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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暗暗打量了他一下,這個時代的能人異士,可都隱藏在各個角落裡,就比如說齊侯五傑,大司行公孫隰朋,大司田寧戚,大司馬王子成父,大司理賓須無,大諫之官東郭牙,其中兩位,可都是藏在民間。

  寧戚是齊侯舉火授爵,拜為大夫,東郭牙原是宮中的勞力,因為看透齊侯有攻打莒國的心思,被齊侯稱為奇人,也是歷史上第一個能觀察肢體語言的人。

  吳糾注意到這個人有些不同,他身上透露著一股不卑不亢的氣質,和別的膳夫有天壤之別。

  吳糾看向那膳夫,說:“師傅,還未請教師傅高姓大名。”

  子清狐疑的看向那個膳夫,他可看不出來這個人像“師傅”,也就是他家公子客氣。

  那年輕人笑著說:“公子嚴重,鄙人粗陋,不敢稱公子師傅,公子的師傅,可是管夷吾和召忽這樣的不世之材,鄙人只有嘴皮子靈,實在愧不敢當。”

  他說著,笑著說:“鄙人在沒見到公子之前,常常聽旁人讚頌公子聰慧過人,內明剔透……”

  子清一聽,得意的說:“那自然,我家公子是最聰慧的。”

  那年輕人話鋒一轉,說:“但也聽聞先公三公子糾急躁不穩,目光短淺,心胸狹窄,不識能人。”

  子清瞪大眼睛,說:“你!”

  他還沒說完話,吳糾則是抬起手來制止子清,看向那膳夫的目光不由更加好奇了,笑著說:“師傅但說無妨。”

  那年輕人繼續說:“齊侯小白之所以能登位,一方面是因為公子你無大局之眼,管夷吾一箭中帶勾,管夷吾當時匆忙沒有檢查,是他有罪,但公子未入齊國,已先舉杯慶賀,拖延時機,是否有罪?”

  吳糾看向那人的目光更加欽佩了三分,點頭笑著說:“有罪。”

  那年輕人又說:“公子以為,齊侯和公子只是比賽行路,誰先入齊誰就為侯?齊侯居幼公子,公子為次長,長幼有序,理應由公子繼位,齊侯入齊,是為僭越之罪,然齊侯並未像諸兒和無知一般,被人斬殺於侯座之下,為何?”

  吳糾依然彬彬有禮,面帶微笑,說:“師傅指教。”

  年輕人說:“旁人只知道,管夷吾中帶勾,小白詐死,先入齊就做了齊侯,但是卻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若沒有高子和國子兩位監國鼎立之助,齊侯怎敢入齊,怎麼敢稱侯,恐做諸兒無知第二啊!”

  子清聽得似懂非懂,子清也只知道這表面的一層,他們晚到了齊國,被攔在城牆外不許進入,但是卻不知道年輕人所講。

  年輕人說:“高子國子乃周天子御封監國,掌管齊國大政,鄙人說公子沒有遠見,說的就是這一節,齊侯在早年做公子的時候,就已經和高子國子親厚相待,禮數有加,高子國子壓鼎於齊侯身上,而公子則因傲慢,錯失大好良機。”

  吳糾點點頭,的確如此,如果爭奪侯位,只是大家傳說的“龜兔”賽跑,那也太兒戲了一些,如果沒有高子和國子兩位監國的意思,齊侯小白就算第一個衝進齊國,也會被立刻拿下,治一個僭越之罪,變成公孫無知第二。

  吳糾說:“師傅大才。”

  年輕人說:“鄙人姑且說之,公子姑且聽之,頑笑罷了。”

  吳糾笑著說:“師傅大才,糾佩服,還請教師傅高姓。”

  年輕人一笑,臉上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封芒,仿佛他根本不是一個伙夫。

  年輕人說:“鄙人複姓東郭,單字牙。”

  吳糾一愣,似乎吃了一驚,心裡“梆梆”狠跳兩下,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齊桓公五傑之一,死諫之臣東郭牙!

  第7章 政事堂擺宴

  吳糾大體知道齊桓公身邊的能臣異人,畢竟齊桓公這一生,非常具有傳奇性,不只是他的功績偉業,他身邊的能人一個個拉出來,也有許多小故事小典故。

  東郭牙就是其中之一,東郭牙是死諫之臣,為人直率,說話刻薄,出身非常地位,本在齊宮之中當做苦力。

  東郭牙這個人,有一個特點,他不管別人喜不喜歡聽,只要是自己想說的,一定會說出來,在他做大諫的時候,好幾次冒死諫言,惹怒了齊侯,不過齊侯並沒有殺他,東郭牙也有自己的本事,保住了性命,而且步步高升,成為了齊國的上卿上大夫。

  吳糾一聽他大名,就知道他是日後齊桓公身邊傳奇性的五傑之一,心裡頓時只剩下“果然”兩個字,東郭牙口齒伶俐,思維井井有條,而且說話言辭刻薄,果然是個初生牛犢的文人。

  吳糾聽著東郭牙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非常高興,東郭牙日後是齊桓公身邊的眾臣,自己想要保命,那就要和東郭牙打好關係,如今東郭牙都送到眼前來了。

  吳糾笑著說:“東郭先生有禮。”

  東郭牙沒想到這個公子和自己聽說的並不一樣,東郭牙聽說的公子糾,自大傲慢,仗著聰慧鋒芒畢露,招致別人都處處忌憚他,難成大器,如今一看,卻有大不同。

  公子糾不但謙謙有禮,而且擅於聽取別人意見,方才東郭牙故意用刻薄的言辭攻擊公子糾,公子糾竟然一直微笑恭聽,兩旁邊的小童都聽不下去了,公子糾沒有生氣,還客氣的叫他師傅。

  東郭牙瞬間就對眼前這個謙謙公子有所改觀了,立刻作禮說:“不敢當不敢當,公子有禮,方才是東郭言辭莽撞。”

  子清看著這兩個人變成了“惺惺相惜”,奇怪的伸手撓了撓頭髮,方才這個什麼牙還一臉刻薄,怎麼轉臉就變得這麼客氣了?

  子清鬧不明白,就站在一邊,吳糾來到膳房,東郭牙就是帶吳糾的師傅,兩個人在膳房裡,如今還是早晨,並沒有太多活兒要忙,就隨便說說話。

  就在這個當口,突然看到一個白影快速閃進膳房裡,“唰!”的一聲,看的眾人眼花繚亂,東郭牙正在和吳糾說話,突然被嚇了一跳,瞪眼一看,竟然是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正是召忽!

  召忽要垂寶劍,白衣白冠,一下閃進膳房內,看到吳糾,立刻衝過去大喊了一聲:“公子!”

  “三弟,小聲些!”

  召忽喊了一聲,身後又有一個青衣男子走了進來,竟然是管夷吾。

  吳糾吃了一驚,說:“管師傅,召師傅。”

  東郭牙聽吳糾這麼說,就知道進來的是大名鼎鼎的管夷吾和召忽了,不由多看了兩眼,管夷吾一派仙風道骨模樣,長相端正,留著長須,看起來是個謀人的樣子,而召忽看起來太年輕了一些。

  召忽見到吳糾,立刻說:“公子,齊侯真的讓你來膳房了,豈有此理!”

  管夷吾走進來,拍著召忽的肩膀,說:“三弟,稍安勿躁。”

  召忽脾氣比較急,伸手搭在寶劍之上,寶劍發出“咔咔咔”作響的聲音,好像隨時都要出鞘。

  管夷吾看了一眼東郭牙,他這個時候自然不認得東郭牙,畢竟如今的東郭牙,不過是膳房裡一個燒火的苦力罷了,還不曾展露自己的才華。

  東郭牙如何通透,怎麼能不知道他們想要迴避說話,於是說:“柴不夠了,我去搬些柴來。”

  東郭牙說著,就走出了膳房,管夷吾看了一眼,說:“子清,你去門口守著。”

  子清“哎”了一聲,說:“是,管師傅。”

  子清很快就到了膳房門口,左右張望著,召忽一見東郭牙出去了,子清也去守著,立刻說:“公子,你受委屈了。”

  吳糾壓低了聲音,說:“兩位師傅,怎麼到這裡來了?若是讓齊侯知道了,定然加罪兩位師傅。”

  召忽冷笑一聲,捏著劍柄的手更加用力了,說:“齊侯若是堂堂正正的加罪,我還認他是個大丈夫!現在倒好!”

  吳糾聽了,奇怪說:“齊侯為難二位師傅了?”

  按理來說並不該是如此,齊侯想要管夷吾的大才,應該不計前嫌,禮遇才是。

  管夷吾讓召忽稍安勿躁,搖頭說:“並未為難。”

  召忽說:“什麼叫並未為難,擺明了給咱們難堪!”

  吳糾說:“到底何事?”

  管夷吾穩重,說:“方才我二人接到齊侯的宴請,今日晚間在齊宮政事堂設筵,請我二人過去,犒賞大敗魯軍。”

  召忽“哼”的冷笑一聲,說:“聽聽,聽聽,又是政事堂擺筵,又是慶祝大敗魯軍,莫不是給我們難堪?”

  政事堂是齊宮裡國君和大臣們商量政事的地方,聽名字就知道了,政事堂擺宴,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更別說管夷吾和召忽,現在還是罪臣之身,竟然被邀請去慶祝大敗魯軍,怪不得召忽覺得臉上無光,這做法無非是狠狠抽了管夷吾和召忽的臉。

  吳糾一聽,心裡卻瞭然一笑,原來齊侯現在是想要招募管夷吾和召忽了,只不過齊侯的想法,別人是猜不透的,齊侯邀請管夷吾和召忽在政事堂吃筵席,其實是想表達恭敬,不過齊侯的思想一向傲慢,又高高在上,和臣子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吳糾沉吟了一下,他胸無大志,並不想和齊桓公一爭高下,畢竟齊桓公是歷史上的梟雄霸主,他的鋒芒還沒有完全畢露,自己這個連星星都不如的人,如何與日月爭輝?吳糾很有自知之明。

  再者就是,吳糾爭了一輩子,已經累了,在他死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盡,不想再爭什麼上游,只要安安心心的活著,就已經很知足了。

  不過管夷吾和召忽對吳糾很好,吳糾自從再睜開眼睛之後,這兩位師傅可謂是盡心竭力,比吳糾上輩子的親生父親還要好,吳糾很感激他們,自然也不希望管夷吾和召忽有事情。

  吳糾沉吟說:“二位師傅,聽糾一言。”

  召忽聽他說話,深吸了兩口氣,沉下氣聽他說話。

  吳糾說:“眼下我等是階下之囚,得以保命,齊侯請二位師傅赴宴,二位師傅不可不從。”

  召忽一聽,非常不樂意,說:“要去二哥去,反正我不去,我一日是公子之臣,終身是公子之臣,要我和齊侯假顏附勢,我寧肯當眾自刎!”

  吳糾一聽,立刻拉住召忽的手,心裡“梆梆”猛跳,說:“召師傅萬萬不可!”

  管夷吾也嚇了一跳,畢竟他這個三弟的秉性他是明了的,並不會說玩笑話,嚇的管夷吾一身冷汗,說:“三弟,且聽公子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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