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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美音女士,你想戳死我嗎?!”林喻手忙腳亂的接過匕首,攥在手中緊張的直喘氣。

  “你被戳死,那是你修煉不到家,該。”在他媽的嘲諷聲中,林喻仔細的看起了手中的匕首。

  “秦半兩,漢五銖,開元通寶,宋元通寶,永樂通寶。”小少年越看越驚訝,“哇,是大五帝錢!”

  “好貨啊。”

  “不只如此,它還是做法開過光的。”在小少年垂涎的眼光中,羅美音笑著說,“想要嗎?”

  “想!”小少年林喻興奮得直點頭,看著匕首的眼光特別饑渴。

  “送你了。”羅美音豪邁的一揮手,這把匕首就落到了林喻的手中,陪著他正式踏上了陰陽路。

  然而,這一刻,他卻用這把匕首朝著他母親揮去。

  這把至陽匕首在怪物四肢上劃開的每一道口子,都會引起怪物慘烈的尖叫聲。林喻看著怪物痛苦的樣子,臉色慘白,動作卻愈發凌厲。

  “棉棉,我好痛。”在林喻挑斷了怪物的手腕,正準備朝它的雙腿下手時,那怪物突然開口說話了。

  那是他母親的聲音,非常熟悉而痛苦的聲音。

  林喻臉色瞬間慘白如雪,但他依然緊繃著臉朝著怪物攻去。這不是他的母親,他不能被怪物所迷惑。

  “好痛。”

  “我好痛!”

  他母親的聲音中,帶著慘痛的哭音。哀婉悽怨,聽得林喻的心都揉成了一團。這是假的,這全部都是假的,林喻咬牙攻擊,只是他手中的匕首卻變得越發的沉重,沉重得簡直快讓他的胳膊都無法抬起。

  怪物仿佛看準了他的心境,不再躲閃,故意將自己的胸膛對準林喻的匕首撞來。

  “棉棉,你要……殺了我嗎?”

  它在撞來時,還淒楚的質問。

  這質問聲如插入心臟的尖刀,林喻終於繃不住了。他垂下手臂,看著猙獰的怪物,囁嚅的說道:“不是的……我不殺你……”

  在這一刻,他仿佛變回了曾經那個羸弱的小男孩,倉皇的承擔著心愛母親的指責。他根本沒有辦法,對獨自將他拉扯大的母親出手。

  “我不……殺你……”林喻吃力的擠出聲音,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在他斷斷續續的重複中,那怪物裹挾著陰風,朝著少年急速撲來。

  它的身上布滿了人臉,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或痛苦或詭笑。只有他母親的那張臉孔,面容上全是悲傷。

  在猙獰的爪牙快要將林喻的心臟掏出時,他閉上了眼睛,伸出手無意識的抵擋。如果能在這一刻死去,也是很好的。

  他軟弱的想,假如自己死去,那麼母親也就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中了。兜兜轉轉這麼久,他等待的大概就是這一刻吧,這是他的罪孽,是他這一生都邁不過去的坎。

  “媽媽……”林喻閉著眼睛,輕輕的呼出了,這個對他來說無比特殊的稱謂。

  銳利無比的爪牙劃破了胸膛的皮膚,留下了血淋淋的爪痕。正當林喻平靜的等待死亡時,高亢的慘叫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啊!!!”

  林喻霍然睜開眼,他看見他的匕首正狠狠的插在怪物的胸膛上!匕首上的五帝錢全部蹦出,彈落在了街道上。那怪物看著他,臉上淌著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對不起……”那怪物看著他,嘴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它身上的無數面孔正發出慘叫。

  “我已經回不去了……”

  怪物顫抖的伸出手,用醜陋而銳利的爪子捧住他的臉:“但我不能毀了你……”

  這不是怪物,這是他的母親。她在最後一刻接管了身體,將自己的胸膛撞上了五帝錢匕首。

  “媽!”林喻發出了一聲慘叫。

  至陽入心臟,怪物的胸膛上冒出股股白煙。它插著匕首,倒在了地上。在垂死倒地之際,怪物恢復了人類的模樣。

  女人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長長的黑髮蜿蜒在水中,如同飄蕩的海糙,又如同無依的浮萍。

  “媽……媽……”林喻眼神空洞的跪在女人身邊,顫抖的握住了匕首,似乎想要將它拔出來。

  “好好活下去……”羅美音看著她心愛的兒子,悲哀的心情快要將她全身淹沒,“不是你的錯,五弊三缺,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林喻跪在雨中,眼神空洞而麻木。他手握在匕首上,渾身僵硬得宛如一座木雕。他的母親,他最愛的母親,再一次死在了自己手中。

  不知過了多久,在少年毫無知覺的時候,突然警鈴大作,警車閃著燈從他身後開來。許多人從車上下來,他們舉著強燈照向少年,大喊道:“不許動!”

  渾身狼狽的少年轉過臉來,迎著強光,面無表情。他鬆開匕首,伸出雙手,沉默的任由手銬銬住了他的雙手。

  在拘留所里,林喻獨自一人呆在角落,不言不語,承受著同室人異樣的眼光。這些人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被關進來的,比如酒駕,小偷,或者吸毒等等,總之都身具污點。但他們卻對少年抱有巨大的惡意,因為聽說他殺母。

  “殺母,真是禽獸不如的玩意兒。”

  “嗬,還是未成年犯罪。”

  “真特麼作孽。”

  ……

  要不是拘留所里管理嚴格,不能打架鬥毆,說定那些人會衝上去把林喻打一頓。但即使沒有明目張胆的毆打,他們也趁著勞改的時候,讓林喻吃了很多苦頭。

  “你把這個擦了!”當林喻正在勞動時,一個人走在他的身邊,裝作無意識的一滑,就將他狠狠撞到了石牆上!

  “彭!”

  “你怎麼回事啊?”

  “不好意思警官,這不是沒站穩麼。”

  ……

  林喻沒有反抗,他只是在這些話語中,沉默的扶著牆踉蹌的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繼續擦洗。

  他有罪,他的母親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有罪,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他有罪……罪無可赦……

  他內心住著一個小小的孩子,那孩子趴伏在雨夜長街上,獨自哭泣。他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冰冷的雨水兜頭澆灌。

  在那個哀傷的雨夜,他殺死了他自己。

  林喻在審訊時始終沉默以對,但幾天後,他卻被無罪釋放了。

  站在拘留所的大門前,少年神情麻木。他沒有感到自由的可貴,只是在刺目的陽光中,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差點無法穩住自己的身體。

  正當林喻快要倒下時,一個男人衝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那擁抱的力氣之大,差點勒碎少年纖細的骨骼。

  “對不起,我來晚了!”男人抱住他,心痛又焦急的說。

  “關……山州……”林喻任由男人抱住,吃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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