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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她舉步走過去,口中鎮定道:“這搓背一事,臣並不精通,以為陛下還應請長於此道的侍女才是。”還好房間裡水霧夠濃,還好隔得夠遠,否則段雲亭一定能看到她抖得跟篩糠似的腿。

  “朕方才便是一換了數人,才想起愛卿來的啊。”誰知段雲亭聞言搖搖頭,竟是不以為意且振振有詞地道,“侍女手法固然嫻熟,然而朕只覺得不如人意,忽然靈光一現,想起愛卿乃是精通武藝之人,這手上功夫自然非同尋常,給朕試試,沒準能教朕欲|仙欲死呢!”

  沈秋不知道是不是這段雲亭用詞實在太猥瑣,才讓她想到別處去了。而且在這節骨眼,那始作俑者偏偏不老實,靠在池子邊上還撲騰了一下,似是要站起來幾分。

  哪怕還什麼都沒看到,沈秋的臉已經“騰”地一下紅了。

  好在段雲亭只是挪動了一下|身子,不過似乎是見到沈秋的反常,他格外好心地問道:“沈愛卿為何面色這麼紅,可是有何不適?”

  沈秋趕緊清嗓子,道:“這裡……有些熱……”

  “熱?”段雲亭用手撩起一片水花,奇怪道,“朕還泡在這池子裡呢,怎麼覺得溫度尚可?”

  沈秋擦了一把汗,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心下祈禱段雲亭突然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武功推拿”失去興趣,讓她出去才好。

  不過這毫無疑問是妄想,因為下一刻段雲亭就朝水裡拍了拍,道:“愛卿還愣著幹啥,快過來吧!若是嫌太熱,朕特許你把衣衫褪了!反正大家都是男人,還怕什麼‘坦誠相見’?”

  沈秋嚇得趕緊擺手,連聲道:“不熱不熱,現在一點也不熱了。”說罷在段雲亭的百般催促下,只得龜速往那邊走去。

  段雲亭一臉享受地靠在池子邊上,看著沈秋在自己身後立定,眯著眼笑道:“來吧!”

  沈秋不情不願地拿起池邊的絹帛,揉成一團,沾了些水,開始搓背大業。此時此刻,她剛開始的侷促緊張已然喚作一腔憤恨,恨不能一掌把這人拍進水裡按暈了才好。

  不過這赤|裸裸的肌膚相親之下,手還是抖得厲害,簡直不聽使喚啊啊啊……

  而段雲亭閉著眼,一邊隨著她的力道搖晃著身子,口中一邊讚賞道:“嗯,抖得力道如此均勻,愛卿不愧是高手!”

  沈秋已經懶得管他說什麼了,她手中木然地來回動作著,大部分心思都用在管好瞎蹦亂跳的心跳上了。只可惜效果不佳,隨著心跳越來越快,她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並且,自己全然不自知,還很賣力地繼續著。

  終於,段雲亭叫停並抗議道:“愛卿啊,這皮都要搓掉了!你當朕是搓衣板啊?!”

  沈秋一愣,見他背後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忽然有“出了一口惡氣”的暢快淋漓之感。她握著絹帛,竟是笑了一聲。

  不過,她大概忘了,自己性別“女”,而面前這背的主人,性別為“男”。

  這一點,直到段雲亭憤憤不平地把她扯下水的時候,才重新浮現出來。並且清晰無比,清晰到她可以兩眼一翻,當場暈過去。

  等天旋地轉間,耳畔“撲通”一聲響起又落下之後,她發現靠在池子邊的變成了自,而段雲亭雙手撐在兩側,正是個全然籠罩的姿勢。

  他眯著眼睛看著他,慢慢笑道:“在上面搓背多有不便,還是來這水下比較方便,對吧?”

  ******

  門外成渝正趁著沒人,偷偷地揉著自己腦袋上的大包。冷不丁地一個聲音從後面冒出來,道:“陛下可是在此?”

  成渝猛然回頭,見來著是蘇逸,便道:“呃……正是。”

  蘇逸何等精明,見他這般古怪神情,立刻問道:“莫非……還有旁人?”

  成渝頷首,道:“半個時辰前,沈大人進去了。”

  蘇逸聞言,竟是“噗”地笑出聲了來。成渝原本只是覺得沈秋連侍候陛下洗浴都要包幹了,真是比小蜜蜂還勞苦,然而此時突然見到蘇逸這般反應,不由得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看。

  “無事無事,我只是覺得,陛下洗浴之時尚且不忘同沈大人商議朝政,實在教人欣慰不已啊!”蘇逸笑罷之後趕緊擺手道,“既然陛下正忙著,我改日再來吧。”

  說罷在成渝狐疑的目光里,一溜煙地沒了影子。

  *****

  窗外夜風陣陣,有如低聲的呼嘯,深沉喑啞。

  冀封收回目光,望向桌上的燭台,火紅的燈焰因了風聲而不安地跳動著,在他柔和的眉目投下時有時無的影子。

  這時有人走了進來,聲音里透著惶恐道:“太子殿下突然造訪,臣不及準備準備,實在惶恐!”

  冀封站起身來,雖是太子之身,卻仍是恭恭敬敬地對來人拱手道:“大將軍客氣了,冀封深夜造訪,才是多有打擾。”

  鎮國大將軍沈威,如今雖然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卻仍是老當益壯,不減當年。他快步走過來,示意冀封坐下,待到看茶的下人離去之後,這才道:“不知殿下深夜前來,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冀封垂眼看了看杯中的茶水,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想問問沈將軍。”

  聽聞原本應是“岳丈”的稱謂,而今變得如此生分,沈威心內微微有些酸楚,卻也道:“殿下但講無妨,老夫定然知無不言。”

  冀封默然片刻後,道:“自打退下同秋妹的親事後,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她並非魯莽任性之人,縱然……不願嫁我,也應有千百種方式,卻為何……會用這最激越的一種?”

  沈威聞言良久無語,最後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原是老夫的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一定是JJ的留評功能出問題了,一定是的……TVT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冀封微微一怔,道:“將軍……何出此言?”

  沈威搖首道:“實不相瞞,陛下賜婚的旨意頒出不久,秋兒便曾向老夫表示過心有不願,然而聖旨既出,豈有收回的道理?並且在老夫看來,女子婚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況其夫君又是殿下這般俊傑,還有何可挑挑揀揀的?故而眼見她有意去陛下處陳情,便……便索性將她禁足起來,只待大婚禮成,到底也不過半月之期。”

  冀封靜靜地看著他,聽聞此言,整個人平靜得已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沒有說話,他甚至連嘆息也沒有發出一聲。只是隱約想起恍若隔世的大婚當日裡,那個被大婚塞進轎子裡的家奴。旁人看來,此事興許倒是荒誕得教人忍俊不禁,然而誰又知道,這背後竟有著如此之多的無奈。

  而沈威抬起頭a,同他對視了片刻,又再度嘆道:“老夫一直未將此事告訴殿下,便是心下實在追悔不已。現在想想,若是當初讓她進宮說將此事說清,縱是落得個抗婚之罪,也好過鬧出這樣的亂子來啊!”頓了許久,聲音低了幾分,“實則怪只怪老夫一心牽掛於行伍,對這秋兒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哎,哪知她溫吞平和的性子裡,竟還藏著這一層烈性……”

  冀封眼見沈威一字一句說得無奈,回想起冀禪話中沈秋在東齊的遭遇,心中更是如針扎一般的疼。

  死死地攥住手中的茶杯,然而力道之大,讓指節都已然隱隱發白。冀封無聲地沉默了許久,才終於緩過幾分,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恢復了幾分慣有的笑容,反而出言相勸道:“將軍勿要太過自責,秋妹承襲於將軍的這點男兒心性,正是她與尋常女子不同之處。不甘於逆來順受,不肯做違願之事,這……本不為過,錯……”頓了頓,終於還是垂下眼去,輕嘆道,“錯只錯在……我不該將一切強加於她吧。”

  沈威不安道:“殿下何需如此……”

  “將軍不必再說了,”冀封輕聲打斷道,“我既已提出退婚,新婚……也已然在即,此事便就此過去吧。秋妹的下落仍在探查,目前只知人大抵是去了東齊,其餘的……尚不知曉。不過,她為逃婚而去,若得知我新婚,興許便會回來的吧。若有消息,定及早通知將軍。”說罷不欲久留,已然站起身來。

  沈威亦是起身抱拳道:“那老夫便代秋兒謝過殿下了。”見他如此,胸中雖有萬言,出口的卻也只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

  “告辭了。”冀封恭敬一禮,轉身離去。

  大步匆匆走出房門,穿過庭院,直至站在了大將軍府的府門外,才終於停下步子,仰頭重重地嘆出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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