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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雲亭見她幸災樂禍,不滿道:“愛卿何來這麼多廢話?身為堂堂御前侍衛長,怎能眼見朕置身於水深火熱而不顧?還不快給朕幫襯幫襯!”

  然而沈秋卻沒有動,她立在原地頓了頓,看著段雲亭桌上亂七八糟的摺子,皺眉道:“這麼些摺子,想來陛下一時也看不完吧。便縱是趕著看過了,想來也不容得仔細思量,不如還是請各位大人先行回去,改日再商議吧。”

  而段雲亭怎會不知自己親手挑揀出的那幫臣子是何等的牛脾氣,聞言不以為意地哼道:“愛卿說得如此容易,便替朕去請請?”

  他本不過無心之言,不料沈秋一頷首,竟當真轉身走出門去。

  沈秋出了門,先急急對門外守候的宮人道:“快!快傳御醫來,陛下有恙!”待那宮人火急火燎地走了,她才轉向等待著的群臣,清了清嗓子嘆道:“實不相瞞,這些時日陛□子多有不適,怕耽誤朝政,才不讓各位大人知曉。臣以為,陛下龍體為上,各位……可否改日再來?”

  眾臣皆知陛下這位御前侍衛長,平素話不太多,然而對陛下忠心耿耿,在朝中口碑卻是不錯。加之沈秋說話的時候,神情極為誠懇,末了還深深地斂起眉,想來是十分憂慮的。

  他們隱約回想起段雲亭在朝上頻頻抹汗,面色不佳的情景,慢慢有些恍然。便不再強求,只留下一句“自然是陛下龍體要緊,臣告退了”,便紛紛告辭離去。

  看著眾人離去,沈秋對身旁的另一個宮人道:“待會兒御醫來了,便說陛下已然無恙,讓他不必進來了。”

  說罷聳聳肩,在那宮人訝異的目光里轉身進了門。

  返回書房時,段雲亭正躲在門fèng里偷看著外面的情形,見她真把人統統騙走了,不由得唏噓地嘆道:“嘖嘖嘖,這麼快便深得朕之精髓,沈愛卿不枉是朕身邊的人。”

  沈秋心道這跟你那些損招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吧?不過轉念一想,這段雲亭大事上心眼重重,深謀遠慮,遇到此等小事卻反而呆頭呆腦,死心眼不懂變通,不由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只是她忽然發現,自己方才那一招……怎麼好像很有段雲亭的風格?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麼?

  她趕緊咳了咳,否認掉這個想法,走過去替段雲亭把亂七八糟的奏摺整理在一起,催促道:“陛下還是速速把這些摺子看了吧,今日又送上來了十幾本。這裝病的辦法,瞞不了多久。”

  段雲亭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地開始看奏摺。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

  起初的情形,還是段雲亭坐在書案前,沈秋伴在一旁替他磨墨理奏摺,但到後面坐在書案前的卻變成了沈秋,而段雲亭則是懶懶地靠在軟榻上。

  不過他二人都並未閒著。

  “陛下,鴻臚寺胡大人請求告假一月。”

  “准了。此事他同朕說過太多次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朕若不答應,還得受他嘮叨。”

  沈秋提筆硃批一個“准”字。

  “陛下,吏部白大人彈劾禮部閔大人受賄五百兩白銀。”

  “哦?竟有此事?膽子不小啊!且按下,交給刑部去查查。”

  沈秋把奏摺放在桌角的另一邊。

  “陛下,右丞相蘇逸已將段霆均兵權盡數收回……”

  “不錯不錯,告訴他鎮守邊城的將軍朕心中已有人選,過些時日便派遣過去。”

  “丞相還說,善後事宜太多,他懇請三個月後歸返……”

  “不准!以為朕不知道他是想趁機在外面玩玩?讓他下月初回來!遲了朕罰他俸祿!”

  沈秋提起筆,頓了頓,在奏摺上一筆一划地寫道:“若是下月初不回,便罰你做御前侍衛長。”然後默默地放在一旁。

  “陛下……”隨後她拿起一本新的奏摺,展開。然而這兩個字出了口,話音卻戛然而止。

  這奏摺是由禮部尚書所上,而裡面夾著的,卻是轉呈西秦使者的書信。

  作者有話要說:2012.4.13,修。

  ☆、第九章

  【第九章】

  段雲亭待了半晌沒有聽到動靜,不由得坐起身來看她。卻見沈秋握著摺子,雙眼直直地盯在上面,神情有些異樣。

  他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走到她背後站定。

  俯下/身子,眯起眼,視線從她的肩頭越過,看向那奏摺。

  身後緊靠而來的觸感,讓沈秋忽然回過神來。本能地一顫,卻發現段雲亭正極近地貼在她身後,教人退無可退。

  她只能往前縮了縮,收斂起心神。心下只道,這姿勢雖是曖昧了點,但若是男子與男子之間,倒也無妨……無妨……吧?

  “哦?西秦二皇子要來?這倒是件新鮮事。”片刻之後,段雲亭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

  沈秋只能頷首,道:“初定於兩個月之後。”

  “讓朕仔細看看。”段雲亭忽然伸手握住奏摺的一角。沈秋原以為他是要將奏摺里夾著的書信拿過去,誰料他只是扶著一角,便就著這般動作眯著眼慢慢看著。

  他人比沈秋高大幾分,又正俯著身子貼著她站著。自她身後這般伸出手,恰好便是一個類似於環抱的姿勢。

  感到他濕熱的呼吸清晰地灑落在自己脖頸處,帶著溫度的心跳仿佛也隔著衣衫隱隱透了過來,沈秋僵硬到幾乎無法動彈。只覺所有的知覺仿佛都集中在了相貼的那處,那裡每一分細微的動靜都足以牽動全身。

  而段雲亭卻仿佛毫不知覺,只是分外認真地看著那奏摺。時不時地還前傾一下/身子,似乎是遇到了看不太清楚的地方。

  他此刻的表情可謂是從未有過的正直嚴肅,除卻看奏摺的速度比以往慢了太多以外,單看他面上的神情,是決計不會教人想到別處去的。

  而沈秋的一分一秒卻忍得格外艱難。她不住地催眠著自己“你是男人你是男人你是男人”,但心跳還是止不住越來越快,幾乎要蹦出胸腔來。

  “陛下……可看清楚了?”捉摸著段雲亭這短短的奏摺看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沈秋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嗯。”段雲亭無比鎮定地收了手,直起身子,似是仍在沉思,“愛卿你說,西秦同我東齊已有三十年未有往來,這西秦二皇子忽然來訪,會是為了什麼?”

  這話一時讓沈秋忘了方才的尷尬,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只是她又極快地將其否認,畢竟若當真為了尋她而來,來的該是冀封,而非他二弟。

  只是,想起昨日她於街上看到的那極似冀封的背影,沈秋一時又陷入了沉默。冀封的氣度風姿,極少有人會像到讓她錯認的地步。莫非那身影……會是冀禪?只是距這奏摺上所言的時間分明還有近兩個月,他卻為何提前來此?再者,西秦皇族來此,又何必隱瞞身份,來得如此無聲無息?

  否定掉心頭的那一絲懷疑,沈秋覺得,或許當真是她多慮了。自己離開西秦來到東齊的消息,或許冀封根本不知。也許,他早已放棄了尋找自己。

  如此,應當是最好了。待到他真正釋然甚至淡忘的那一日,自己也才能回到西秦,心平氣和地同他將一切都說明白。

  “愛卿在想什麼?”段雲亭忽然的問話,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沈秋趕緊低頭清了清嗓子,道:“臣在想,西秦二皇子此番前來,或許便正是為了改善兩國久無往來的狀況。如此,應是好事一件。”

  “確是如此。”段雲亭頷首,卻忽然發現沈秋話音落了,神情似乎又有些飄忽。

  故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無聲地看著對方。

  方才沈秋看著奏摺時,眼底閃過的瞬間驚惶,他不提起,並不代表並未看出,也不代表著,他不好奇,不在意。

  不過,他一向便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有些事,並不急在這麼一時。

  *****

  次月初,蘇逸風塵僕僕地自邊城而返。

  段雲亭見他回來,訝異之中也不忘了損他幾句,“蘇愛卿此番怎生如此聽話?莫不是這些日子玩過火了,手頭當真拮据得緊了?”

  蘇逸初聞此言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回憶起奏摺里那奇奇怪怪的話,又看了看一旁沈秋忍笑的神情,以他之聰明,當即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於是他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段雲亭批覆的奏摺,遞了過去,表情十分認真。

  “實不相瞞,臣是因了這句話,才火速趕回的。”

  段雲亭狐疑地伸手接過,低頭一看,立刻被上面的字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末了只能伸手點點沈秋道:“哈,好你個沈丘,敢假傳聖旨啊!朕要罰你做十年御前侍衛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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