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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情景下,一切的言語,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安慰的字句無論怎樣組合,都不適用。

  天色有些暗下來了。再不出行,天黑前怕是無法趕到京中。眾人心中有數,不多時就也收拾齊整,來到了車子的前面。

  因著今日出的事情,大家先前就商議過了,不再如先前來時那般各自坐了自己的車子出行,而是多人併到一起去,坐了大些的車回去。

  這樣的話,可以減少許多輛車子。行車的隊伍越短,越利於保護和安頓。

  楚太太和張太太都是將門出身,她們兩人主動分開,各自去到一輛大車上,守著一些性子較為內斂的姑娘和太太。

  慢慢地將各位太太、姑娘們安頓好後,秦楚青、楚新婷、張逢英她們幾個和秦正寧一起,就成了最後上車的。

  停在了三家剩下的那幾輛車子前,秦正寧暗暗考慮著用哪輛更合適。思量了下,終究是張國公府的較為妥當。畢竟更大一些。

  他正這般想著,還未開口,就聽楚新婷在旁對張逢英說道:“不如用你那輛車罷!”

  楚新婷本以為張逢英會一口答應下來,誰知張逢英看了看秦楚青,卻幽幽然道:“我倒覺得,不如用阿青的車子。”

  “她的?”楚新婷看了看秦楚青,“她的車子恐怕坐不下吧?你的更大,不如用你的好了。大家一起坐著,也不擠。”

  她和張逢英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有話直說便是,沒甚顧忌。

  先前秦楚青是坐了敬王府的車子過來,她那車子給了凌嫣兒坐,自然沒選大一些的車子,用了平日使的那一輛較小的。

  此時凌嫣兒、凌太太和另外一對母女倆同坐了一輛大車,這個小的倒是空出來了。如果她們三個坐在一起,這車子雖然坐得下,卻也確實略顯擁擠了些。

  誰知張逢英聽聞,卻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觀點。

  楚新婷有些不解。

  自家好友並非那么小氣的人。更何況,與她們一起坐的是秦楚青,張逢英斷然沒有介意的道理。

  那她又是為何如此?

  “並非看大小。”張逢英朝楚新婷笑笑,說道:“我只不過是覺得,在這樣的情形下,用伯府的車子應該能夠更為暢通無阻些。”

  楚新婷本還不甚明白,瞧見張逢英眸中閃過的一絲狡黠和調侃,有些明白過來。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明遠伯府的那位姑娘極其特殊,當今聖上和敬王爺都對她關愛有加。

  今日這般的狀況下,若是坐秦楚青的車子前行,又有秦楚青本人在場,確實能夠順利不少。

  這樣一想通,楚新婷唇角勾起,忍不住朝秦楚青嘿嘿一笑。

  秦楚青繃著臉輕咳一聲,扭過頭去,裝作沒聽懂她們在說甚麼。

  張逢英和楚新婷皆忍不住笑出了聲。

  楚新婷剛要答應下來,這才想到秦正寧在場。生怕他介意,忙扭了頭去他。

  誰知秦正寧好似沒多想一般,神色如常地答應下來,“既然如此,那就坐阿青的車子罷。”

  停滯了一瞬,他又說道:“既然阿青的車子路上易通行,那等下不如讓這輛車行在最前面。”

  這回不只是楚新婷,就連秦楚青都察覺了不對,十分訝異了。

  要知道,平日私下裡每每提起霍容與對秦楚青的特殊關照,秦正寧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如今怎地好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當真奇了。

  第97章

  回到城內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暗。

  原本大晴的天,此刻帶著些微的暗光,露出些許壓抑和沉寂。

  在這般的沉寂之中,城門近了。

  馬車緩緩停下。車外傳來秦正寧和車夫的悄聲議論。

  張逢英察覺不對,透過車簾往外看了幾眼,搖頭嘆息道:“這般情形,可怎麼過去?”

  楚新婷向她那邊探身朝外瞧了瞧。

  城門外,眾多車馬聚集。守城侍衛對著進城之人挨個仔細詢問。兩側將士鷹眸警惕觀察四周、持著刀槍肅容站立。

  照著這般的情形,那麼多的車馬,想要在天黑以前到達卻是不可能了。

  周圍傳來低低議論聲。大都是一同參加群芳宴的親眷。大家剛剛受到了一場驚嚇,如今在這裡等待著,這種焦急的滋味著實難熬。

  秦楚青查看了下四周的情形,往外挪動,跳下了車子。

  楚新婷想攔她,沒攔住。慌忙扒住車邊跟著跳了下來。

  眼見秦楚青要往外去,楚新婷急了,一把拽住她,說道:“你這是做甚麼?這麼多人,這麼亂,怎能亂跑?跟我回來。咱們稍稍等會兒罷。”

  秦楚青看了看天色,婉拒了她的好意,笑道:“莫慌。我又沒說要自己過去。”

  望著四周被困被攔的車子,她撫了撫手中一塊沉香木腰牌,看著那些守衛的將士,低聲說道:“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我先想了法子看看能不能進去。”

  這般說著,她側首朝旁邊的秦正寧看去,“不知哥哥可否過去走一趟?”

  秦正寧一直騎馬跟在女眷們的車旁。自秦楚青下車起,他也已經下了馬,走到了她們的車邊。聽聞妹妹的話後,他往秦楚青手中望了一眼,心中瞭然。

  ——這塊牌子,是敬王府的腰牌。

  當初霍容與將此物送與秦楚青的時候,還是他從敬王手中接過來的。自然識得。

  秦楚青見他已然明了,就將那物交到了他的手裡。

  秦正寧也不多言,只管拿了東西步行前去。

  後面有人高聲喚他。回頭望去,卻是寧王府的隨從。言談兩句,方才知曉寧王妃也擔憂前面的狀況,將寧王府的信物拿了出來,請秦正寧拿著過去給守城兵士看,瞧瞧能否通融通融。

  畢竟那麼多女眷,若困在此處,終究不便。

  秦正寧穿梭於車馬間向前行去。到了城門處,正欲和守著的士兵交談,旁邊響起了一聲高喊。其聲如雷,洪亮高昂。

  “前面那位公子可是明遠伯府的?”

  秦正寧往前看去,才發現持了刀槍的守衛身旁有一男子。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手持巨大雙斧,面色黝黑,雙眼好似銅鈴。凶神惡煞地往四周一看,人人噤若寒蟬。

  問話的時候,那視線正是停在了秦正寧身上。

  秦正寧心下一凜,拿不準此人是誰。雖然今日局勢被霍玉殊和霍容與控制住,仍不敢大意。朝對方拱了拱手,“不知閣下是……”

  黑臉大漢哈哈笑道:“公子莫怕,我在此守著,乃是奉了王爺之命。”

  兩人交談幾句,秦正寧方才知曉,原來此人居然是霍容與的副將。亦是因了今日的事情,暗中被霍容與從北疆急招回來。

  秦正寧就將敬王府的腰牌拿了出來,又拿出了寧王府信物。

  黑臉大漢仔仔細細翻看了半晌,頷首道:“是真的沒錯。”

  他將東西捧還給了秦正寧,“前面已經有兩撥公子哥兒帶了女眷進去了。秦世子與我說說哪些是你們的人。”

  秦正寧一一說了。

  有個女官在他旁邊立著。待到車馬行來,她依次掀開車簾詢問女眷們的身份,與手中一個單子細細對照了。確認無誤,方才放行。

  那個漢子說話聲音極大,先前秦正寧過去時候他問的話,隔得大老遠秦楚青她們就聽到了。

  楚新婷不解,趁著查問的時候,就問了那女官,“你們怎知他是誰的?”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說秦正寧。

  女官知道這些都是自己人,便也沒那麼太過警惕。側頭看了眼秦正寧,又看了眼車裡的秦楚青,抿著嘴笑道:“秦家人生得貌美。陛下說過,看著最好看的那家人,必定的秦家的准沒錯。”

  楚新婷和張逢英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秦正寧在車外自然也聽到了,沒料到是這麼個答案,只能尷尬地跟著扯了扯唇角。

  入到城內,眾人方才知曉進城時候為何查得那般嚴。

  遍地狼藉,滿目瘡痍。

  京城之中,顯然也經歷過一場殘酷的廝殺。

  街道上,一片一片,多處暗紅之色,顯然是沒能被清理乾淨的乾涸血跡。

  兩側房屋,被砸破損被燒灰黑。就在秦楚青她們的車子經過時,右側咚地一聲響,原是一座房屋的木質窗棱在風中墜落到地。

  雖未親眼所見,但這些情形,無不昭示著此處經歷過怎樣的爭鬥。

  車馬進到城內,早有各家的人們等在道路兩旁。大家焦急而又期盼地不住四顧,卻因拿著武器的兵士的攔阻而不得近前。

  眾人都急著歸家,一進去便各自道了別。

  看到自家親眷安然歸來,很多等候的人激動之下泣不成聲。急走幾步去到親人身邊很想開口詢問,最終卻只能在士兵警惕的目光下招了招手,示意回家再說。

  張國公府和楚大將軍府也來了迎接的人。

  兩輛車子也如旁人家的一般,沒能停在大道上,而是駐在了旁邊遠處的小巷子裡。

  楚新婷和張逢英與兄妹倆道了別,就各自去到自家人的旁邊。

  沒有看到明遠伯府的人,秦正寧和秦楚青本以為自家沒有來人,倒也沒多想,反而暗暗鬆了口氣,心道父親等在家中也好。

  誰知剛行過一個街口,兩人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爭執聲。爭執雙方的聲音都很是耳熟。且,恰好就在兄妹倆歸家的路上。

  秦正寧和秦楚青行了沒多久,自然而然地遇到了那些人。

  卻是秦立謙和三老爺秦立誠。

  旁邊,赫然立著不住抽泣的秦如薇。

  三個人來自不同的三家,這倒是奇了。

  秦正寧瞥了眼正撩著帘子往外細看的秦楚青,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放下帘子。

  將馬栓到一旁,邁步前行。秦正寧扶住氣得手抖的秦立謙,問道:“父親怎地在這裡?”

  秦立謙剛才就看到了兒女,心中驚喜。只是正在氣頭上,一時間收不住火氣,聲音冷硬地說道:“沒什麼事情!我們走!”

  秦正寧看也不看秦如薇,只攙了秦立謙往側邊行。

  三老爺見狀,剛才冒出來的火氣也有些壓不住,“薇姐兒到底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她一個姑娘家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出來買東西,你們就真的不擔心、真的不打算送她回去?”

  他將剛剛擱下的舊事重新提起,秦立謙的怒火就又冒了上來。一把推開秦正寧,三兩步走到三老爺跟前,指了他的鼻子說道:“那些渾人做出那些醜事,你忍得,我忍不得!你能對著那窩狼心狗肺的東西笑,我不成!往日裡我看你是我弟弟,讓你幾分。如今醜事揭開,你若還護著那幫人,莫怪我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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