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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不說話了,說實在的,他們這些人里,沒什麼人熟悉西戎人的打法,誰也沒有勝算,秦公子趙嘉倒是熟悉西戎人的打法,畢竟他們秦國和戎人迂迴了幾代,但是如今趙嘉馬上又要趕赴秦國,與秦國從背面攻擊庸國。

  因此大家都在沉默,路寢宮中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恨不得連大家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一聲笑聲,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說:“孤來打這一仗!”

  他說著,眾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都聚集在路寢宮的殿門口,吳糾也抬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從外面走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齊國朝袍,身材挺拔,步履自有一股王者之風,在眾人的注目下,毫不怯場的大步而入。

  眾人一見,立刻又喧譁起來,竟然是齊侯!

  齊侯走進殿中,在殿中間就停住了,抱拳一拱手說:“我齊國與楚國世代交好,如今楚國有難,我齊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孤雖不才,但是對於戎人的打法,還是略知一二,若是楚王不棄,可以讓孤一試。”

  眾人全都盯著齊侯,十分驚訝,畢竟齊侯是齊國的前國君,就算現在不做國君了,但是地位依舊也有,齊侯突然站出來請戰,的確出乎意料。

  齊侯的確有打戎人的經驗,不過其實是上輩子的經驗,這輩子目前的經驗最多在對付北狄人。

  上輩子的時候,齊國發展壯大,已經不滿足於在東面稱霸,於是開始把手伸向中原,多次幫助諸侯國家抵抗戎人和狄人,最著名的戰役便是存邢救衛。

  很多國家因為齊國的慷慨救援,而紛紛歸順,紛紛響應,可以說齊侯成為霸主,並非依靠強大的財力和武力,很大程度是依靠其他國家的擁戴。

  雖然齊侯這輩子還沒什麼打戎人的經驗,但他上輩子不知親自出征,打退過多少次戎人,讓戎人和狄人聞風喪膽,因此齊侯自然有這個把握,並非是一時頭疼腦熱說大話。

  士大夫們先是驚訝,然後開始考慮,說:“這……齊公雖然一片善意,可是……可是這乃是我們楚國的事情,齊公並非我們楚國人,似乎……似乎與齊公……”

  士大夫們這麼說,吳糾心中還真怕齊侯突然說他要當楚國男主,不過事實證明,撒嬌這件事情,齊侯只會對吳糾做,在旁人面前,那就不是撒嬌,而是施壓和示威。

  齊侯笑眯眯的轉頭看著那蒍氏的士大夫,笑眯眯的說:“恕孤直言,那反叛的輜重將軍,可是楚國人?孤聽說,還是老楚人呢。”

  他這麼一說,那士大夫們頓時沒話了,齊侯說的對,反叛的士大夫還是楚國人呢,但是依然反叛了。

  士大夫們不敢言語,齊侯抬頭看向吳糾,說:“請楚王,當機立斷!”

  吳糾眯眼盯著,站在堂上,腰身挺得筆直,一身王者氣度的齊侯,西戎人狡詐多端,吳糾並非不信齊侯,卻十分擔心,若是齊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不只是齊侯一個人的事情,還牽連著齊國和楚國的關係。

  吳糾盯著齊侯良久,突然說:“好,齊公仗義援手,我楚國感激不盡,既然齊公親自出征,我楚國也自然要表達對齊國的敬意,寡人願同齊公,一同出征,討伐西戎。”

  他說著,群臣差點炸窩,不只是群臣,齊侯都嚇了一跳,連忙要說話,不過吳糾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立刻說:“大司馬,速度準備,寡人要親自出兵,支援盧將軍。”

  潘崇見到吳糾那眼神,立刻什麼廢話也不說,拱手說:“是,我王!”

  吳糾很快就散朝了,直接走進了路寢宮的內殿,往小寢宮而去,群臣紛紛從外殿走出去,往政事堂去,繼續商討增援的事情。

  齊侯似乎有些著急,也顧不得那麼多禮數,直接大步衝上楚王席位的台階,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邁開大長腿,追著吳糾就進了小寢宮。

  齊侯追在後面,說:“二哥,你怎麼又要親征?你才回來沒多久,該當坐鎮郢都城才是。”

  吳糾轉過頭來,眯眼盯著齊侯,齊侯方才在殿上好生威嚴,那妥妥的王者風範,如今突然消失了,特別狗腿的看著吳糾。

  吳糾回頭,伸手捏住齊侯的下巴,說:“允許齊公親征,不允許寡人親征?”

  齊侯說:“自然不是這意思,孤只是擔心二哥,這次西戎人來勢洶洶,更何況阜山情況不好,二哥……”

  他說著,就被吳糾的話頭打斷了,說:“就是因為情況不好,寡人才要跟著去,我也擔心你。”

  齊侯一聽,臉上表情瞬間就飛揚起來,本就俊美無儔,這樣一飛揚起來,更是俊美的簡直不敢逼視,他一把抱住吳糾,親了親吳糾的嘴角,說:“沒想到二哥說情話也這麼利索?好,二哥與孤一起去,咱們將西戎人打得屁滾尿流。”

  吳糾笑了一聲,說:“沒想到齊公說話這麼粗魯。”

  齊侯笑著說:“孤說話可比打仗溫柔多了。”

  吳糾準備親征,並且讓潘崇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往阜山最近的邑,下令派出糧糙,緊急支援阜山。

  如今從郢都派送糧糙,就算是快馬加鞭,遠水也沒辦法救近火,根本是來不及的事情,因此吳糾先讓旁邊的邑派出糧糙救濟,然後再派大軍增援。

  吳糾一行人很快就出發了,吳糾親征,主將竟然是齊公,斗祁是不放心的,一定要請命做左史,軍中也的確缺個左史,因此吳糾便認命了斗祁。

  如今這個隊伍竟然異常的聲勢強大,畢竟楚王親征,主將乃是齊公,而左史則是楚國赫赫有名的莫敖斗祁,這隊伍一說出去,便令人聞風散膽了。

  吳糾領著楚軍,快速出發,奔向阜山,聲勢非常浩大,在阜山的西戎人因為聽到了楚國援軍的消息,因此有些不敢造次,又退回了阜山,不敢貿然往前東進。

  他們一行人雖然數量不少,但是都不敢懈怠,一路有如狂風席捲落葉,沒有幾日,竟然撲到了阜山附近。

  如今盧戢黎的隊伍就在阜山附近紮營,眾人遙遙的便看到了那行轅,行轅非常簡陋破敗,條件十分艱苦,但是該有的偵察一個沒少。

  吳糾的隊伍還沒到門口,立刻就被偵察的楚軍發現了,有人領著士兵快速出來查看,都震驚的睜大眼睛,連忙跪下來說:“拜見我王!拜見齊公!卑將沒想到援軍這麼快就到了!”

  吳糾說:“軍在外,不必講究這些禮儀,快快請起,進軍營罷。”

  那將領趕緊領著吳糾和眾人走進軍營,大家都是一路風塵僕僕,但是不敢休息,吳糾說:“召將領們聚集在幕府,寡人要聽聽如今阜山具體的情況。”

  他說著,那將領趕緊應聲,說:“是!卑將立刻去。”

  吳糾和齊侯,還有身為左史的斗祁,一同請命而來的蒍呂臣四個人進入了行轅幕府。

  幕府十分簡陋,進去之後根本沒有席位,案子上放著一張地圖,上面插著很多東西,看起來經常被研究。

  吳糾走進去坐下來,他一路奔波的確累了,不過軍機不能耽誤,等他了解情況之後,再休息不遲。

  齊侯身為這次的主將,立刻走到案子旁邊,仔細觀看地圖,就在他觀看的時候,“嘩啦”一聲,帳帘子打起來了,很多將領從外面走進來,全都排列整齊,跪下來給吳糾和齊侯作禮。

  吳糾掃視了一眼那些將領,與齊侯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隨即說:“盧將軍何在?為何不見盧將軍?”

  他這話一出,就見諸位將領一個個表情突然都變了,有的是憤恨,有的是惋惜,有的則是複雜,還有搖頭嘆息的,不知是什麼意思。

  吳糾起初以為盧戢黎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不幸戰死?只不過那些將領們還有憤恨的目光,似乎又不像。

  如今軍營中沒有盧戢黎這個主帥,也沒有盧揚窗這個裨將軍,另外的副手只好硬著頭皮,拱手說:“回王上的話,盧將軍他……他昨日……昨日已經投敵了!”

  “什麼!?”

  別說是吳糾驚訝了,斗祁都驚訝的不得了,他之前只是說讓吳糾小心盧戢黎,哪知道竟然變成了真的,盧戢黎投敵了?

  可是這麼一聽,連斗祁都不相信,若是盧戢黎真的有反心,那麼他就不會給武王白養十六年的兒子了,這麼多年來,盧戢黎只是憋著,怨恨著,卻一句都沒透露出來,斗祁不敢想像,盧戢黎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投敵。

  其他將領說:“王上!是真的!盧戢黎他投敵了,投靠了西戎人!我們親眼所見,千真萬確,卑將也不曾想過,盧將軍竟然是這樣的人!”

  有很多將領十分憤恨,一說起這個,話匣子似乎打開了,有人說:“盧將軍是不是假意投敵?畢竟盧將軍帶著咱們殺出重圍,那是冒著多大的危險,為了搶救糧食,還燒傷了手臂和臉頰,若是盧將軍投敵,按理來說,前些日子就投敵不是更好麼?”

  “是啊是啊,我也相信盧將軍的為人。”

  一瞬間軍營里有些吵鬧,吳糾皺了皺眉,說:“盧將軍的事情,暫且勿談,有勞各位將軍,先說一說阜山的情況。”

  將領們這樣一說,立刻全都響應,大家聚攏在地圖旁邊,紛紛將阜山前線的境況說明了一下,輜重將軍如何反叛,盧揚窗如何被俘,盧戢黎如何搶救糧糙,帶著他們殺出重圍,在這邊重建行轅,等等,全都說的清清楚楚。

  吳糾越聽越覺得狐疑,在將士們口中的盧戢黎,拼死帶著士兵殺出重圍,為了搶救糧糙,還被燒傷了臉頰和手臂,將自己的糧糙讓給士兵們吃,就是這樣的盧戢黎,卻突然在昨天晚上,救援兵馬將要來到的時候,投降了西戎人?

  齊侯看著阜山的地圖,說:“西戎人在這個山頭上呆的時日已經夠長了,這些日子他們足夠摸清楚阜山的地形,再這樣拖延下去,我們很難有反撲的機會。”

  齊侯這麼一說,好像一劍戳中了眾人的心窩子,將領們心中也是焦慮,雖然阜山是他們楚國的地頭,然而現在西戎人已經反客為主,占領了阜山,還將他們楚軍逼下了阜山,這樣一來,戰線越長,勝算就越小。

  眾人都看著齊侯,齊侯掃興的還沒有說完,又說:“輜重將軍在日前叛國投敵,楚王派出犒賞三軍的糧食也已經歸入了西戎人的糧倉,而我軍的糧糙遠遠不夠,即使孤與楚王運送了一些糧糙過來,但是這些糧糙,絕不足夠與糧倉後盾豐富的西戎人正面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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