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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郭牙也小聲的說:“東郭提醒中大夫了,可是中大夫見到大司徒太歡心了,因此沒有注意。”

  召忽沒聽出東郭牙的口氣也有點酸,這個時候齊侯走出來,眾人就連忙給齊侯行禮。

  齊侯的腿其實是皮外傷,雖然傷的很嚴重,不過這些天好了不少,已經能正常走路了,手骨折還沒有全好,不過在袖袍里遮著,也看不出來。

  他臉上身上那些擦傷,經過棠巫的藥劑調配,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因此看起來並不狼狽。

  齊侯一身黑色的朝袍,氣勢巍峨的坐在首席上,淡淡的說:“眾卿都平身罷。”

  大家坐好之後,齊侯這才說:“今日,有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拿出來,讓眾卿議一議,這首要的事情……”

  他說著,拿出一張羊皮捲來,吳糾就知道,修水渠肯定要最後才能議,齊侯可是個小心眼子的人,第一要務,絕對是對前大司徒興師問罪,然後再找個理由,將那些結黨營私的人處理處理。

  果然齊侯就拿出那官員寫的小羊皮捲來,交給旁邊的寺人,寺人連忙捧著小羊皮捲走下去,展示給眾人看。

  齊侯說:“這是孤這次體察民情的意外收穫,來,大司空,你素來與前大司徒關係不錯,那你就給大家讀讀,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大司空有些奇怪,為什麼要自己讀?又聽齊侯說起了前大司徒,不由得心中打鼓起來。

  這大司空乃是公孫氏,說起來公孫氏,那必然想起的是公孫隰朋。

  公孫這兩個字其實很簡單粗暴,公侯的兒子叫做公子,公侯的孫子就叫做公孫了。這大司空乃是公孫氏,因為他的祖上是齊公的孫子,所以也算是名門貴族之後,但是他並非真正的公孫,像公孫隰朋,還有公孫無知,都是真正的公孫,而大司空乃是擦邊球公孫,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正因為大司空乃是貴族,公孫的擦邊球,所以自視甚高,認為可是老齊人,和前大司徒結黨營私不是一天兩天的,自從前大司徒被搬倒,這幫子自認為的老齊人就收斂了一些,不過很快又趁著齊侯和吳糾去災區的空檔,自動聚攏在了一起,就以大司空公孫為首,又開始凝聚力量,想要重振旗鼓,控制年輕的齊侯。

  畢竟算上這一年,齊侯才登基兩年,而且方要到而立之年,還是年輕的國君,比他們這些老齊人來說,就更是年輕,若不趁著現在早點掌控齊侯,等日後恐怕就無法掌控了。

  大司空心情忐忑的將羊皮拿在手中,展開一看,頓時“嗬!!”的一聲抽了一口冷齊,竟然是一封血書,他的眼睛快速的晃動著,兩三下就瀏覽了全部內容,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前大司徒被扳倒之後,其實也和大司空有些聯繫,而且還想請大司空幫忙整治吳糾,將吳糾再踹下台,但是大司空為了不被牽連,因此盡力和前大司徒劃清關係,畢竟前大司徒已經是過往雲煙了,手中也沒什麼權利,大司空可不想和這種人為伍。

  如今看到血書上的內容,前大司徒不只是要殺吳糾,竟然狗急跳牆,連齊侯也要殺了,嚇得自然面無人色。

  說白了,大司空雖然是想要專權,想要權傾朝野,甚至控制齊侯,但是他到底不敢謀反,只是想要撈點錢,撈點權而已。

  齊侯讓他讀這個,態度很明顯了,分明就是認為這件事情自己也有參與。

  大司空一看,當即“咕咚”一身竟然跪了下來,一瞬間嚇到了旁邊好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就聽大司空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君上明鑑啊!這……這與老夫無關啊!”

  旁邊的人全都面面相覷,前排的卿大夫因為離得近,看到那羊皮卷上竟然寫的是血書,雖然內容看不清楚,但是血粼粼一片,還是相當明顯的,頓時都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

  而齊侯卻穩穩噹噹的坐著,笑眯眯的說:“大司空這是怎麼了?是骨頭老了麼?孤只是讓你給各位大夫讀一讀,怎麼突然就摔倒了?還不去將大司空扶起來?”

  旁邊的寺人趕緊攙扶起大司空,大司空哆嗦著,不知道齊侯是什麼意思。

  齊侯笑眯眯的說:“大司空,快給卿大夫讀一讀,你看,卿大夫們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齊侯說話的嗓音很溫柔,大司空聽起來卻覺得打冷戰,又不敢違抗,只好哆嗦著將上面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

  他一念出來,頓時朝堂之上一片譁然,卿大夫們都喧譁一片的交頭接耳起來,一個人兩個人交頭接耳聲音不大,但是一片人都在說話,只有吳糾好端端的坐著,這聲音能不大麼?朝堂外面守衛的虎賁軍都聽見了,不知發生什麼事情。

  卿大夫們怎麼能不喧譁?前大司徒竟然想要刺殺國君,這是何等大事?簡直是天砸下來的大事兒!

  齊侯的態度也很淡然,說:“各位,這是證據確鑿的事情,有血書為證,孤也親自審問了,現在就請各位議一議,這個事兒要怎麼辦?前大司徒可是四朝元老,我齊國堂堂的老齊人,當時是他執意稱病說自己管不得地震的事情,孤才好心允許他告老辭官,如今卻要殺孤而後快!今日要是不當著眾卿宣布懲治,置我齊國國威於何地?”

  眾人看到齊侯的表情,知道今天這事兒若不給一個齊侯滿意的答案,絕對是過不去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前大司徒竟然要謀殺國君,按理來說應該問斬,不只是他,而且他的家人,搞不好族人都要被牽連,而前大司徒可是四朝老臣,牽連甚是廣泛,很多族人都是齊國有頭有臉的豪紳和官員,所以一時間沒人敢說話。

  齊侯幽幽的看著眾人,笑了一聲,說:“說啊,誰先說?”

  他說著,目光盯在大司空身上,笑著說:“哦對了,大司空與前大司徒關係一向不錯,這樣罷,大司空就先說說,給大家做個表率。”

  大司空又被點了名字,更肯定齊侯要和自己過不去,當即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場,說:“這……這……前大司徒可惡至極,竟然仗著自己是四朝元老,下狠手謀害國君,當真……當真可惡至極!”

  齊侯冷冷一笑,說:“說的沒錯,大司空說的極是,很多人,仗著自己是什麼老臣,什么元老,就不把孤看在眼中,以為孤是沒斷奶的小娃娃,想要控制孤於鼓掌之中,一旦發現控制不了了,竟然心生歹意,是不是?”

  齊侯這麼一說,眾人都低下頭來,大氣兒也不敢喘。

  眾人坐在席上,召忽眼睛轉來轉去,側頭看了一眼東郭牙,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交頭接耳說:“君上今日戾氣怎麼這麼重?”

  東郭牙無奈的低聲說:“小聲些,當心被聽到。”

  齊侯戾氣能不重麼?今日可算是找到了把柄,不得狠狠捏著這把柄,抽在那些自以為是的老臣臉上麼?不拿出點氣場來,旁人都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大司空只是說可惡至極,但是沒說有什麼辦法處置。

  齊侯又說:“誰再來說說?別跟孤說那些虛的,前大司徒可惡至極,這事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的,若是誰看不出來,還用招子做什麼?不如當場就給摘了!”

  他一說,眾卿聽了更是瑟瑟發抖,吳糾挑了挑眉,齊侯今日總是嚇唬人。

  齊侯“噹噹”兩下,用手指敲了敲案子,說:“就說該如何處置。”

  他說著,環視四周,被看到的卿大夫趕緊都低下頭來,不敢與齊侯對視,因為他們還是不敢做出頭鳥。

  齊侯這個時候“呵呵”冷笑了一聲,說:“大家心中一個個的,都在想孤如何寵愛大司徒,大司徒升官很快啊,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就像現在,一個個好像悶罐子一樣往地上一戳,孤只是問問處置的方案,誰來說一個字兒?若是要悶罐子,孤難道不會讓工匠來做?給工匠的俸祿還不急你們這裡人的百分之一!倒也省了不少銀錢呢。”

  齊侯發了火,大家更不敢說話了,這個時候齊侯又掃了一眼眾人,說:“好罷,今日,孤便如了你們的意,不問大司徒的意見了……管夷吾。”

  管夷吾立刻拱手說:“夷吾在。”

  齊侯說:“你說說看自己的意見,對於這前任大司徒,該當如何處置?”

  眾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集中在管夷吾的身上。

  管夷吾這個時候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笑了一聲,說:“君上若問這個,不過是很容易的事情罷了。”

  齊侯“哦?”了一聲,說:“繼續說下去。”

  管夷吾氣定神閒的說:“前任大司徒乃是四朝元老,自視甚高,而且結黨營私,滿朝之中,有不少他的黨羽,若是想要殺,那是殺不乾淨的,君上又不願做昏君,然而做明君恐怕在那些黨羽心中,又覺得君上窩囊,不敢動他們分毫……”

  管夷吾把實情說出來了,朝上一個個大夫臉都變色了,因為管夷吾說的太露骨了,敢說國君窩囊?

  齊侯沒有阻止管夷吾,管夷吾繼續說:“君上想要英明仁義,不如將前任大司徒和他的族人抓起來,老幼婦孺全都可免去,壯丁和黨羽發配到邊邑,夷吾聽說君上正要為邊邑的百姓修水渠,不如就將這些賊子充當苦力,也為齊國的水力分憂分憂。”

  齊侯一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雖然沒有見血,也沒有什麼肉體上的刑罰,然而這個辦法實在好,讓四朝元老去當苦力修水渠,這主意也太損了一些。

  齊侯笑眯眯的說:“管師傅,你就不怕有人想要報復你?”

  管夷吾倒是坦蕩蕩,說:“管夷吾上無老母,下無妻兒,孑然一身,命也不值什麼,若是怕被報復,如今也不必站在這裡了。”

  齊侯立刻說:“好!說得好,那便賞管師傅……”

  他說著,沉思了一陣,說:“管師傅直言敢諫,我齊國便是需要這樣的人才,孤便賞賜管師傅為齊國上大夫,冊封大司農。”

  他的話一出,頓時一片譁然,連管夷吾自己都有些吃驚,畢竟在這之前,管夷吾可是“公子糾”一派的輔佐者,可以說和公子小白一派是各為其主,你死我活的。

  鮑叔牙當年護送公子小白,管夷吾和召忽護送公子糾逃離臨淄城,雖然這三人乃是摯友,但是各為其主的這段時間之內,也是真刀真槍的碰面的,管夷吾更有一箭she中公子小白衣扣的大仇,當時若不是因為齊侯機智,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吐血裝死,恐怕管夷吾會立刻再跟一箭,把齊侯給she成螞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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