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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輕笑著接過,說了一聲:“好。”

  出發進軍時的熱血沸騰如今早已剩餘無幾,年輕的將士們站在城牆下抬頭看,城內是自己的故鄉。

  潰敗回城於軍人而言是無疑是最丟人的,他們站在城外,卻無一出聲喊樓上人開門。只是懷著最虔誠的感情,望著自己的故土。

  這群浴血奮戰過的戰士,此時卻像是個近鄉情怯的孩子。面上皆是掩藏不住的期盼,偏偏又害怕面對家鄉人的態度。

  可等了好一會,門也沒有開的意思。

  他們仿佛是意料到了這般結果,搖首就想離去。這時城樓上有人詢問,底下人便答了身份,只聽那人興奮的呼道:“兄弟們,辛苦了!”而後轉首衝著後面說:“是邊關的兄弟回來了,開城門!快開城門。”

  這話點燃了城外人的情緒,回家的真實感這才湧入心頭。他們相互對視著,都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包裹在歸鄉喜悅中的緊張。顧暮添了下乾澀的唇角,幾乎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城門的方向。

  門終於開了,城內正在勞作的人看見了城外的戰士,忙停下手中的活趕來幫著抬助傷兵。奔走相告間更多的人前來城門,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親人。顧暮看著周圍的人漸漸與親人相認,於至親之人而言能在戰火中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勝利了。她只覺得落寞,低頭輕掩飾去眼底的羨慕。

  手突然被人握住,顧暮猛然抬頭,便對上宛蓮紅著的眼。她有些愣神,呆呆的聽著宛蓮說:“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我一聽人說瀚北那邊的守軍回來了,就趕忙過來看看。姑娘沒事,真是太好了。你走的這些天,真是擔心死我了,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宛蓮連著說了幾聲,越說情緒越激動,抿著唇淚水就要往下落。顧暮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安慰著小丫頭:“別哭了,周圍這麼些人,看見了多不好?”

  她這才撅起嘴,狠狠將淚水抹去,牽起顧暮的手就往前走:“姑娘,我們回家去。”

  後者站在原地,腳像生了根似的了無動作。宛蓮牽了幾次也沒牽動,不禁回過頭問道:“姑娘?”

  那人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整個人緊繃著,似乎還在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宛蓮才隱約的聽到她喃喃地重複了句:“回家...”

  顧暮覺著自己有些丟人,連滔天戰火都沒熏出的淚水,竟被這兩個字輕易就牽引出來。如同行盡了萬里山水,強撐著那顆自以為漂泊半生再無依靠的心,倒頭來卻還是被一個簡單的 ‘家’字給卸去了鎧甲,直指要害,潰不成軍。

  便是笑了,回握住身前人的手,心中那些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淪落到口邊,只化作一個好字而已。

  葉惘之是半個月後才回來的。來時顧暮正照著軍書上寫的學習那些排兵布陣的法子,宛蓮沖門而入,喘著氣半天斷斷續續才說出個“少爺”兩個字來。

  顧暮將兵書一放,由著心裡的觸動就快步出了房門,壓不住滿心的歡喜,一路奔走,卻在見那人背影時驀地停下步子。

  鳥啼陣陣,花開正好。

  墨色身影牽馬而立,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悄然回頭,展眉輕笑間便溫暖了所有的芳華。這笑容仿若是經歷了風雨的花朵,看似無意的落下,卻恰巧落上某人的心尖。

  只見他從腰間抽出那支峨眉刺,抬手遞給面前的姑娘:“我和它,都給你帶回來了。”

  那姑娘聽後就笑了,物件在兩人手裡傳遞著眷戀:“那我可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事變

  與瀚北戰亂還未平息,京城暗藏了這麼久的涌流終於是翻出了第一次波濤。

  章帝歐陽還因長期不臨朝政,誤國傷民。太子歐陽尚卿率領左丞相杜且及尚書姜臻等一眾老臣,以造福亂世為由逼宮命其讓位。

  昔日高堂之人成了群臣口中的叛國之君,悉數罪責都加在那人身上。可新帝畢竟念及父子之情,再加那人重用將良之才有功,綜其功過,便判地牢十載。

  逼宮時,老皇帝負手站在高堂之上,聽階下臣子悉數數落著自己的不是,不禁怒火攻心,將台案上的東西盡數拂下。

  昂貴的物件摔落在地,將擺在檯面上的鮮艷表面給砸的支離破碎。他顫著手指向下點了幾次,嘴裡不斷說著‘孽子’‘賊臣’,最後扭曲著面孔,指向站在群臣之首的歐陽尚卿,恨聲道:“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台下那人像是聽了個笑話,唇角一彎卻是繞開了這個問題,看似無意的反問道:“不知父皇可還記得德妃娘娘?”見台上人顫抖著嘴唇,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那個女子根本沒占據他記憶中的一分一毫地位。

  見他如此反應,歐陽尚卿便是帶著戲謔的低頭笑了,再次抬首時眼中是連最後一絲的同情也消失殆盡,冰冷地將話給補上:“父皇那日親自下令將母妃生生溺死在我眼前,美其名曰練我心性,也是勞煩父皇費了心思。”

  話語輕輕的落在空氣中,卻是透著十足的恨。像是埋在於心了很久怨念,以最輕巧的語氣說出口。

  歐陽還聞言仰頭大笑,擰著玉璽的手在身後不自覺地顫抖,面上幾近是瘋狂。亂了,亂了,全都亂了!他歐陽還是誰,是大玄的皇帝,是該受萬眾敬仰的君主!區區一個女妃的死,又怎會讓人記恨自己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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