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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自己此時已然身系西秦東齊兩國,面對這一觸即發的戰事,又怎能坐以待斃,袖手旁觀?
不論自己是否當真能力挽狂瀾,她都絕不能放棄這一試的機會。
故而沈秋不願再同段雲亭多言,她只是沖他一抱拳,道:“臣告退了。”說罷當即轉身要走。
而段雲亭見她這連偽裝也不會的性子,自然明白若她出了這殿門,只怕人便早不回來了。說時遲那時快,他竟難得地身手敏捷了一回,幾步從房中穿了過去,竄到沈秋身邊將門一把按住。
不對,按的是沈秋按在門上的手……
而且,不知是因為跑得太急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整個人簡直就是一副前胸貼後背,將人壓在門板上的姿勢……
在如此衝突四起的關頭,他居然還能來這齣。沈秋分明也沒料到,回過頭看著他,生生愣在原處。
而蘇逸立在房中一角,覺得實在看不下去了,恨自己沒辦法跟地鼠似的挖個地洞鑽進去,想了想,只能默默地背過身去……避嫌避嫌……
便只在發愣的這短暫空當,段雲亭又像沈秋靠近了幾分,垂下頭,口鼻中呼出的氣息噴落在她的頸側,溫熱之中帶著蘇氧的感覺。
沈秋猛然回過神來,剛準備掙扎,對上段雲亭的目光,卻見對方唇角忽然一挑,露出一個極為不懷好意的笑來。
然後他便聽到段雲亭衝著門外,驟然揚起的聲音:“快來人,有人弒君!”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是親媽喲,真的真的真的是親媽喲~=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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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霸王俺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他話音剛落,成渝便帶著幾個侍衛無比迅捷地退門沖了進來。他連腰間的佩劍都已然抽|出一半,結果抬頭一看房內的場景,生生地傻在原地。
此時段雲亭已然一把將沈秋從門邊扯到房中央,索性使出吃奶的勁將人從背後一抱,對成渝喊道:“還愣著做什麼?這沈丘欲行不軌,先已被朕擒住,還不快將人綁了扔牢里去?”
欲行不軌……欲行不軌……欲行不軌……這個詞在腦中打了三個滾,成渝定神又看了看段雲亭,又看了看被他箍在懷裡的沈秋,第一反應是:陛下最近玩上抓刺客的遊戲了麼?第二反應是:可憐的沈大人,還要委屈扮演刺客啊。
而沈秋被段雲亭這麼死死摟著,居然還真是動彈不得。雖然單論功夫自己對付他絕對是綽綽有餘,但因了這種詭異的體位……根本施展不開,扭動了幾下,怎麼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反抗強|暴的少女?
但眼見段雲亭都嚷嚷著要將自己扔牢里了,可見是鐵了心不讓自己回去。要是真進了大牢可就是插翅難飛了,沈秋心下一橫,暗想只能用損招了……
於是她卯足了一口氣,忽然一胳膊肘捅向段雲亭的胸口。這動作並無遮掩,段雲亭很快發現,本能地就在二人之間讓出一些距離,躲避開來。而說時遲那時快,就著他短暫避讓時手上力道的一時鬆懈,沈秋一個側身,弓起膝蓋就沖他的下腹而去。
事關命根子,段雲亭再怎麼也含糊不得。他瞬間鬆開了手,捂著下|身接連退後幾步,憤怒道:“你你你……你這是要讓朕斷子絕孫啊?!”
而沈秋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見人已擺脫掉,做無辜狀沖他一聳肩,便轉身要走。
段雲亭為了子孫後代著想,人雖然已經退得遠遠的,但口裡毫不含糊,見勢立刻命令道:“快把人捉住!跑了的話你們都給朕做太監去!”
成渝見沈秋是真心要走的樣子,也意識到這是動真格了。當即一聲令下,帶著身後的一干侍衛沖了過來。
這些人雖然平時都是沈秋的部下,對她一向是敬服有加的。但此時此刻……眼見陛下的命根子不過小小受挫,而自己的一不留神那是要遭滅頂之災的……侍衛們咽了咽口水,果斷地把沈秋圍了個結實。
於是半柱香的功夫之後,沈秋被五花大綁地壓到了段雲亭的面前。她來時沒帶武器,饒是功夫再好,也架不住侍衛們撲面而來的刀刀槍槍。
“抗旨不尊,此乃罪一;蓄意犯上,罪加一等。”段雲亭“哼”了一聲,隨口編了幾個無比抽象罪名,然後道,“即刻將人壓至大牢,沒有朕的准許,不得見任何人。”
而成渝雖然奉旨行事,但大腦顯然還未跟上此時的情況。眼見著沈秋莫名其妙就要蹲大獄了,便忍不住道:“陛下,沈、沈大人……這其中定是……”他原本想說這其中定是有誤會,然而一瞅段雲亭那水火不侵的眼神,便自動噤聲了。
“沈大人,多有得罪了。”於是他只能抱歉地對沈秋低聲道,隨即便指揮著侍衛們將人往外帶。
沈秋掙扎了幾下,回頭怒道:“段雲亭,你……”
段雲亭淡淡打斷道:“直呼朕的名諱,罪加二等!若再加一等,小心朕給你把牢飯扣了。”
沈秋震驚得語塞,一轉眼已經被人扯出去了,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問候他八輩祖宗。
一干人都離開之後,房內終於恢復了清淨。段雲亭眼看著門掩上,才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想想剛才那一出真是夠折騰的,自己也覺得好笑。
回身走到御案後坐下,往身旁瞅了一眼,好像才想起房裡原來還有個人,便笑道:“蘇愛卿又沒犯錯,何必在此罰站?”
蘇逸清了清嗓子,沒有說話。實則他當然是想走的,但在那種亂七八糟一片混亂的場景里,他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段雲亭見他沒出聲,卻似乎也沒有太調侃的心思,只道:“罷了,愛卿且去吧。議戰一事,朕稍後再做安排。”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因為疲憊,而顯得有幾分慵懶。
他話音落了便又拿起來自邊城的奏報,垂眼漫不經心地看了片刻,卻發現身旁並無動靜。段雲亭狐疑地抬起眼,只見蘇逸仍是立在原地。正欲調侃幾句,目光卻觸到對方眼中一些同自己心照不宣的東西,便只是輕笑了一聲,道:“蘇愛卿可是有話要說?”
蘇逸唇角慢慢地露出笑意,道:“應當是……陛下有話要說吧?”
段雲亭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將手中的奏摺放下,低嘆一聲,卻仍只是笑。
蘇逸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遲疑道:“陛下究竟是為何……不願讓沈大人回到西秦?”
段雲亭聞言沒有回答,卻是突兀地問道:“沈愛卿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蘇逸一怔,卻很快回道:“陛下希望臣知道多少,臣便知道多少。臣可以瞭若指掌,也可以一無所知,但憑陛下所願。”
段雲亭聞言倒是笑了,嘆道:“此事你同朕之間雖然從未點明,不過依朕看,該知道的,以蘇愛卿之洞察,只怕是一件也不曾落下吧。”
蘇逸謙虛地笑道:“陛下過獎,臣實在惶恐。”
段雲亭看著他笑而不語,起身走到窗畔,抬眼朝外望去。頓了片刻,才慢慢道:“……她若回去,必死無疑。”他聲音低沉,而由於背對著房內,卻也不知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如何。
蘇逸聞言一時無語,實則這其中的原委,他心中也是明白幾分的。
段雲亭話音落了,很快又轉過身來,背身靠在窗台邊,接著方才的話繼續道:“那冀禪來我東齊時,分明已發現了人在此處,卻只是不動聲色,甚至未曾對朕提起過他此行的這另一番緣由;加之冀封分明已從冀禪的飛鴿傳書中知曉了此事,這麼久了卻竟沒有分毫動靜。此事……愛卿不覺頗為蹊蹺?”
蘇逸沉吟道:“此時想想,前不久在街市上拿著畫像四處尋覓,十有八|九便也是冀禪暗中派去的人。”
“確是如此,”段雲亭聞言頷,頓了頓,道,“只是依朕看來,冀禪此行雖負有暗中尋找沈丘之任,然而於他本人而言,不知因了什麼緣由,卻並不願將人帶回西秦。”
蘇逸也早有所感,思索道:“由此看來,這冀禪打心底是不願那二人再有瓜葛的。只是……臣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
“也許……”段雲亭斂眉想了想,忽然笑道,“他的品味同朕一樣?”
蘇逸悟出了這玩笑中的深層含義,被嚇了一跳,裝懂也不是裝傻也不是,便只能“呵呵呵呵”地笑。
“開個玩笑而已嘛,方才的討論太嚴肅了。”段雲亭忽然蹦出那麼一句,倒很快若無其事地接著道,“這其中緣由朕雖還參不透,但說到底,這終究屬於西秦內事,輪不到咱們插手。只是冀禪此人,城府野心均不能小覷,沈丘若是在此當口離開東齊,且不說能不能順利回到西秦宮中,便是回去了,也決計不是此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