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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忙得很,”太子搖搖頭,吩咐身邊的小內監,“速去請袁庶子和謝冼馬過來,要快。”

  袁庶子指袁行朗,謝冼馬自然是指謝青,這兩人是太子面前的大紅人,說話十分頂用,東宮裡無人不知,就連太子妃娘娘也要籠絡兩人以固寵。

  聽見丈夫要見的人是袁行朗和謝青,杜氏欲言又止,還是沒說出掃興的話,只柔聲道:“趁著人還沒來,殿下先墊補些東西吧?都是現成的,溫在爐子上。”

  太子在朱雀門外跪了一天,聽她這麼一說,也覺飢腸轆轆,便點頭道:“也好,勞煩你了,他們兩個想必也沒吃飯,索性等他們來了一塊兒用。”

  杜氏見他自有主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下去準備飯食了。

  等袁行朗和謝青聯袂而來時,就見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湯餅,羊肉的香氣一股一股的往鼻子裡鑽,城中乏食,但餓著誰也不會餓著太子,宮中的飯食依然不錯。

  袁行朗和太子更近似朋友關係,見有吃的,便知是為他們準備的,二話不說,抓起一塊蒸餅就吃。

  至於謝青,就更不是靦腆人了,但他和太子的關係沒那麼好,還是等太子開口後,才斯斯文文地坐下用飯。

  一頓熱氣騰騰的飯食用完,三人都出了些汗,太子接過小內監遞上的布巾揩拭脖頸,說道:“父皇已經同意遷都事宜,謝先生的辦法果然好。”

  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放鬆的笑意。

  自從謝青被太子招攬後,他就成了太子的智囊,出的主意沒有不成的,是以雖然他年紀尚輕,太子也心甘情願尊稱他一聲“謝先生”。

  說起太子招攬謝青的過程,也頗有些戲劇性,來為太子招攬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左庶子袁行朗。

  袁行朗從“夢中”知道,謝青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幾乎是他一手將燕王扶上了皇位,年未而立,大名滿天下。

  如此一位大賢,袁行朗半點兒不想和他為敵,只想和他為友。

  在謝青入京後,他幾次三番想與此人結交,只是謝青沒看上他,也沒看上他背後的太子,而是找上了長樂公主。

  得知謝青與長樂公主私會於西山寺的消息後,袁行朗手腳冰涼,一霎那腦中轉過了千百個陰狠念頭。

  要不是謝青出身世族謝家,長樂公主身後也有童家,他早就把自己那些陰狠手段實施了,絕不會傻傻等在山下。

  可是沒想到,長樂公主竟然拒絕了謝青的投靠,當他看到那襲青衫出現在雪地艷陽里的時候,渾身的血都沸騰了。

  而自尊心受損的謝青也順理成章地接受了他的招攬,懷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賭氣心理,同意了見太子一面。

  此後的事情更加順理成章,謝青官拜太子冼馬,開始為太子出謀劃策。

  他確實是個人才,先後針對雪災、旱災出的救災十策、救災十表都切實可行,掉鏈子的,其實是官府的行政能力。

  在各種賑災物資中上下其手,貪污賑災款,變壞事為“好事”,算得上衙門的通病,不是上頭下令就有用的。

  謝青卻眉頭緊皺,頗有些垂頭喪氣的意思。計策再精妙,也是要放棄這半壁江山,有什麼可得意的?

  他勉強讓自己振作起來,拱手道:“殿下,事已至此,不遷都是不成的,可路上怎麼走,還需要細細計量。”

  太子微笑道:“先生所言,正合我意,不知先生可有何見教?”

  謝青從袖中取出一份摺子,托在手裡遞到太子面前,“都在這裡了,殿下一看便知。”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太子接過條陳大略翻了翻,心中大致滿意,這樣明天相公們問他的時候,他也有話說了,便道:“快到了宮門落鑰的時辰了,先生快過去歇息吧。”

  謝青的妻子也在京里,所以他晚上無事的時候都儘量歸家,太子能這麼說,也是難得的體貼了。

  謝青捂著嘴起身,施禮道:“謝殿□□恤,青這就告退了。”

  他有點兒搖搖晃晃的出了門,袁行朗目送著他的背影,對太子低聲解釋道:“謝兄很久沒有休息好了,殿下勿怪。”

  這人恃才傲物得很,從本心來說,袁行朗也不是很喜歡他,但這人又實在有大才,大事未定前,還是不宜丟開他。

  對袁行朗來說,如何避免“夢中”滿門被戮的慘劇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笑道:“不要緊,賢才麼,總是有些毛病的,孤能理解。”

  見太子變得如此通情達理,袁行朗很想笑一笑以表欣慰,但他卻笑不出來,他的心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跳得厲害。

  “殿下,”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壓得低低的、小小的,“我們趁著遷都的機會,幹掉燕王,怎麼樣?”

  太子妃杜氏的娘家是武將,皇后方氏的娘家也是武將,最妙的是,都握有一部分實權,遷都路上戒備必然不如在京里,趁其不備,也不是沒有得手的可能。

  從這個念頭冒出來起,就一直糾纏著他,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太子驚得打翻了杯盤,看著他在昏暗燈光下亮得異常的眼睛,嘴唇抖動,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第151章 榮華富貴12

  深秋的曠野荒涼無邊, 低矮的灌木叢依著懷抱粗的大樹,高處有鳥窩, 低處有老鼠洞,野狐狸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馬蹄踏在落葉上, 發出窸窣的響動, 是一行人來了。

  這行人馬籠罩在暗淡的光線中,一時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他們披著沉重的袍子,臉上還罩著防護用的面具,散開呈保護狀, 將中間的人護住。

  眼見前路茫茫, 渺無人跡,領頭的軍官一手勒馬,一手抬起來, 口中呼喝出短促的音節,撥馬向中心行去。

  馬上的騎士紛紛馭馬避讓開來, 好讓他能夠順利通行。

  隔著幾丈的距離,軍官謹慎地勒住馬韁, 恭順地低頭道:“小姐, 天晚了,前路無人, 在這裡休息一晚可好?”

  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匹毛色漆黑異常神駿的大馬, 馬上的騎士揭開蓋住頭臉的寬大袍子,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應道:“也好。”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有的走開去撿拾乾柴生火,有的去溪邊汲取清水,還有的牽著馬拴好,從袋子裡掏出豆料餵馬。

  不多會兒,空地上生起了火堆,熬起了一鍋拌著野菜的肉湯,有人拿出笛子,吹起了一支小調。

  這支思鄉的曲子響在曠野的上空,足以讓離家遠行的遊子流淚。

  阿蘿睜開眼睛,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偏了偏頭,臉頰蹭到柔軟的布料,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很快把枕著的衣服洇濕了一小塊。

  “殿下……”她聲音微弱地喚道。

  陳媛正拄著頭小寐,身邊放著她的刀和弓箭,眼睛都沒有睜開,只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息,示意自己聽見了。

  連日的逃亡還沒有壓垮她的精神,她的警惕心還在,但她的體能跟不上她的意志,抓緊每一點時間恢復體力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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