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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淮秀搖了搖頭:“我想,看看孩子……”

  乾隆忙將那孩子送到她懷裡,笑道:“好俊俏的小子!”

  九個多月的朝夕相伴,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她想過孩子的樣子……這孩子,竟有七分長得像自己。

  只聽乾隆道:“眼睛像朕。”

  “剛下生的孩子,哪裡睜得開眼睛?四爺是在找安慰?”

  乾隆將程淮秀和孩子一齊攬進懷裡,說道:“這個是在蘇州生的,長得自然像你。下一次,無論如何你也要進京生一個像我的孩子。”

  程淮秀淺然一笑,未置可否。

  乾隆竟感悵然:“若是生在宮裡,是永字輩的十三阿哥。現而今,他要跟著你這個狠心的額娘漂泊江湖……”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淮秀,這孩子將來要承繼鹽幫,就跟了你的姓,叫程琋可好?”

  “四爺……”程淮秀伏在他懷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乾隆輕撫著她烏黑的長髮:“只要你記著我的好,不要動不動就想著斷了聯繫,你想要的,我都給。”

  整整一個月,程淮秀不能下床,他端茶、送水、餵飯,事必躬親,李綺筠樂得清閒。賈六找了過來,沒說上兩句話,便被他罵走,堂堂九五之尊侍候人的樣子如何能被奴才們瞧見。臘月眼瞅著就要到了,別說是皇上,就是她這個鹽幫幫主,年底也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她知道,他該走了……心裡不舍,便不出言相勸。她懂他,該走的時候他絕不遲疑,不必她勸。哄睡了孩子,她坐在榻上看帳本,哪裡看得進去。

  晌午,乾隆請了蘇州城內最好館子的大廚做了一桌子菜。李綺筠知道他二人相聚時日已然不多,便告了假,回鹽幫去了。於是,圍坐在桌旁的就只他二人,還有一個吃奶的娃娃。

  乾隆自行斟了一杯酒,揚起頭來一飲而盡,苦笑道:“琋兒可憐,滿月這樣的大日子,就只有你我二人相伴。”

  程淮秀道:“他是鹽幫的少幫主,我鹽幫此刻也正大擺筵席,哪裡就有你說的這麼可憐……只是……”

  “只是你希望這樣的日子只有咱們三個在一起,對不對?”

  程淮秀但笑不語,自搖籃中抱起程琋遞給乾隆。

  懷裡的孩子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乾隆笑道:“你看,我就說這孩子的眼睛像我。”他輕輕拍著程琋,絮絮說道:“琋兒,你要記得阿瑪。將來,阿瑪給你請全天下最好的師父教你文學武功。”

  程淮秀嫣然一笑,說道:“你是他爹,他如何會忘了你。

  乾隆戲謔道:“誰知道你這狠心的娘會如何教他。說不定,在他懂事的時候,你會告訴他,琋兒,你爹已經死了。”

  程淮秀忙抱起孩子,瞪了乾隆一眼,嗔道:“胡說什麼!我還會北上,你也要南下,怎麼就見不到了?”

  乾隆又喝了一盅酒,眼裡是說不出的愁緒:“朕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兒子浪跡江湖……”

  一桌子菜,幾乎沒怎麼動過。日薄西山,程淮秀哄睡了孩子,重又坐到榻上,點燃了蠟燭,翻看起帳本。

  乾隆醒了酒,走到程淮秀身後坐了下來,將她攬進懷裡,低聲道:“淮秀,四爺要走了。”

  程淮秀嫣然一笑,將頭微側,道:“皇上恕民女不能相送。”

  再不能朝夕相對,乾隆輕輕吻上她的唇瓣,分別,總要帶走些什麼,哪怕只是她的氣息,哪怕只是一段記憶。

  夜裡,程淮秀起身給程琋餵奶,乾隆也睡不著,拿起自己的狐裘給她披到身上。

  清晨,程淮秀給乾隆穿著衣裳,戀戀不捨。

  臨別前,乾隆問她:“幾時北上?”

  程淮秀抱著孩子,輕輕拍著:“總要等琋兒長大一些。”

  乾隆又問:“北面兒的生意誰照看?”

  程淮秀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戲謔道:“四爺幫淮秀照看?”

  乾隆笑了:“樂意之至。”

  頓了一頓,程淮秀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摸出了一小隻瓷瓶遞給乾隆,笑道:“獨家秘方,敷在臉上,你這道疤淡的快些。”

  乾隆戲謔道:“幫主還是不喜歡破了相的四爺。”忙不迭將那隻瓷瓶收進懷裡。

  程淮秀瞪了他一眼,抱著孩子先出了門。

  門外,賈六、岳雲二人早已靜候。乾隆將他母子二人緊摟在懷,附在她耳畔,低聲道:“等著四爺……你不能北上,四爺千方百計也要南下。”

  程淮秀輕輕頷首,淚盈於眶,卻無論如何也要忍住。

  良久良久,再不舍,也要放手,三騎駿馬終是絕塵而去。

  ☆、永璟(上)

  又是晝夜快馬,回到乾清宮時,天剛發亮。乾隆疲憊不堪,歪在榻上就睡,天大的事也等他醒來再處理。

  春喜推著賈六走出寢殿,輕輕關上門。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才回來?”

  賈六也是一臉疲態,打了個哈欠道:“程幫主給皇上生了個小阿哥。咱們無緣得見,可想也想得到那小阿哥該有多漂亮,咱們皇上整整在程幫主身前兒伺候了一個月!臨別的時候,依依不捨的,看得賈爺我都想哭……”

  “還賈爺呢?”春喜坐了下來,問道:“生了小阿哥,程幫主還是不肯進宮?小阿哥總要進宮來啊……”

  賈六一面打哈欠,一面揉著屁股坐了下來:“看樣子不會。我猜那小阿哥八成要留在程幫主身邊兒,不進宮了。”

  “皇上捨得?即便皇上捨得,老太后知道了,那還得了?”

  “有皇上護著啊!”賈六不以為意:“皇上寶貝程幫主,你是沒瞧見!依我看,程幫主想要天上的月亮,咱們皇上……”他又打了個哈欠,“咱們皇上恐怕都會想法設法摘了給她。”

  良久良久,春喜嘆道:“心裡惦著卻見不到,皇上可憐……為了個不在身邊的男人飽受妊娠之苦,程幫主可憐……可是在宮裡為皇上頂著雷的娘娘又何嘗不可憐?”

  賈六早已睡眼惺忪,迷糊著道:“什麼頂雷……誰頂雷啊?”

  春喜見狀,推了推賈六:“回屋兒睡吧。”

  整整昏睡了兩日一夜,第二日傍晚,乾隆才算徹底清醒。春喜伺候他喝了茶,重又給他編著辮子。乾隆捏著明黃的辮穗兒,問道:“宮裡面兒糊弄過去了?”

  “糊弄?”春喜絮絮說道:“哪兒那麼好糊弄!前朝好在有曹大人,可那摺子也堆成了山,估計夠您批個幾天幾夜的。後宮主子娘娘們倒還安分,畢竟皇上‘閉關’,哪個宮也去不得。可老太后精明,傳了欽天監,盤問幾句便漏了餡兒。”

  乾隆回過頭看著春喜:“皇額娘知道了?”

  春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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