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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關山州……”
“我在,我一直在。”關山州心痛的說,“我在這裡,所以不要忍了,哭吧,”
“林小喻。”
這句話仿佛打開了一個開關,讓林喻將所有隱而不宣的情緒全都發泄了出來。那些悔恨的,哀慟的,痛苦的情緒,隨著他的眼淚噴涌而出。
少年滾燙的淚水落在地上,濺出了小小的圓點和細微的浮塵。
第120章 最後的陰陽先生3
“沒事了, 沒事了。”關山州抱著無聲哭泣的少年,溫柔的拍打著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語。他的動作輕柔, 就像母親的撫摸。
林喻哭得渾身顫抖, 雙手緊緊的拽著男人的衣角。
“這是派出所, 不是民政局吧。”
兩個男人在派出所門口的摟摟抱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目。
“應該是才放出來吧, 忍不住開心的抱在了一起?”
……
聽著路人的竊竊私語,關山州眉頭微皺,改拍為摟, 一把將哭泣的少年打橫抱起!在路人的譁然聲中, 他淡定的抱著林喻走到了自己的車旁。
林喻在被關山州突然抱起離地的瞬間, 頓時就訝得將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因為憋得太急,不由得憋成了一個大紅臉, 還短促的打了一個嗝。這讓他極為羞恥,忍不住將臉埋入了關山州的懷中。
將僵成木頭的林喻放進車裡安頓好後, 關山州隨即坐上駕駛位,一踩油門, 在路人的注目禮中尾氣一噴, 洒然而去。
“跑車公主抱, 真把這裡當民政局啦?”
路人看著遠去的車屁股,不禁紛紛吐槽,他們也是第一次在派出所門口吃狗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派出所門前公然搞基……嗯, 果然土豪的世界他們不懂。
林喻坐在副駕上,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關山州,臉上還帶著淚痕。
關山州握著方向盤,被林喻盯得有點緊張,但他依舊故作淡定的說:“怎麼了?”
林喻沉默的看著他,隨著時間的推移,關山州的心中越來越緊張。但誰知道,林喻專注的看了他至少三分鐘後,又慢慢的將頭轉了回去,一語不發。
正期待著林喻開口說話的關山州,頓時被他的反應噎到了,仿佛一塊冰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難受死了。
“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關山州瀟灑的打著方向盤問道。
林喻盯著窗外飛馳的風景,沉默不語。他在這一刻,又仿佛回到了過去,封閉自己的內心,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關山州一看林喻這反應,心中頓時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於是他將車停在路邊,目光注視著前方,平淡的說:“林小喻,你不覺得這一系列的事情很蹊蹺嗎?”
“蹊蹺?”這兩個字似乎拉回了林喻的全部注意力,他轉過頭,嗓音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嘶啞破音。
“你不覺得警察來得太及時了嗎?”關山州趴在方向盤上,側過臉看向林喻。
“你知道我的事?”林喻問。
關山州點點頭。
直視著男人的黑眼睛,良久後,林喻聲音微啞的說:“關山州,你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羅阿姨沒有告訴你?”男人仿佛有點驚訝,“虧我還特意提前打來電話。”
“我媽……”林喻說起這兩個字,心中還是一陣的痛楚,他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她只說了你是關家的小輩,過來有任務,要住我家,其餘的沒有說。”
“這倒是。”關山州瞭然的點頭。
他慢慢的直起身體,神情嚴肅的看著林喻,淡淡的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關山州。”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關山州。”
“順便一提,我也是陰陽界中,新一任執刀者。”
林喻眼睛豁然睜大。
鼎鼎大名的執刀者,在陰陽界中混飯吃的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林喻自然也知道。他們是陰陽界嚴明的執法者,也是殘酷的清道夫。
關山州,他的身上帶著鋒利無比的吳鉤。
原來他的名字是這個意思。林喻單手捂住眼睛,有些顫抖的說:“果然是……好名字。”
“所以你來這裡是為了……”
“為了羅阿姨而來。”關山州頓了頓,還是誠實的回答,“不過在路上耽誤了,所以……”
所以她死在了我的手中,林喻垂下了眼睛。而關山州來這裡的目的,也是為了取他母親的性命。
怪不得他的母親會這麼著急忙慌的想把他趕走,同時卻對關山州的到來這麼上心。因為她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想借清道夫之手來結束自己的性命。
“我媽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喻抬起眼睛問道,“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
他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沒有把“怪物”兩個字說出口。
“關於這一點,我倒是知道些皮毛。”關山州嘆了一口氣,悠悠的說了起來,“羅阿姨她,體質有些特殊,她用自己的身體來超度亡魂。”
“將亡魂封在身體裡淨化?”林喻木然的說。
“你知道?”關山州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我看見了。”林喻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木然的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
在那個雨夜,他母親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了無數張猙獰痛苦的面容,那是她封在體內的亡魂。
那個怪物,是由無數的亡靈變異而成。
“是反噬嗎?”
“是。”關山州看著少年通紅的眼睛,有些艱難的說,“羅阿姨身患重病,控制不住體內的眾多亡靈,所以……”
“化煞了。“
林喻閉上了眼睛。
“超控亡靈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關山州在林喻閉上眼睛時,啟動了車子。
超控亡靈是一把雙刃劍,這樣做的人雖然可以從亡靈那裡獲得強大的力量,但卻無法獲得善終。
林喻睜開了眼睛,淡淡的說:“去哪裡?”
“去你想去的地方。”關山州打著方向盤,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見你想見的人。”
車子在路面上平穩的行駛著,兩人都沉默不語,車內的氣氛極為沉悶。
關山州握緊方向盤:“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林喻沉默很久,悶悶的開口:“你在電話里說三日後來,為什麼沒有按時到來?”
“雖然我和你幾乎是同時回到過去,但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我,或者說,在過去幾天的時光里,我偶爾會是曾經的我。”
“看來你家系統傳送的時候,側重點明顯不同。”關山州扶著方向盤悶悶道。
林喻頓時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