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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人從大門內緩緩走出。一身白色錦衣,在這煙塵瀰漫之處,顯得尤其扎眼,也尤其奪目。

  霍容與朝霍玉暖那兒看了眼,擰眉問道:“阿青,先前寧王妃抱著的,不是暖兒?”

  “怎麼不是。”秦楚青說道:“寧王妃還能弄錯了自家孫女不成。”

  霍玉殊挑眉,揚著調子“哦”了一聲,問道:“寧王府的人跟你們在一起?”

  “正是。”

  燕王旁一個留著長須的人喊道:“莫要糊弄人。我們見過小郡主多次,斷然不會弄錯!”

  秦楚青笑道:“信不信在你。寧王府的人剛才都被王爺救了去。又怎會單單落下暖兒一個跟了陛下?”

  “小丫頭當時心急,自然要找和她親近的人待著。”

  對方說了這句話後,突地意識到了甚麼,猛然閉了口。

  秦楚青笑道:“是了。你也發現了不是?陛下再親,怎能親得過母親和祖母去?寧王妃和世子妃先前都和我們在一處。暖兒又怎會獨獨跟了陛下過去!”

  她這般一說,燕王那些人當真有些不確定了。

  在燕王的示意下,負責看押的兵士將霍玉暖和凌嫣兒齊齊押到前面來,準備讓燕王仔細看看。

  他們剛剛走到前面,還沒來得及停住步子。四個黑色身影已極快地出現。

  不過轉瞬間,燕王身邊十來人就已倒地不起。每人的喉間,都是一道紅痕,正往外汩汩冒著血。

  四衛快速撤離,將凌嫣兒和霍玉暖交給門內的林公公和小文子。又折轉回來,立在了霍容與的身後。

  八個穿著尋常家丁衣裳的男子陸續到達。

  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提著一個或者兩個屍身,到了門外,往旁邊空地上一撂。這便迴轉過來,往自家主子身後站去。

  眼看八死士與四衛已經盡數到齊,莫天高喊了一聲。行宮內回應起一連串的高聲呼喊。接著,有近百人人陸續立到牆上,手持長劍,雙目炯炯地怒視牆外兵士。

  雖衣衫凌亂,卻氣勢不減。

  大門緩緩閉緊。

  這行宮的院牆,赫然就似一個小小的城牆。而那宅院之內,就像是眾人守護的城內百姓。

  霍玉殊和霍容與帶領著八死士與四衛,宛若那誓死守衛城池的將士。

  燕王手持長劍,遙指霍玉殊,哈哈大笑,“黃口小兒,憑甚在那高位之上坐著?爺爺受了你太多閒氣。如今你的兵馬已經被我掌控,單看你今日如何逃出生天去!”

  霍玉殊抱胸斜睨著他,半晌後,忽地一笑,“誰說我要憑藉我的人了?皇宮裡的那些侍衛,忒得顯眼。隨便叫上幾個過來,不出一刻鐘,你們怕是就會知曉。我若單單指望著他們,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所以當皇帝也有皇帝的無奈吶。”

  說罷,他微微側身,單手搭到霍容與的肩上,笑得不可自抑,“是不是呢,我親愛的敬王殿下?”

  霍容與微微垂眸,默然不語。

  燕王怔了下後,又是一陣大笑。就連他身邊的左右副手,亦是笑個不停。

  “小皇帝,你和敬王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爺爺看著你們長大,還不知道你們是真不和還是假不和嗎?”

  “和不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敬王是這世上唯二最不希望這個國家出事的人之一。”

  霍玉殊說著,朝霍容與和秦楚青的方向微微瞥了眼,笑道:“大局為重。在維護朝內安穩一事上,沒有個人恩怨。”

  燕王不屑地“嘁”了聲,很是不以為然。

  霍容與手指微動,玉骨扇刷地下打開。

  彈了下最外側的玉骨,機括頓開。他從中抽出一物,雙手一捻,光亮嗖地下竄到高空。

  竟是個信號燈。

  燕王拊掌大笑,“敬王爺當真有閒情逸緻。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敢打馬虎眼。”

  他將長刀交給身邊副手,負手先前,悠悠然道:“誰不知你入京不得多帶兵,身邊臨近的,不過是六十四侍衛和一百二十八騎?他們如今已然全在這行宮之中,且疲憊不堪,你又哪兒來的人可以與本王對抗!”

  霍玉殊搭著霍容與的肩膀,笑不可支。

  “哎——我說你個悶葫蘆,好歹駁上幾句啊。咱們都被人這么小瞧了,覺得不過憑藉寥寥數人就妄想和他們對抗——嘖嘖。都被人當傻子了,你還不辯駁幾句。你我二人的臉面都要給人奚落光了。”

  霍容與抿了抿唇,頷首道:“也是。”

  於是他緩緩抬眼,望向燕王,神色淡淡、語氣淡淡地說道:“爾等逆賊,快快伏誅罷。”

  這般隨意不在乎的語氣,饒是霍玉殊,聽了後也不禁怔了下,繼而伏在他肩上,笑出了淚。

  燕王的左右副手瞬間感覺自己這邊被看輕了去,頓時怒了,上前用劍指了這邊狂罵不止。後面兵士在他們的示意下,亦是跟著高喊助威。

  霍容與和霍玉殊在四衛和八名死士的護衛下,不為所動,依然平靜地立在那裡。

  燕王看了他們半晌,臉色驟然一變,抬手制止了身後那些人。

  他踱著步子來回走了兩步,“難不成敬王那個老不死的給你留了親衛隊……這事竟是真的?他不是素來討厭你們母子倆麼!不……不對。”

  他仔細思量了下,面色又和緩了許多,“就算真有,那些人也是不聽旁人號令只能是你親自現身調動。最多四衛有這職權。如今你們五人盡皆在此,就算有這麼個隊伍,也沒有法子讓他們前來。”

  霍容與莞爾,“燕王說的沒錯。不過……當真沒有那第六個人了嗎?”

  他輕輕拂去袖上微塵,低嘆道:“有這麼一個人,我若授予他權利,他也能暫代調兵之責。為了今日這一刻,我還特意將他從北疆叫了回來。”

  燕王轉念一想,面容頓時扭曲了。

  秦楚青看著遠處漸行漸近的黑壓壓的一片,聽著那呼喊聲和馬蹄聲,有些明白過來,不敢置信地側首望向霍容與。

  “你說的,難不成是……霍玉鳴?!”

  第96章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持刀策馬,領著兵士馳騁而來。

  身著玄甲的兵士匯聚在一起,挾著雷霆之勢,在漫天的飛揚塵土中策馬疾馳。

  當頭的少年揮揮手中寶刀。兵士們齊聲呼喊,氣勢震天。

  燕王被這聲響震得頭髮暈。

  在的眼裡,那些黑色不是什麼鎧甲,卻是死亡之色。那些衝撞他耳膜的,也並非甚麼振奮人心的喊聲,而是奪命的修羅之音。

  轉眼一瞥,周遭將士的鮮血刺痛了他的眼睛,也激發了他內心的壯志。

  “這裡不是北疆,而是皇城。就算你天縱奇才,這裡卻不容你無法無天。黃毛小兒,兩人加起來還不如爺爺一人年歲大,又怎能擔當得起這天下重任!”

  燕王揚聲斥罷,一把從副將手中扯過長劍,拔劍出鞘朝天一指,大聲喝道:“眾將士聽令!勝敗在此一搏。殺!”

  ‘勝敗在此一搏’幾個字徹底激起了他手下之人的鬥志。

  這些人深深知道,今日的狀況,‘勝敗’便是‘生死’。不只是他們的生死,還有他們親人的生死。

  謀逆可是重罪!

  恐懼之下,鬥志陡增。

  燕王軍隊吶喊聲漸漸高起,人人嘶聲呼喊,誓死戰鬥。

  兩側的燕王軍快速收攏,朝著大門前殺去。

  突然,城牆之上飛來數支羽箭。

  初時這些奔跑著的人沒將此當回事,揮劍將羽箭撥開。握緊手中兵器準備一涌而上。

  誰料不過轉瞬間,皮膚就感到了灼痛。

  在痛的人揮手想將感覺抹去,可是周圍的人卻是一下子慌亂起來。

  “是火箭!他們在箭上點了火!”

  “別動!再動,皮都要掉了!”

  “小心!你的衣裳!你的手!”

  這些話一下子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這些士兵此刻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抬頭望去,院牆上插在手的弓箭箭端,都有亮光在閃動。隨著風吹,亮光左右晃著,明明滅滅。

  不是火苗又是什麼?

  羽箭繼續襲來。一波波的火苗蜂擁而至。

  火光所到之處,驚起一陣陣痛呼和喊叫聲。

  “卑鄙小人!”燕王一聲怒吼,一腳踹開身邊一個正在躲藏火箭的士兵。

  霍玉殊望著他,冷冷一笑,“若論卑鄙,我們哪裡比得上您呢?最起碼,我們並未朝無辜之人下手!”

  在這慌亂與嘈雜之中,四衛分列兩側凝神守護。霍容與一襲白色錦衣,緊握秦楚青的手,與她緩步前行。

  霍玉鳴策馬奔至霍容與的跟前的那一刻,身後騎兵隊伍齊齊勒馬停駐。

  玄甲兵士在這一瞬間都住了聲。黑壓壓的一片,只聽得偶爾的馬兒嘶鳴聲,再無任何人聲。

  獨成一方的的靜寂之中,霍玉鳴回刀入鞘,翻身下馬。

  身姿挺拔的少年郎,身披鎧甲器宇軒昂。行至霍容與跟前,屈膝一個鄭重軍禮,將手中長刀捧至霍容與面前。

  霍容與手握其鞘,緩緩拔刀。

  寒光迸現刀色凜冽。映在他凝肅微垂的雙眸中,冷如冰霜。周遭空氣亦好似被這冷意所侵襲,寒意逼人,透入骨中。

  在這極致的冷冽之中,霍容與猛然抬眼,目光如利刃,長刀驟起,直指燕王。

  “凡有異心者,必、諸、之!”

  敬王的沉聲厲喝,響徹天際。

  眾人聽聞,鬥志高漲。

  玄甲親衛齊聲高喊,策馬奔向燕王之軍。

  他們出現,牆上守衛為防誤傷,便再不she出火箭。而是持著弓箭,時刻警惕查看四周。

  玄甲軍乃是先帝親自開口相允,先敬王所立親衛。長年在遠離人煙處暗中訓練,兵士各個都是機警善戰的好男兒,又怎是燕王手下人所能相比的?

  他們一出現,燕王之軍瞬間現出頹敗之勢,連連後退。

  秦楚青許久未曾看過這般情形了。

  日日在那高門深戶之中,看著那朱牆青瓦,算計著瑣碎之事。這些,都讓她差點忘了,那般熱血沸騰的衝擊感。

  她胸中湧起萬千豪情,當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但,身側男子只讓她這般旁觀著,不准她離開。

  四衛時刻守在他們身邊,半分也不挪開。偶有箭矢或是兵器朝向這一邊,就即刻揮劍將其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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