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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著,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間蔫兒了,一個個不說話,雖然他們覺得齊侯的話實在敗興,但是說的卻字字見血,十分中肯。

  吳糾眯著眼睛說:“不能正面抗衡,又要速戰速決……”

  齊侯點頭說:“孤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吳糾已經命令周邊的邑送來糧糙,然而周邊的邑儲備糧糙也有限,還要確保邑內的正常運營,根本不可能把所有的糧食都送來阜山,給士兵們吃。

  士兵們現在擁有的糧糙,不過是救濟,大家分一分之後,也吃不上幾天,可謂是條件艱苦,就是這樣的條件,而他們的對手西戎人卻資產豐厚。

  日前西戎人俘虜盧揚窗的時候,還將吳糾命令下來犒賞三軍的糧糙截獲,那一大票糧食,足夠他們吃很久的,再加上西戎人本有的糧食,情況不容樂觀。

  吳糾說:“諸位有什麼看法?”

  眾人都盯著地圖,沉默不語,齊侯伸手敲了敲地圖,說:“孤突然想到二哥喜歡的法子。”

  吳糾側頭看他,說:“是什麼。”

  齊侯冷笑一聲,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眾人都狐疑的看著齊侯,吳糾卻突然說:“燒糧糙?”

  齊侯點了點頭,眾人這才明白齊侯的法子是什麼,如今西戎人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們家底兒豐厚,而且因為這豐厚的家底兒,西戎人的士氣空前高漲。

  兵未動,糧先行,糧糙是自古至今打仗最大的後盾之一,若是沒有糧糙,根本別提打仗,因此齊侯建議釜底抽薪,燒掉西戎人的糧糙,偷襲他們在阜山的糧倉,從根本以絕後患。

  糧糙一斷,西戎人必然會向就近的庸國告糧,但是庸國現在與秦國正在交鋒,根本無暇給西戎人糧糙,這樣一來,西戎人就需要被迫撤離。

  吳糾也同意齊侯燒糧糙的辦法,那副將卻有些為難,說:“王上,齊公,不瞞二位,前日盧將軍未投敵的時候,也曾想過燒糧糙的法子,只是……”

  吳糾驚訝的說:“盧將軍也曾想過?”

  那副將點頭說:“是,想過,只是未能實現,自從我軍撤離阜山之後,阜山之上便都是西戎人的駐兵,他們善於游擊,來無影去無蹤的,地上還都是陷阱,阜山山勢複雜,易守難攻,我軍偷襲過幾次,但是都未成功,根本……根本連糧倉的影子都沒見到!不知西戎人將糧倉安置在了什麼地方,沒有目標,這……這如何能燒糧糙?”

  吳糾聽了,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並沒有立刻說話。

  吳糾似乎陷入了沉思,盯著阜山地圖,不知在想什麼,這個時候,站在一邊的一個將領拱手說:“王上,卑將想請示王上,如今盧戢黎已經投敵,若是他將我軍紮營的位置出賣給西戎人,那麼想必西戎人很快就會偷襲過來,到時候王上與齊公的安危便無法保證,請王上早作打算,遷移營地!”

  吳糾聽著那將領的話,像是突然醒了過來,抬起手來,黑色的袖袍“嘩啦”一展,說:“不,不要遷移營地,讓西戎人找過來。”

  他這麼一說,營帳中的將領們瞬間面面相覷,不知吳糾是什麼意思,都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報——!!楚國大將軍,盧戢黎押到!”

  一隊西戎的士兵,押送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雙手被鎖鏈纏住,身上的兵器也被繳獲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默默的往前走去,很快就在重重押解之下,走進了西戎人在阜山上的行轅。

  行轅裡面篝火沖天,充斥著大笑的聲音,士兵們圍著篝火,不斷的鬨笑飲酒,將酒水潑進火中,發出“呼——”一聲巨響,火勢仿佛是一條火龍,沖天而起,怒吼著,嘶喊著,大笑著。

  盧戢黎慢慢往前走,他的目光垂著,然而餘光仍然能看到,那些西戎人的士兵,喝的是楚國的酒,潑的也是從楚國繳獲來的酒,那些酒肉本該是犒賞三軍的軍糧。

  盧戢黎一路走進來,西戎的士兵們立刻停止了笑聲,一片一片的笑聲慢慢安靜下來,全都注目著盧戢黎,盧戢黎渾然沒看到一般,繼續往前走去。

  很快,營帳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西戎將領,說:“楚國的盧將軍大駕光臨,還不請盧將軍進來?!”

  他說著,身後的士兵立刻推搡著盧戢黎,卻沒想到盧戢黎身材高大,下盤很穩,竟猶如生了根一般站在地上,那士兵一推,手腕“咔嚓”一聲,險些閃了。

  盧戢黎冷笑一聲,說:“戢黎是來投誠的,不是來做戰俘的。”

  他這麼朗聲說著,就聽到“啪啪啪”的拍手聲,隨即一個聲音從帳中傳出來,“有請盧將軍。”

  盧戢黎這才徑直走進營帳,營帳之中,西戎的將領全部在座,正喝酒吃肉的看著盧戢黎。

  盧戢黎站在營帳正中間,就這樣被眾人打量著。

  那坐在最上首的將領笑著說:“盧將軍,是來投誠的?”

  盧戢黎說:“正是。”

  他說著,另外的西戎將領說:“將軍,不要輕信他的鬼話,他們荊人,最是詭計多端,沒有半句實話。”

  另外一人說:“正是將軍,我聽說前些日子俘虜的那個楚國的裨將軍,就是盧戢黎的兒子,說不定盧戢黎是為了救他兒子,才會假意投誠的!”

  “是啊是啊。”

  一時間營帳中都是眾人的應和聲,盧戢黎卻突然大笑了兩聲,似乎笑的十分愉快。

  那西戎將領說:“盧將軍,為何發笑?”

  盧戢黎則是淡淡的說:“戢黎發笑,是因為在座的各位將軍,根本不了解戢黎,說的大錯特錯,因此戢黎才會發笑。”

  西戎將領說:“哦?如何大錯特錯?”

  盧戢黎的雙手雖然被綁住,但是一點兒都沒有弱勢的感覺,只是冷冷的說:“其一,戢黎並非荊人,戢黎乃是盧國之後,荊人滅我盧國,吞我河山,戢黎恨不得吃其肉,飲其血!”

  西戎人頓時面面相覷,看著盧戢黎,盧戢黎又說:“其二,盧揚窗……根本不是我的兒子。”

  西戎將領一笑,說:“哦,他是盧氏,你也是盧氏,他不是你的兒子,那他是誰?”

  盧戢黎剛要開口,西戎將領卻抬起手來,制止他的話,反而對旁邊的副將說:“去,將楚國的裨將軍請過來。”

  盧戢黎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那副將出去之後,很快就聽到外面士兵起鬨的聲音,隨即腳步聲而至,“嘩啦——”一聲,帳帘子被掀了起來,一個身影被猛地推進來,發出“嘭!”的一聲,直接倒在地上。

  盧戢黎低頭一看,正是盧揚窗,盧揚窗渾身是血,定然是受刑了,似乎留了一口氣,被推進來之後,摔倒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

  盧戢黎看著昏迷的盧揚窗,很快就將目光移開,只是停留了短短的一瞬間。

  西戎將領似乎在觀察他的表情,說:“叫醒楚國裨將軍。”

  “嘩啦!!!”一聲,副將隨手將案子上的酒直接潑在盧揚窗的臉上。

  “哈——”

  盧揚窗被嗆得猛地醒了過來,與此同時身體不斷抽搐,他身上全是傷口,沾上了酒水,頓時苦不堪言,疼的眼睛赤紅,身上的鎖鏈發出“嘩啦呼啦——”的顫抖聲。

  盧揚窗在西戎人的鬨笑聲醒了過來,哪知道睜開眼睛第一眼,卻看到了盧戢黎。

  盧揚窗本被折磨的沒有半分力氣,如今卻一下醒了,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也沒有什麼力氣,虛弱的說:“爹!”

  盧戢黎卻不看他,這會兒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舍給盧揚窗。

  西戎將領笑著說:“盧將軍,您可以說了。”

  盧戢黎淡淡的說:“盧揚窗,並非是我的兒子。”

  盧揚窗耳朵里還都是嗡鳴聲,聽到這一句卻要炸開了,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身上捆著鎖鏈,又受了折磨,根本無法爬起來,只是虛弱的說:“爹……您……您說什麼?”

  盧戢黎還是不看他,繼續說:“盧揚窗乃是武王老賊和他自家宗妹生下來的孽種,老天都因為這樣的醜事而憤怒,因此盧揚窗一生下來,眼睛就天生殘疾,他根本不是我的兒子,武王老賊為了掩蓋自己的醜事,將與他苟且的宗妹嫁與我,平白的讓我幫他養野種,將軍說說看,這樣的奇恥大辱,放在誰頭上,誰願意忠心楚國!?”

  盧揚窗聽著盧戢黎的話,睜大了眼睛,一瞬間眼珠子通紅,有些不可置信的癱倒在地上,說:“爹?爹……”

  盧揚窗的話還沒說完,“嘭!!”一聲,盧戢黎竟然一下將他踹了出去,盧揚窗本就受了重傷,這一下讓盧揚窗險些吐血,蜷縮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

  西戎將領聽著,眯了眯眼睛,沒有立刻說話。

  盧戢黎滿臉都是憤恨之色,臉上青筋蹦起,就猶如斗祁說的,盧戢黎用情至深,而武王和宗妹合力給他戴了一頂很大的綠帽子,還讓盧戢黎幫他們養了十六年有餘的兒子。

  盧戢黎的眼神非常可怕,身上充斥著一股伶人駭然的陰霾,那眼神充滿了憤恨、仇恨,似乎是做不了假的。

  盧戢黎沉著聲音,又說:“戢黎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如今楚王親征,算起行程,今日就該與阜山之下的楚國軍隊匯合,戢黎知道楚軍的駐兵地點,戢黎叛楚,唯恐楚王會改變駐兵,遲則有變,就讓戢黎作為先鋒,為將軍分憂,帶領將士們殺入楚國軍營,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生擒楚王,一片片割下他們荊人的肉來!”

  西戎將領眯起眼睛,似乎很欣賞盧戢黎說話的那股狠勁兒,笑了笑,“啪啪啪”的拍起手來,說:“說得好,說得好。只不過……盧將軍您已經投誠了一次,第一次投誠是盧國投誠楚國,第二次投誠,是來投誠我們,這個嘛……總要做出點表示,我們才能信你。”

  他說著,慢慢站起來,“嗤——!!”一聲,伸手一下抽出副將的佩劍,“唰!”的一聲,劍尖猛地一甩,直指盧戢黎的咽喉,鋒利的寶劍已經點在盧戢黎的喉結上,他卻一動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西戎將領並沒有動手,只是笑著掂了掂手中的佩劍,淡淡的側頭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盧揚窗,說:“殺了他,你口中的孽種,我現在就派你兵馬,讓你帶兵去偷襲楚軍軍營,報你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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