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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信的人說:“回陛下,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蹴鞠社意圖殺人,被攔下了。但是犯人吐露了一樁舊事,和蹴鞠社的蔡管事有關……”

  趙崇昭心裡打了個突,問道:“你是說蔡陽?”

  報信的人點點頭,說道:“沒錯,蔡陽。不過也許應該叫他蔡東才對,從犯人提供的線索里,我們找到了不少證據,可以確定蔡陽早在入京趕考那邊就病死了,蔡東穿上了他的衣服,拿上了他的身份憑證,設法取而代之!”

  趙崇昭說:“就這樣?”

  報信的人搖搖頭,說道:“那犯人說的舊事正與這有關,那樁舊事牽涉了幾十條人命!”

  趙崇昭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報信的人有些憤怒:“蔡東為了掩蓋自己取代蔡陽的事實,引來盜匪把全村人都殺光了!他本就是村頭閒漢,村中人死絕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冒名頂替的事情!當時那犯人正巧在村外玩,陰差陽錯地聽見了蔡東的密謀,嚇得栽下山崖,摔了個半死。多虧了那麼一摔,他才逃過一劫。”

  趙崇昭面色一冷:“你說的是真的?”

  報信的人說:“真的,我們已經找到不少證據。”

  趙崇昭說:“此事一定要嚴辦!”不管是冒名頂替還是引匪殺人都是大罪。

  報信的人遲疑片刻,從袖袋裡掏出一沓畫紙:“在搜查蔡家時,我們發現了很多這樣的畫,還有很多更大也更露骨的,您看……”

  趙崇昭莫名地接過那沓畫紙,只看了兩眼,他便怒火攻心,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這些畫上畫著的,都是謝則安!雖然明知道畫畫的人絕不可能是對著謝則安畫的,那yín穢的畫面依然讓趙崇昭怒不可遏。

  該死!

  這傢伙罪該萬死!

  居然敢讓人畫這種明顯在猥褻謝則安的畫像!

  趙崇昭咬牙迸出話來:“嚴查此事!和三郎有關的畫都給我燒掉,一張都不許留!”

  報信的人領命:“是!”

  趙崇昭說:“搜查仔細一點。你親自搜,不許任何人再接觸這一類東西!”

  報信的人心頭微凜,連聲答應:“明白!”

  趙崇昭想了想還是氣不過,冷冷地說:“回去以後給我殺了蔡東,馬上!殺了再找罪證,反正他做的事百死莫贖。”說完他還覺得不太妥當,又把張大德找來,“大德你跟著一起去,負責把和三郎有關的字畫都燒乾淨!”

  張大德也頗為憤怒,自然是領命而去。

  蔡東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在這麼多年後被人揭發。

  他不想死,哀求張大德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並表示願意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說出來。張大德知道蔡東對謝則安有那種齷齪的心思,比誰都明白蔡東是必死無疑的。不過張大德早就混成了人精,聽到蔡東手裡好像掌握著別的罪證,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張大德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從蔡東口裡掏出了不少東西,包括如今在朝中已經邊緣化的杜綰和沈敬卿犯下的一些重罪。在確定蔡東已經拿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之後,張大德命人將蔡東帶到午門,斬首示眾。

  蔡東到死都不知道,註定他死亡、加快他死亡的居然是他那在心底掩埋多年的邪念。

  張大德親眼看著蔡東腦袋落地,帶著蔡東供出來的東西回到行宮。除了杜綰和沈敬卿之外,蔡東手裡還掌握著不少東西。他平時控制著京城的閒漢和地痞,掌握了不少有用的線索,把不少官員貪墨瀆職的罪證都捏在手裡。

  由於這麼一個小人物強烈的求生欲望,朝中竟迎來了一次小規模清洗。

  第222章 完結章

  謝則安怎麼都沒想到會牽扯出這樣的事情。

  趙崇昭殺蔡東殺得那麼乾脆利落,更是讓謝則安心生狐疑。趙崇昭卻不想和謝則安多說,開玩笑,光是想到蔡東叫人畫的那些圖,他都想把蔡東再殺幾遍,怎麼會把這種事告訴謝則安。他還是那說辭:“此人喪盡天良,百死難贖!”

  趙崇昭不說,謝則安自然也有辦法知道。得知趙崇昭痛殺蔡東的原因,謝則安有些哭笑不得。趙崇昭這傢伙說他不成熟吧,如今又沉穩了不少;說他成熟吧,有時又還是以前的脾氣。

  謝則安沒再跟進這些事。

  由夏轉秋,朝中的風波總算平息下來,只是已經少了幾個熟面孔。

  趙崇昭依依不捨地回朝,國舅又入宮來拜訪。他喜歡天象,謝則安順手幫他搗騰出瞭望遠鏡,天天這看看那看看,日子自在得不得了。他沒了以前的畏首不前,看起來灑脫多了,趙崇昭讓他坐下,他也大大方方地坐下。甥舅倆喝了幾杯,便說起了醉話:“我這一生最悔的,就是知其不可為,也就不再為之。我所看見的只是一個趨勢,假如我敢去改變的話,一切都會不同。”

  趙崇昭聽著國舅的“逆天而行”言論,卻也沒生氣。他本就不是多重皇權的人,把這些事看得比老一輩的人淡。他想起國舅第一次見著謝則安時說的話,試探般說:“舅舅您說的雙星並耀之象,如今還是一樣嗎?”

  國舅意味深長地一笑,對趙崇昭說:“是不是一樣,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趙崇昭一笑,不再追問。

  國舅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要說一模一樣,那還真不是。那時雙星並耀之象只在紫微宮附近,十幾年過去,它們已經移入紫微宮,而且越發亮了。”

  趙崇昭怔了怔,臉上的笑意更濃。他說道:“它會一直這麼亮下去。”

  國舅靜默片刻,說道:“難怪臨均會認可你,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國舅沒有明說他們是誰,心裡的百轉千回也不曾開口。

  往上兩代,趙英和聖德皇帝都有拿著“勸君尺”的人,那兩代人之間的遭遇何等相似。當年君常待聖德皇帝極好,可惜有些擅權專政,即使手執“勸君尺”也沒擋住聖德皇帝的殺心——曾經那麼令人艷羨的君臣二人,落得一個遭凌遲處死、一個痴狂終生的下場。當年臨均一手扶持趙英登上帝位,從聖德皇帝手裡接過了曾經被他父親執掌的勸君尺,卻在趙英的示意之下自願趕赴死局。

  趙崇昭與他們是不同的。

  趙崇昭生於太平之世,謝則安又有治世之才,怎麼都不會落入那種絕望局面。

  他們之間雖然也有過猜疑和爭執,最終卻都是兩人攜手面對風雨。

  趙崇昭身居帝位,但從未以皇權欺壓謝則安;謝則安手執勸君尺,但從未動用它的“勸君”之能。他們之間爭吵得再厲害,也不需要外物來打壓對方的氣焰。

  他們之間,從來都像是兩個最平常的人在相處,一直有矛盾、有摩擦、有難以調和的分歧。

  不過這一切都被他們早早定下的決心掃平了。

  雙星並耀,名臣盡出。

  朝中少了一批人,自然補上了另一批人。謝則安本想早早把李明霖培養起來,自己躲到一邊躲懶,結果禮部上下他打點好了,姚鼎言一句話又把他安排到吏部的空缺上。吏部曾經被沈敬卿和杜綰把持,瞧上去烏煙瘴氣得很,好在裡頭得用的人還是不少的,他稍加考校,便選了幾個“得力助手”帶在身邊培養。

  姚鼎言早八百年就摸清了謝則安的脾性,等謝則安稍稍鬆了口氣,又把謝則安扔進了制置三司條例司。這幾年謝則安沒少暗搓搓把人安排進位置三司條例司,他一進去,立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只差沒每件事都逮住他問一問。

  謝則安:“……”

  這日子沒法過了!!!

  姚鼎言叫人拿著差點去找徐君誠喝茶。

  兩個人在政事堂附近的涼亭里聊起了謝則安,徐君誠莞爾一笑:“還是你治得了他,我一直都拿他沒辦法。”

  姚鼎言說:“我也憋著氣啊。別人都擠破腦袋想往上走,這小子呢,好像讓他掌點權比打他一頓還可怕。他既然敢一跑跑了那麼久,那就要有回來後加倍還回來的覺悟。”

  徐君誠被逗樂了。有謝則安這麼個學生在,他們平時倒也能聊起來了。在正事上,他和姚鼎言還是有許多理念不合的地方。這段時間他們把以前的事兒翻出來一琢磨,覺得但凡他們沒法達成共識的東西,扔給謝則安一般就能完美解決,所以他們也決定偷一把懶,吵不出結果就不吵了,讓謝則安想辦法去。

  有了這樣的想法,徐君誠和姚鼎言終於能心平氣和地坐下喝喝茶說說話了。

  聊完謝則安,姚鼎言又和徐君誠說起了別的事兒:“以前你為相時,其實一直在幫我壓著那些頑固的傢伙吧?”徐君誠當時沒有表露對他的支持,但徐君誠是秦老太師的得意門生,光憑他沒有站到守舊派那一邊,沒和他們一樣不擇手段打壓新法,就已經足以說明他對新法還是挺看好的。只可惜他當時也被自己的急切迷了眼,沒有看清徐君誠的立場,只把為自己搖旗吶喊的人當自己人,從來沒想過爭取徐君誠這些人的支持——以至於後來雙方矛盾越來越大,幾乎是無差別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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