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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在這場浩劫之中,沈威以通敵叛國之罪被處以極刑後,沈秋顯得異常平靜。她只是宮外一處不起眼的山邊推了兩座小墳,一座裡面埋著那世間唯二的金玉牌,一座無物可埋,便只能割了一縷頭髮藏於其間。畢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也算得上有些關聯吧。

  沈秋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只是久久地跪在墳頭,一語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感覺到天邊下起了濛濛細雨,她才站起身來,準備離去。一回頭,卻發現段雲亭正一聲不響地立在她身後。

  “這臨時堆的小墳,說不定哪天便被野獸給踩壞了,”見她回頭,段雲亭輕聲笑道,“不如朕下旨,給你在這裡修兩座墓碑吧。”

  “不必了,”沈秋笑了笑道,“他們本非東齊之人,陛下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

  段雲亭聞言不再堅持,卻也不說話,只是定睛看著她。

  沈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問道:“陛下為何會在此?”

  段雲亭微微一笑,道:“來探望岳丈。”

  沈秋聞言神色一赧,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段雲亭卻幾步走到沈威的墓前,慢慢道:“朕與岳丈雖素未謀面,但倘若岳丈泉下有知,便定能得見朕的心意。還請岳丈讓沈秋就此留在東齊,自此她的丑便是朕的仇,朕為自己為她,都會一樣一樣的討回來。望岳丈明鑑。”

  待到他一口一個“岳丈”說完,轉過身來的時候,卻發現是沈秋已經是淚流滿面。

  段雲亭“哎哎哎”地走過去,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奇怪道:“以前女扮男裝的時候不是挺爺們兒的麼?被朕戳破了之後,怎麼就變得這么娘們兒了?”

  沈秋也不知道自己跪在沈威墳前的時候,都還能忍得住眼淚,為什麼段雲亭區區幾句話,就能弄得她淚如雨下。

  段雲亭看著她不甘心地伸出袖子一通亂擦,笑了笑,忽然道:“對了,你說哪天朕若是不叫你沈愛卿了,卻應該叫什麼才好呢?”

  沈秋看著他不說話。

  段雲亭皺眉思考道:“秋兒?秋妹妹?還是……小秋秋?”

  沈秋一陣惡寒,轉身就走。

  段雲亭在身後一邊追一邊叫:“要不乾脆就叫娘子吧!娘子不錯哦!”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親媽吧?嘿嘿。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縱然對西秦一戰,全軍上下已然十分疲敝,可段雲亭卻明白,如今的情勢卻容不得他們過多的休養生息。

  冀禪登位之後的一系列鐵血措施,對西秦無疑是一次極大的換血。如今西秦朝野俱是一片動盪之勢,若不趁此機會下手反撲,待到時局穩定下來之後,未必再會有良機。

  況且,以冀禪如此加重徭役的勢頭,不出一年,西秦兵力將是現在的兩倍。故而段雲亭一面花大力氣撫恤犒賞三軍,一面對軍中的操練並未放鬆半分。

  只是他心中亦是明白,光靠東齊這麼一隻疲敝之師,無論從數量還是戰力上來說,硬碰硬都很難有必勝的把握。要取西秦,不僅要靠智取,更要有……盟軍。

  實則他心底一直在暗暗盤算著一件事,卻始終沒有找到好的契機。直到這日,一個消息傳到了東齊。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段雲亭興奮得一拍桌子,當即將朝中重要的文臣武將一併召集了過來。

  議事廳內,眾臣將那消息傳閱了一番,面面相覷之下,終於還是由最為年長持重的左相杜煦首先開口道:“陛下……莫不是有意聯合南蜀?”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議論之聲。顯然大多數人都未曾料到,段雲亭在戰爭剛止息不久,便存了反攻的心思。畢竟東齊從古至今都不是一個好戰尚武的國家,戰爭這回事,能免一次是一次。

  不過這朝中能看出段雲亭心思的人雖然不多,但左右相肯定是其中之二,故而此時蘇逸倒是淡淡定定地坐在首座,聞言面色里沒有一點訝異。

  段雲亭見杜煦乾乾脆脆地將他想說的話點出來了,便也不買關子,起身走到牆壁上懸掛著的地圖前,伸手點在東南一角道:“南蜀臣服於西秦已有二十餘年,一直到冀封監國的這段時間裡,西秦這個宗主國待它們還算不錯,並無過多的欺壓,加之南蜀偏安一隅,並無大志,故而兩方也還和睦。”收回手,他轉過身看著底下道,“只是方才的消息各位也看到了,如今冀禪登基不足數月,起初只是下令收繳本國的鐵器和銅器,大肆鑄造兵器,但如今這道政令已入南蜀,就越發別有深意了。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此事蘇逸起身,時機十分得當地一拱手,藉口道:“依臣看,西秦此舉要麼是徹底廢了南蜀戰力,讓其毫無招架餘地,任其日後宰割,要麼是著意必反南蜀,好讓西秦尋這麼個藉口一舉將它滅了,要麼,便是二者兼有之。只是無論是哪一種,於南蜀而言都可謂是死路一條。”頓了頓,笑道,“若臣是那南蜀皇帝,與其坐以待斃,定會選擇拼死一搏。”

  “依朕看,南蜀皇帝未嘗沒有這個念頭,或許……同樣只是缺少一個時機。”段雲亭知道沈秋雖然在旁邊一直不說話,但心中是有自己計較的,便問道,“不知沈愛卿有何看法?”

  經之前一戰,沈秋成渝幾個都已在封賞中拜了將,不再是區區的御前侍衛了。聽段雲亭點了名,她這才起身道:“臣以為,若要借西秦收繳南蜀鐵銅一事做文章,有兩條路可選。其一,隔岸觀火,即待到南蜀反秦或是西秦主動攻蜀的時候,趁機攻秦,使其腹背受敵。其二則是在兩方未有動向之前先行動作,聯合南蜀攻秦。相比之下,臣以為較之前者,後者我東齊處於主動地位,更有利於把握時機。畢竟,如若西秦一直不動作,興許便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日後再兩相抗衡,或許不如對方朝局不穩的此刻,來得容易了。”

  聽她話尾的意思便正是自己一直暗暗盤算著的,段雲亭微笑道:“愛卿思慮周全,朕心甚慰。”

  “臣以為沈大人說的極是,”而這時蘇逸又添把柴道,“只是……西秦既有心對南蜀下手,那麼便定會處處留心其動向,想要聯合南蜀,並非易事啊。”他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把商議的主題從“該不該聯合南蜀”引到了“如何聯合南蜀”,而且關鍵是,大部分人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段雲亭聽了暗暗想笑,便道:“那冀禪好高騖遠,窮兵黷武,若是當真瞧得起南蜀小國,又怎會不選擇先將其穩住,全力對付我東齊?想來是自覺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其滅了,故而處事毫無顧忌吧。不過……縱然他處處盯著南蜀,也不一定就沒辦法見到對方的皇帝。”他頓了頓,挑起嘴角一笑,“比如說,朕親自前去!”

  眾臣乍聽他這驚悚之言無不嚇得汗毛倒豎,一朝臣聞言趕緊起身道:“陛下!臣以為還是在朝中挑一可信之人為使者,暗中面見南蜀皇帝比較萬全啊!”

  段雲亭擺手笑道:“不好不好,萬一迷路了呢?”

  朝臣:“……”

  又有一朝臣道:“陛下,要不派人送信去吧!”

  段雲亭搖頭笑道:“不好不好,萬一信丟了呢?”

  朝臣:“……”

  最後段雲亭不再聽他們勸諫,直接拍板道:“罷了罷了,朕心意已決,此行為求將事情做的隱蔽,只帶一人上路,”頓了頓,裝模作樣地思考了片刻,終於道,“便還是沈愛卿隨朕同去吧。”

  話音落了,底下立刻齊刷刷地望向沈秋。不同的是神情分為兩類,一類是毫不訝異的淡定臉,這部分大都是朝中不知內情的大臣;而一類嘴角都帶了意味深長或者不懷好意的笑,這部分人大多數都是那天跟著段雲亭去救了人的……

  沈秋被看得很有壓力,聞言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領命。心裡只覺得,這段雲亭過去沒實權的時候老往外跑還說得過去,現在自己當政了,還想著甩了朝臣出去玩,實在是狗概不了吃屎。

  而相比之下,蘇逸卻犀利地看到了更為實質的問題。他無言地嘆息一聲,心想,借著拜訪人家皇帝的名義帶自家媳婦遊山玩水神馬的,簡直是赤|裸裸的假公濟私啊……

  *****

  段雲亭籌備著三日後悄無聲息地從東齊出發,然而便只在次日,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便震懾了東齊朝野。

  當時沈秋因為沒什麼事,正在段楚楚的漱玉宮裡陪她閒聊。自打受傷之後,段楚楚便開始樂此不彼的研究如何最快最有效地消除疤痕之類的問題,於是作為患者的她自然免不了被拉過去當炮灰,被迫喝各種各樣的藥汁,以及飽受各種各樣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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