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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膳夫們面面相覷,君上不喜歡吃下水,這是不爭的事實,膳夫們一般都把內臟下水給扔掉,畢竟君王有君王的食材配置,后妃有后妃的食材配置,因此不會因為這邊的下水內臟不吃,就把下水內臟給其他的人送過去吃。

  吳糾見他們要扔掉,真是心疼的要命,趕緊讓人把內臟搓墩兒放在一起,放在了一個案子上。

  不吃內臟的人其實很多,多半是認為內臟不乾淨,或者口敢很糟,但是其實內臟是很美味的一種東西,若是不吃,那就太可惜了,不知要錯過多少美食。

  吳糾將袖子捲起來,把下擺也掖起來,看了看懷中那鼓囊囊的假文書,就隨手扔在一邊兒,準備處理處理這些下水。

  吳糾將豬大腸和肺頭洗乾淨,摘乾淨,然後將大腸切成小段兒,將肺頭切成薄片,又開始調作料,將佐料調在一個大碗中,然後將大腸放進碗中,細細的揉搓,搓好之後洗乾淨,又將大腸和肺頭泡起來,泡在佐料碗中,確保沒有內臟的怪味兒。

  吳糾處理好那些內臟,將內臟放在大鍋中熬煮,便笑眯眯的弄了一些麵粉,準備做個滷煮火燒吃。

  滷煮火燒是有名的京味兒小吃,據說是清光緒年間才發明出來的,因為當時的肉很貴,平頭老百姓根本吃不起肉,所以就把那些不入流的豬下水全都搜集起來,然後做飯吃,將那些內臟亂七八糟一燉,然後將大燒餅扔進去煮,可謂是個大雜燴。

  在那個年代,是趕大車的才吃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可誰知道後來竟然發揚光大了,將不入流的豬下水變成了一種美味,就演變成了滷煮火燒這種小吃。

  滷煮火燒中的火燒是死面火燒,要揉的非常結實,這種火燒切成菱形小塊,放入湯中熬煮,火燒需要進味兒,但是不能變爛,因此和面是十分有講究的。

  深秋季節,吳糾和面和了一身都是汗,這才感覺可以了,吳糾便把面放好,準備一會兒烙火燒,轉頭又去處理自己熬煮了多時的湯汁。

  因為內臟已經被處理乾淨,而且還用作料揉搓,十分進味兒,放入鍋中熬煮之後,變得噴香四溢,一種比豬肉更加濃厚的香味兒就冒了出來,卻沒有腥臊的氣息,醇香肆意,讓人食指大動。

  吳糾就在湯頭裡加入了一些調料,然後繼續熬煮。

  膳夫們不知吳糾在做什麼,但是看到他弄了一些豬下水,一會兒時間過去,竟然噴香四溢,明明方吃了早膳,膳夫們卻覺得肚子裡飢腸轆轆,咕嚕嚕的直叫。

  吳糾這個時候已經烙好了餅子,然後切成菱形的小塊,死面的餅子被切得分外美觀。

  等一切都搞定了,把湯頭和餅子都撐進一個大蓋子大碗中,往上面撒著一些菜沫子,加點綠色,然後加入調料醬油最後調味,便大功告成了。

  吳糾做好了滷煮火燒,自己聞著都覺得香,雖然膳夫們說齊侯不喜歡內臟的味道,不過吳糾覺得,按照齊侯的吃飯口味來說,其實齊侯應該挺喜歡吃滷煮火燒的。

  吳糾將熱騰騰的滷煮火燒蓋上蓋子,便托著準備走了,臨走的時候險些忘了那假文書,趕緊又回去把假文書插在懷中,然後又端著走了。

  吳糾端著滷煮火燒,匆匆的往小寢宮去,齊侯吃過早膳的,但是還沒到吃午膳的時間,他算準了吳糾今天休沐,想讓寺人叫吳糾過來的,不過寺人找了一圈沒找到,齊侯還以為他出宮去了。

  沒一會兒吳糾便自己過來了,齊侯吩咐過了,吳糾過來不需要通報,直接進來就行,因此吳糾是暢通無阻的就走了進來。

  齊侯正在看文書,突然聞到一股很新奇的香味兒,是肉味兒,但是比肉的味道更霸道,那氣味醇香的很,又和海鮮的鮮味不一樣,實在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但是齊侯知道,一定是好吃的東西,連忙笑著說:“二哥。”

  吳糾走過來,將滷煮火燒的大碗放下來,齊侯笑著說:“今兒是什麼好吃的?”

  吳糾說:“恭喜君上成功將大司空拉下馬的吃食。”

  齊侯親自掀開蓋子,低頭一看,別說他聞著聞不出來了,其實看也沒看懂,深深的湯汁兒,顏色並不清新,看起來十分濃郁,隨著蓋子的掀開,一股熱騰騰的香氣直衝而來,撲在鼻子上,齊侯明明才吃了早膳,頓時就餓了。

  齊侯連忙抄起筷箸,往裡面夾了一下,竟然夾到了一塊餅子,齊侯好生詫異,餅子他不是沒吃過,行軍打仗的時候沒得吃,都吃的餅子,旁的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口風一口餅子這麼吃。

  但是齊侯從沒見過將餅子煮在湯頭裡吃的,迫不及待的便塞進嘴裡嚼了嚼,這一嚼,頓時就給驚艷住了,果然比肉湯的味道還醇香。

  齊侯又撈了撈湯里其他的東西,圓溜溜的不知是什麼,還有小片的也不知是什麼,入口的口感不是肉,卻比肉還要彈牙,而且也不老不柴。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齊侯將一概不吃的豬下水吃的津津有味,最後還無聲的將一大碗滷煮火燒的湯都給喝乾淨了。

  齊侯吃的意猶未盡,恨不得再來三大碗,不過因為這算是上午的加餐,一會兒還要等著吃午膳,因此也就吃點算了。

  齊侯笑著說:“二哥,這是什麼名堂?”

  吳糾笑著說:“君上,您方才吃的是豬下水做的,長條的是豬大腸,扁片的是豬肺頭。”

  吳糾一說,齊侯頓時臉色都僵住了,說:“豬下水?”

  吳糾眨了眨眼睛,說:“君上放心,糾已經處理乾淨了,不髒也不難吃。”

  齊侯聽他說處理乾淨了,這才放心一些,畢竟他家二哥是愛乾淨的人,二哥都說乾淨了,那肯定是乾淨了。

  齊侯驚訝的說:“二哥當真厲害,孤沒想到下水竟然做的如此美味。”

  吳糾說:“其實還有很多美味都是用內臟做的,只不過君上一直不吃罷了。”

  吳糾又數了數,什麼火爆腰花,什麼肺頭湯,什麼豬肝粥,還有魯菜系赫赫有名的名菜九轉大腸等等,簡直數不勝數。

  雖然齊侯聽不懂這些菜名,但是聽著吳糾數來數去,看著吳糾掰著那纖長的手指,笑盈盈的模樣,就莫名覺得特別美味。

  齊侯笑了一聲,說:“二哥做的都這麼美味,那二哥本人一定更美味了。”

  吳糾正跟齊侯說著菜名,結果齊侯就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調情的話來,吳糾險些懵了,隨即賞了齊侯一對白眼。

  吳糾從以前恭恭敬敬,不敢跟齊侯開頑笑,變得現在兩個人坐下來可以談笑說話,齊侯那是相當的滿足的,看著吳糾對自己扔白眼,都笑眯眯的,又說:“二哥真好看。”

  吳糾真是擋不住他那厚臉皮了,當即當做沒聽見,齊侯說:“二哥,你懷裡那是什麼?”

  吳糾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編纂的假布防圖,於是笑眯眯的拿出來,說:“這是糾畫的,君上看看怎麼樣?”

  齊侯見吳糾笑的狡黠,就知吳糾沒安好心,連忙拿過來看看,不知哪方又要遭殃了。

  齊侯一看,頓時有些懵,隨即哭笑不得的說:“二哥,這是咱們齊國的兵馬布防圖?你不覺得……更像馬蜂窩麼?”

  吳糾看到齊侯那張苦臉,連忙說:“這……畫的不好?不能矇混過關麼?糾是用這個搪塞細作的。”

  齊侯一笑,說:“畫的好,自然是好,二哥的手記,孤要留起來日後慢慢看。”

  吳糾險些被齊侯氣死了,分明就是敷衍自己,齊侯連忙說:“二哥畫的這個,未免也顯得我齊國太外強中乾了罷?”

  吳糾笑眯眯的說:“要的不正是這個效果麼?”

  齊侯點頭說:“也對,論忽悠人,二哥是一把好手兒呢。”

  齊侯又說:“對了,下月水力就要動工,趁著冬季水淺,正好將臨淄城的水渠修了,下月初有祭拜的儀式,二哥也需要參加,別忘了準備一番。”

  吳糾點點頭,這個年代但凡動土,都需要祭拜,要舉行大型的儀式,而吳糾身為大司徒,正是需要幫助國君祭拜的職務,因此需要提前準備,這件事兒吳糾早就著手開始準備了,因著大司空回家面壁思過呢,所以匽尚修水渠的事情便很順利,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只是一遍兩遍三遍,不厭其煩的將修改之後的完善圖呈上來過目,水渠很快就敲定了,準備動工。

  祭祀的事情是大事兒,春秋這個講究禮義的年代,可比戰國要講究祭祀,吳糾為了這個事兒,天天忙得厲害。

  祭祀的活動就在下月初,祭祀的地點在郊外的河邊,因為這裡即將修建一條水渠,融會貫通整個臨淄城,因此齊侯決定在這個地方進行祭祀。

  吳糾過去踩了幾次點兒,安排了一些具體的事宜,匽尚也經常過去踩點,畢竟這裡即將修建水渠,也是齊國水渠水力的第一條正式的水渠,意義非凡,自然要多去踩點,多去勘探。

  時間過得很快,沒有大司空搗亂,一切都很順利,這幾個月大司空也在家中好生反省,愣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只是最近稍微有些動靜,但並非是關於朝政的動靜,而是大司空要過壽辰了。

  大司空今年正好六十大壽,似乎要搞得很隆重,從外地運來很多東西,什麼各地的水果蔬菜食材等等,還有各種絹布等等。

  吳糾平日坐鎮司徒部門,都沒有接到過守城的報告,不過這幾天就接到了守城的報告,因為大司空的車隊進城的太多,因此守城記錄了下來,雖然理由合情合理,是因為大司空要過壽辰,因此運送來的食材和物品,不過守城還是為了謹慎,將大批進城的報告給報了上來。

  吳糾忙著祭祀的事情,只是看了一眼報告,讓守城好生檢查進城的物品,也沒有其他可以囑咐的。

  很快一個月便過去了,天氣越來越冷,雨水也越來越少,正好是修水渠的最佳時機。

  這天早上,吳糾早早就起了,趕緊讓子清和棠巫給自己穿戴整齊,穿上了一身皂色的大司徒官服,頭戴官帽,若是沒有齊侯這中身材高大的人在旁邊比較,吳糾覺得自己也算是氣宇軒昂,威風凜凜的人物。

  吳糾頗為欣賞自己這身威風的裝扮,讓晏娥將玉敦拿過來,佩戴在腰上,這才整理了一下,便準備出門去了。

  吳糾今日也將所有的頭髮都背了起來,束在發冠之中,然而吳糾將頭髮背起來,就沒有一點兒威嚴的氣場,不似齊侯能露出硬朗深刻的五官,吳糾將頭髮背起來之後,莫名顯得一股禁慾之風撲面而來,再加上官袍,簡直就是個制服系。

  齊侯穿戴整齊,正要動身,就看到吳糾走了過來,不由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說:“二哥來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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