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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淮秀揚起頭道:“不是四爺嗎?”

  乾隆將嘴湊了上去,吻了程淮秀的櫻唇,道:“騙四爺,更加要罰!”

  臘月二十八,夜,榮親王府。小燕子穿著喜服坐在床上,大紅的喜帕蓋住了她的臉。喜娘的托盤上放著一桿喜秤,永琪右手拿了起來,挑開了喜帕。大喜的日子,榮王府內卻不甚熱鬧,只永瑢、永璇和幾各平日裡與永琪有些交情的大臣坐在花廳里喝著酒。永琪坐到小燕子身邊,問道:“來的人不多,你不氣吧?”

  “氣什麼?”小燕子俯身解開系住的衣衫下擺,摘下頭冠,拆了髮飾,任由一頭黑髮散在腦後,隨後換了一件淡粉色睡衣,走到一隻檀木大箱前,打開來拿出一隻瓷瓶,道:“我哥說,若是有朝一日我嫁了給你,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永琪接了過來,只看了一眼,便擱到一旁。他握住小燕子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世事無常,想不到,最終還是你做了我的福晉。”

  小燕子微低著頭,淺笑嫣然,戲謔道:“除了我,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肯做你的福晉?”

  “沒有了!不會再有了!”永琪攬住小燕子,輕吻她額頭,“此後,我只為你而活。你我二人就待在這榮王府,再不會有人打擾。”

  小燕子嘆道:“只怕會悶死!”

  永琪低首望進小燕子雙眼,問道:“那麼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再沒有敷衍,再不是逢場作戲。他想,珂瑛的死帶走了他的前半生,也許帶走了他的大半生,今日他的生活重啟,哪怕只有幾年、幾個月、幾天,都是一場無憾。

  小燕子那細長又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她說道:“你養好了身子,咱們可以去蘇州看我哥和晴兒,我還想去更南一些的地方,跟著岳師父上山找藥材,有好多事可以做!”

  永琪輕撫著她長長的黑髮,笑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小燕子咬著口唇問道:“我想你做的你都做?”

  她見永琪點了頭,便拿起被他擱在一旁的瓷瓶,拔開木塞,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心,將頭微側,說道:“我哥吩咐的,睡前服一粒,你能陪著我久一些。”

  ☆、春至

  小時候兒盼過年,過年唱大戲、穿新衣,無論平民百姓抑或王子皇孫,只要是孩子,極少有不愛過年的。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騎在爹的肩膀,手裡捏著糖瓜,追著扭秧歌的跑。王子皇孫卻少了這種天倫之樂,家宴擺在宮裡,就少不得禮數。近些年,乾隆越發覺著大年夜興味索然,尤其今年,心裡惦念著宮外佳人,聽不見群臣的山呼萬歲,疲於與王子皇孫、後宮嬪妃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太后累了,由崔嬤嬤扶著回了壽康宮。乾隆躬身相送,而後正了正衣冠,來了精神。景嫻見狀,知他心中所想,正欲開口相勸,略作思忖後,輕嘆口氣,說道:“皇上,臣妾乏了,先行告退。”

  乾隆軟語道:“今兒個夠累了,早點兒歇著。”

  景嫻輕輕頷首,轉身離去。

  養心殿,乾隆換了一襲月白色長衫,戴上了瓜皮小帽。

  賈六心中不無猶豫,試探著說道:“皇上,快要子時了,您還要出宮?”

  乾隆心情大好,笑道:“率由舊章,你還怕出不去嗎?”

  “奴才是怕……”賈六一狠心道,“平日也便罷了,今兒個是除夕,您跑出宮去,萬一被太后知道了……”

  乾隆不以為意,戲謔道:“‘賈爺’是怕被朕牽連?”

  賈六忙道:“奴才不敢!”

  乾隆道:“天大的事有朕頂著,你只管跟著就是!”遇上程淮秀,他的一顆心仿佛年輕起來,年少時的衝動、桀驁不馴一股腦涌了出來,年逾不惑,他本想著聽天由命,一顆心再難起波瀾了,當真是世事難料。

  賈六隻得匆匆換了行頭,隨著乾隆一起翻牆。

  子時整,乾隆站在天寶鹽棧內院,推開了程淮秀的房門。程淮秀心中不無詫異,站起身來,笑望著乾隆,輕輕搖了搖頭。

  乾隆握住程淮秀的手,柔聲道:“想著你頭回兒在京城過年,我說什麼都要‘逃’出來陪你。”

  程淮秀揚起頭,戲謔道:“四爺不是家裡的老大麼?出門還用‘逃’的?”

  乾隆抬起右手,颳了一下她秀挺的鼻樑,笑道:“嘲笑四爺,你好大的膽子!”

  程淮秀笑問:“難不成皇上要治民女的罪?”

  乾隆抱拳一揖:“幫主大人叱吒江湖,小人不敢。”隨即又握起程淮秀的手,說道:“子時整,四爺和你一起守歲。”言畢,兩人跑出了屋子。

  街道上爆竹聲聲,鞭炮聲此起彼伏,男孩子喜歡放炮仗,二踢腳一個接一個在天空中炸開。程淮秀捂著耳朵站在乾隆身邊。

  乾隆戲謔道:“想不到堂堂鹽幫幫主竟會怕這小孩子玩意。”

  程淮秀忙放下雙手,微噘著嘴望向乾隆,空中又一個二踢腳炸了開來,她忙又捂住耳朵。

  乾隆笑著擁了程淮秀入懷,朗聲喚道:“賈六!”

  賈六小跑上前,雙手捧著一個火摺子,躬身奉上。

  乾隆接過火摺子,徑對程淮秀道:“陪四爺放煙火。”

  不待程淮秀反對,他已握了程淮秀的手在自個兒手心,兩人同握著火摺子,點燃了煙火捻子,隨後又一同跑回到屋檐下。只聽‘砰砰砰砰’幾聲響,空中幾朵不同顏色的花依次綻放,煞是好看!

  程淮秀不禁嘆道:“好漂亮!”

  街上的小孩們也都仰頭望天,拍手叫好。

  乾隆張開雙臂將程淮秀緊擁在懷,他二人一同看著空中的煙火,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整整過了半個時辰,街上才逐漸靜下來。

  天寶鹽棧後院,程淮秀閨房。她換了一襲淡粉色睡袍,坐到銅鏡前緩緩梳著自己的頭髮,沉默良久,她透過銅鏡看著乾隆,開口道:“四爺,謝謝你!”

  “謝我什麼?”乾隆身著明黃色睡袍走到程淮秀身後,雙手扶上她肩膀,柔聲道:“謝我來陪你?還是謝方才那些煙火?”

  程淮秀側轉過身,揚起頭望著乾隆,目光中滿是柔情:“即便將來,我在江湖,你在廟堂,我們再不相見,淮秀也絕不後悔!”

  “你說的是什麼話!”乾隆蹙緊眉頭,拉起程淮秀,將她攬入懷中,“你犯到我手裡了,再也跑不掉!”

  程淮秀輕聲一笑,伏在他懷中,再不言語。她想,她愛上的,是帝王,是這世上大權在握、最難琢磨的男人,貪圖一時歡愉,過後免不得要落得個淒涼收場。好在,她還有鹽幫,也許,這次回去能有個孩子,前路漫漫,想來也沒那麼難了。

  時光容易把人拋,初春如期而至。街道上,乾隆親自趕著一架馬車停到了鹽幫門口。程淮秀背著個藍色包袱,手握佩劍,看上去已等候多時。四目相對,他二人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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