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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人策馬打馬徐徐走出,卻是楚豐。他亦是一身縞素,前額還系了一條素白的緞帶,神情凝重非常。

  沈秋心頭一沉,只覺得半個身子都涼了下來。但她仍是抱著哪怕一絲的僥倖心理,上前揚聲道:“楚將軍,太子他……”

  “太子?”楚豐的反應和韓束的如出一轍,聞言一聲淒涼的冷笑,“太子已死!便是死在你們東齊手上!沈將軍若是當真不知道,便回去問問你們東齊的陛下吧!”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fèng中蹦出,“早知你不過障眼法而已,我便是死也不會替你傳這信給殿下……”

  只是他後面說了什麼,沈秋已經聽不見了。她怔怔地坐在馬上,只覺一道驚雷劈過,腦中頃刻便只剩下一片空白。再而後,腦中心上,滿滿地浮起的都是這麼幾個字。

  太子已死。

  太子已死。

  太子……已死……

  冀封……死了?

  死了,死……了……

  縱然每一個字聽得都如此清楚,可腦中卻極力地抗拒著這話中的意思。一瞬間,她只是怔怔地坐在馬上,四肢百骸都仿若僵硬了一般,動彈不得。

  直到楚豐一聲令下,命令弓弩手放箭的聲音響起,齊軍匆忙避退,一名小校打馬奔至她旁邊,三兩下替她擋開了羽箭,大聲道:“將軍!將軍!此時如何是好啊?”

  沈秋驟然回過神來,眼看著自己的人馬已經在廝殺中,在密集如雨的箭陣中急速地減少,她轉頭望了一眼不遠處密林,來不及猶豫,也來不及收斂心神,只得一策馬,帶著殘餘之人往林中奔去。

  這林中雖可暫時避開一時的追擊,卻也是最危險的地方。沈秋心裡明白,但她同樣明白的是,此時此刻,自己除了這個下下策外,已經別無選擇。

  楚豐眼看著對方紛紛藏入林中,連同著韓束帶人追至林外。他緊了緊頭上綁著的素帶,咬牙切齒道:“殿下此仇不報,我楚豐誓不為人!”說罷揚鞭便準備帶人往裡沖。

  而這時一人從旁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慢慢道:“單靠莽撞,如何能為太子報仇?”

  楚豐不甘地咬咬牙,卻也只能退下。

  冀禪一身縞素走上前來,抬頭看了看濃雲漸至的天際,淡淡吩咐道:“這天眼看著便要下雨了,以火將人逼出只怕不可行了,便以箭陣攻之吧。且看看是誰先沉不住氣吧。是他們?是我們?”頓了頓,唇邊露出一絲陰測的笑意,“亦或是……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呀,有一點點被虐到了>口<

  下章高那個什麼cháo……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天邊響起一聲悶雷,沈秋抬起頭,從頭頂繁密的枝葉間,隱約可以看見沉沉聚攏而來的烏雲。而這本就昏暗的林間,也因此變得愈發光線稀薄了。

  沈秋收回目光,舉目四顧周遭。在方才中伏的混戰中,自己所帶的五百人馬便已折損了不少,加之奔入林中時,又被敵軍循著聲響以箭陣追擊。故而到了此時此刻,所剩不足百人,形容狼狽不堪,卻都緊緊攥著手中的劍,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沈秋背倚著一顆大樹,也同樣緊繃著早已有些麻木的神經。她見待了許久,敵軍只是she箭,並未進來搜查,心下便明白對方多半是想守株待兔了。

  幸而段雲亭曾對自己說過的“棄卒保軍”這四個字。沈秋知他骨子裡比任何人都要理智,話既已出口,便會說到做到。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如此她心下反而寬慰了幾分。

  “將軍,”忽然,耳畔響起一名士兵壓低了聲音的驚呼,“將軍……你受傷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齊齊朝她望了過來,最後將目光定在她的左肩。

  沈秋無奈,只得低頭看了看,低聲道:“無妨。”

  這箭是她方才奔入林中時中的,索性箭簇被林葉阻擋,刺入得並不深。於是她趁著場面混亂悄悄拔了去,不願再這當口再添亂子。

  忍了一會兒疼痛似乎早已麻木,只是在樹旁靠久了,那血徐徐滲出來,在身後染出一片紅色,卻看著分外駭人。

  “一點皮肉傷而已,無妨。”她又重複了一次,扯了段衣擺把傷口紮上,低聲問道,“我們進林子多久了?”

  一名士兵低聲回道:“似乎已快有半日了,將軍,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沈秋沉默。指望救援是不可能的了,而如今的情況,若是想要尋他路離開,必定會造成動靜,惹來秦軍的箭簇,而倘若不動,便這般在此等死麼?

  進退兩難之際,一切仿佛陷入了解不開的死結。

  “讓我想想吧。”沈秋垂下眼,嘆了口氣。

  *****

  冀禪打馬而立,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子的方向。風聲呼嘯,將他玄黑的衣擺撩起,不斷翻飛。

  片刻之後他收回目光,對左右問道:“還沒用動靜?”

  楚豐以為他問得是沈秋,便回道:“回二皇子,也不知是不是這風聲漸大的緣故,半晌都沒有動靜了。”

  而實則對於冀禪而言,這句話里卻暗含著雙關。他沉默了片刻,道:“你即刻遣人去周遭探查一番,若是有可以人等立刻來報,”頓了頓,“對了,城中齊軍有何動靜,也一併以最快的速度回報!”

  楚豐將事情吩咐下去,心中這才明白了冀禪的意思。他對沈秋的人馬只圍不殺,原是為了用這支餌釣到她身後的魚。

  只是他不解,冀禪何來信心,確定這段雲亭一定會來?冀封信中邀約的乃是他二人,而段雲亭只是讓沈秋獨自前來,而自己退避三舍,想來必定是做好了棄卒保軍的打算。如此,又豈會大動干戈地前來營救?

  一炷香的時間後,巡查的人馬來報,四下並無可疑人等。

  半個時辰後,自敵城探查的人也歸返,只道城中一切如常,並無大軍動作的痕跡。

  冀禪聞言握緊了袖中的拳,他自視看人不會遺漏,若不是十成肯定沈秋在段雲亭心中分量非比尋常,今日也不會設這個局。得知段雲亭還在城中後,從早上有意讓段雲亭知曉自己大軍動靜非凡,到如今將沈秋逐入林中,以劍陣攻之……他想逼出來的並非納殘兵敗將,而是段雲亭的人馬。

  只要段雲亭一來,他伏在暗處的另一支人馬,便會盡數現身,幾面夾攻,一舉擒王。

  只是,大半日過去了,縱然是探子往來報信,時間也已經足夠。段雲亭在城中,卻竟一點動向也無。

  莫非……自己竟算錯了?這段雲亭……比自己想想的,竟更加絕情?

  這時空中又是一聲悶雷,楚豐道:“二皇子,這悶雷打了許久不見動靜,而後若是下雨,必是一場暴雨。此處臨河,若是發了水,對行軍可是大有不便了。”

  冀禪沒有說話,看著林中的眼神有些不甘。

  楚豐知道他還在等,便又接著道:“那段雲亭既然早不回來,如今眼看著便要大雨傾盆,他又豈會再現身?依末將看,我們不必如此徒勞地等待下去了。”

  冀禪默然了片刻,在天邊驟然亮起一道閃電後終於道:“你即刻派人進去,將人活捉出來。”

  *****

  林中驟然響起的動靜,讓所有人立刻警覺起來。

  一人低聲道:“秦軍終於按捺不住,進來了麼?”

  沈秋明白對方終是放棄了對段雲亭守株待兔的心思,暗暗鬆了口氣。

  這時另一人道:“將軍,此刻我們該如何是好?”

  沈秋扶著樹慢慢地站起身來,道:“秦軍乃精兵強將,而我等已是殘兵敗將,若當面對峙,無異於以卵擊石,為今之計,當是……”言及此,卻忽然沉默下來。

  周遭的動靜在不斷地靠近,在沉默的等待之中,終於有一人道:“將軍,你若說不出口,我便替你說了吧!如今之計,唯有分兵兩路,一路將敵軍誘至別處,介意掩護另一路離開!”

  沈秋還沒說話,又有一人道:“我軍不足百人,秦軍如狼似虎,若分兵兩路才是以卵擊石,根本不足以拖住敵軍。”

  旁人道:“那該如何是好?”

  那人慢慢道:“以我數人之命,保將軍得以脫逃。”

  “不可,”沈秋驚道,“我沈丘何德何能……”

  而那人卻道:“棄卒保軍,這道理,將軍精通兵法不會不懂。”話音落了,余者都已經站了起來,面上露出贊同的神情。

  沈秋還欲說什麼,而動靜想起,似乎又近了幾分。眾人面面相覷,立刻對沈秋拱手道:“將軍保重!”說罷轉身,便往動靜的來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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