉我,拉住我不放,將我打了下後,我有些發懵,還是能模糊地聽到聲音和看到周遭情景的。只是我娘不知道而已。”

  看著秦楚青愈發擔憂的模樣,凌嫣兒頓了頓,到底和好友說了心底話。

  她將聲音壓到最低,道:“當時我剛倒在地上,眯著眼想要叫她,讓她快逃。誰知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把我一個人丟下,自己跑了。”

  說到這兒,凌嫣兒眼圈一下子紅了,用手指撥弄著石桌上墜落下的泛黃的樹葉,咬咬唇,道:“我知道當時情形很緊張,那些人還帶了刀劍,任誰看了都會害怕。其實,我也想讓她趕緊走的。可是,看到她沒等我開口、一見我暈倒就立刻逃走的模樣,我心裡頭還是有些難受。我到底是她女兒啊!她竟然就這樣把我拋下了……”

  秦楚青握了握她的手,道:“對不住。這都是被我害的。”

  若不是凌嫣兒這般模樣看上去和她相仿,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沒甚麼。從始至終我都沒出什麼事,不過被人敲了幾下,就也罷了。”

  凌嫣兒搖頭說道:“其實我倒覺得應該感激你。若不是今日遇到這一遭,我都不知道我娘真的不幫我當回事。”這句話說完,眼淚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訥訥地道:“真的。我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能這樣就走了。”

  這種時候,秦楚青一下子不知該說甚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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