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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念及此,他唇邊反而挑出一絲滿意的笑來。

  *****

  鬆開手將信鴿放走,冀禪坐在書案後,慢慢地打開手中的紙條。玄風格外柔順地雌伏在他腳邊,時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冀禪極快地看罷了紙條上的內容,便將其折好,放在燭火邊點燃,然後順手扔進火盆里。紙團以極快的速度收縮,變黑,最終化為一團黑灰。

  正此時,玄風忽然抬起頭來,警覺地對著門外“汪”了一聲。冀禪伸手摸了摸他的皮毛以示安撫,隨後對著門外道:“進來。”

  下屬應聲進門,猛然見了玄風還是稍稍一驚。這條狗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面露兇相,卻唯獨在冀禪面前乖順得有如一隻羔羊。而便在這遲疑的空當,冀封已然伸手將玄風抬起的腦袋壓了下去,淡淡道:“事情辦得如何?”

  下屬回過神來,趕緊抱拳回道:“已然辦妥。”說著從懷中掏出三封書信,小心翼翼地遞了上來,“這是三位將軍給王爺的回信。”

  “很好。”冀封接過,卻並不急著打開看,只是慢慢道,“你該明白,此事容不得半點差池。”

  下屬一愣,忙道:“王爺還請放心,此事在下做的萬般機密,沒有走漏半點風聲。”頓了頓,壓低聲音道,“實則由於太子極力反戰,朝中諸多將領已頗有怨懟,早便商量著要有所作為,如今經殿下提點,俱是點頭稱是。”

  “如此便好,”冀禪淡淡道,“你且去吧,其餘的聽本王吩咐便是。”

  下屬離去之後,冀禪伸出手,慢慢地抬起了玄風的下顎。玄風不敢反抗,只是低聲嗚咽。

  冀禪垂眼同它對視了片刻,忽然笑出聲來。這笑低沉而壓抑,卻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的瘋狂。

  “還需一把火,一切便能盡在掌控了。”

  便只在次日,久不問政的老皇帝居然臨朝聽政了。而早朝上,以三名老將為首,聯同許多文武官員,一併請奏出兵西秦,一血國恥。老皇帝心中早有出戰之意,自然順水推舟應了下來,於當日退朝後召集忠臣議事。次日下詔,封大皇子冀封為主將,二皇子冀禪為為副將,協同鎮國大將軍沈威一道,領兵討齊。

  出動兩名皇子,如此聲勢浩蕩的發兵,對西秦而言,這數十年內還是頭一遭。然而由於西秦帝王歷來鐵血,故而這尚武之風一直綿延下來,縱然近幾任皇帝性子轉變了許久,兵士的操練卻並未廢弛。

  故而這齣兵的旨意一下,各方的準備卻也是出乎意料地迅速。

  然而在冀禪看來,沈威與自己俱是精於騎she,長於帶兵之人,此番出征自然在情理之中。只是冀封此番並未按理留守監國,反而被封為主帥一同出征,此事若是細細一想,便別有深意了。

  實則他心裡早便明白,西秦的這把龍椅,自己的父皇從未想過讓冀封之外的人來做。便是這齣戰的緊要關頭,他也記得要給冀封一個立戰功的機會。否則,自己這個二皇子若是大勝歸朝,這震主戰功,興許會對他造成威脅。而冀封一反常態地對此欣然接受,連半分推拒也無,這其中多半也是存了對自己的提防之心吧。

  讓自己出兵是迫不得已,讓冀封出兵卻是有意為之。在他眼裡,自己同大哥,同來都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如此也好——冀禪一身鎧甲,抬眼掃過練兵場正在操練的西秦士兵,唇角徐徐露出微笑——若非自己早已看得太過通透,又豈能如此算無遺策。

  如今一切,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

  沈秋在獄中待了足足有半個月的功夫,在這段時日裡,除了每日送餐飯的獄卒,並無一人來訪。

  然而好在她所在的牢房不僅是單人間,更沒有想像中的陰冷濕臭。僅有的一張床雖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但被褥枕衾卻是樣樣俱全。而送來的餐飯不像是殘羹冷炙,雖談不上色香味什麼的,沈秋自覺同她平素里吃的並無差池。

  除此之外,隔幾日還有人送熱水來給她沐浴。不過她當然是不敢光明正大地這麼幹的,只能趁人走了之後,撕塊衣角浸水擰乾,偷偷地給自己擦擦。

  原本以為東齊的囚犯待遇都是這麼好,直到發現對面一因了偷盜入獄的哥們日復一日地朝她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特別待遇了。

  剛開始進來的時候,還對段雲亭滿懷憤恨,甚至做過把獄卒飯菜打翻的衝動事。然而幾日之後,一來是肚子扛不住,而來身處如此閉塞的地方,時日一長人也快與世隔絕了。漸漸她也不再一味地衝動,而是平靜下來,等待著這牢門打開的一日。

  她知道段雲亭一定會來,莫名地知道。

  果然,在不知何年何月何日的一個時候,這牢房裡迎來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訪客。

  彼時沈秋正蜷抱著自己靠在牆角昏昏欲睡,恍惚間聽到門外鐵鏈碰撞的叮噹聲,立刻情醒了過來,卻並未抬起頭,卻仍是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她並沒有被上手鍊腳鐐這類累贅的東西,但門卻鎖得比旁人繁瑣許多。只聽那鐵鏈子叮叮噹噹地響了許久,門終於打開,緊接著腳步聲響起,似是有人走了過來。

  那腳步聲停在了自己面前,連帶著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沈秋屏息凝神,等了許久,周遭卻是分毫動靜也沒有了。

  遲疑了一下,她終於動了動,抬起頭來。

  然而剛抬頭,就被眼前幾乎貼上自己一張臉嚇得半死。沈秋好不容易忍住了衝動,才沒一掌揮過去把那張臉打成豬頭。

  而對方見狀這才好似滿意了一般,退開了幾分笑道:“看愛卿裝睡裝得十分愜意,朕實在不忍打斷啊。”

  沈秋定了定神,站起身來,卻只拱手道:“見過陛下。”

  段雲亭也跟著站起身來,卻是扭頭漫不經心地往房內四顧一番,道:“此處愛卿可還住得習慣?吃穿用度若有差池只管告訴朕,朕一定給你添上。”那噓寒問暖神態,竟仿佛自己決不是那罪魁禍首。

  而縱然他如此插科打諢,但二人之間半月前被生生中斷的種種,此時又浮上沈秋心頭。她定定地看著段雲亭,問道:“不知陛下屈尊來此,定是有要事吩咐吧。”

  段雲亭能分明感到對方刻意的冷淡疏離,心下暗淡自己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面上卻仍是笑了一聲,道:“沒有要事朕便不能來了?”

  沈秋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實則段雲亭推開牢門的那一剎那,她心下便隱隱有所感知,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事,興許便要來了。

  段雲亭見她如此,笑容也慢慢地淡了下來。他轉身走到牢門邊,伸出手握了握那結實的立木,慢慢問道:“如若兩國開戰,你……將站在哪邊?”

  他背身而立,看不見面上的表情,然而言語低沉,竟仿佛是夾雜著幾分黯然。沈秋心頭立刻收緊,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自然是西秦。”

  “果然不出朕的所料。”段雲亭笑了一聲,道,“只是……如若西秦是不義的一方,你還會如此?”

  沈秋道:“其中……定有誤會。”

  “誤會?”段雲亭聞言終於回過身來看她,神情里是少有的無奈,“若說起初的衝突乃是誤會,興許還說得通。只是這太子冀封,二皇子冀禪,加之振國大將軍親自領兵十萬發兵東進,愛卿能否告訴朕,這其中……究竟能有何誤會?”

  沈秋聞言霎然怔住。她興許料到了兩國之間關係已然緊張得不可化解,甚至料到兩國甚至已然開戰。卻從沒想過,主動進攻的竟當真會是西秦,還是……以如此決絕而又不死不休的方式。

  從段雲亭面上的神色也能看出,如此鋪天蓋地的攻勢,讓他也無法繼續保持冷靜。

  沉默了許久,沈秋忽然撩起衣擺,面對著段雲亭跪下。

  段雲亭垂眼靜靜地看著她,面無表情道:“愛卿,朕是不會讓你離開的。此時此刻,你若想得明白,便照舊在宮中行走;若想不明白,便繼續待在此處吧。而你的選擇不過此二者而已。”

  沈秋並不意外,聞言只是定定地看這段雲亭道:“臣確有一個不情之請,卻並非如方才陛下所言。”

  “哦?”段雲亭挑眉,“那是什麼?”

  沈秋慢慢地伏跪下去,口中道:“臣懇請入伍,隨陛下出征迎敵。”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要到高cháo鳥哇哈哈~球動力~~~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段雲亭聞言面露訝異,揚了揚眉,笑道:“愛卿是如何看出,朕有親征之意的?”

  沈秋靜靜地看著地面,慢慢道:“西秦尚武,東齊重文,單論戰力西秦本就更勝一籌。而今西秦遣兩名皇子、一名老將領兵十萬突如其來,更是教人應接不暇。處在如此境遇,東齊無論是在主帥陣仗亦或是全軍士氣上,都將落於下乘。事已至此,唯有御駕親征一途,方能一振軍威,與西秦一較高下。此事……陛下心中應是最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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