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柳雲亭懶懶地擺手,不置可否,卻很快笑嘆道:“家有妻妾,哪比得上此時風流瀟灑?在下倒是想將碧春樓的頭牌們都娶回去,只可惜……哎,其中苦楚,沈兄你不會明白啊。”

  沈秋無語,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二人行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那日柳兄為賊劫匪所截,為何寧肯教其誤認為女子,也不願出聲露面?”她忽然覺得,以此人厚顏以及巧舌程度,縱是忽悠得那匪首請他回去做山大王,她也分毫不會覺得意外。

  而柳雲亭看了她一眼,卻聳肩笑道:“沈兄若猜得到,在下便告訴你!”

  沈秋再次無語。她越發確信,從這人口中若想套出什麼實在話,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二人行至一條小溪流邊,見柳雲亭手下的兩個家丁正牽著馬飲水。柳雲亭走過去,一面撫摸著馬背,一面同那兩個家丁說著什麼。

  沈秋佩服他逮著家丁都能滔滔不絕,只可惜自己對他東扯西拉的話題全無興趣,便走出幾步,在溪流邊坐下。

  溪水很清澈,一低頭,便能在倒影里看見自己髒兮兮的臉。

  沈秋定定地看著,不知為何,慢慢地竟有些出神。

  此刻自己已然出了西秦,置身國境之外,再往東走,便該離長安越來越遠了。這一去,卻不知何時能回。想到這裡,心裡隱隱有些恍惚。

  從小到大,她都絕不是一個任性的人,然而此番偶爾衝動一回,便掀起了這般軒然大/波。

  這般結果並非她所願,她只是……不願做違心之事而已。

  “嘖嘖嘖,不料沈兄也是如此自戀之人,盯著自己的倒影都能出神至此。”

  耳邊忽然冒出一句話。沈秋驚得一抬眼,發現柳雲亭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她旁邊了。此時他側過臉,眯起眼,正很近地盯著自己看。

  女扮男裝的功夫再爐火純青,被這麼盯著也不可能泰然自若。沈秋下意識地朝後面避了避,警惕道:“柳兄這是做什麼?”

  但柳雲亭前傾身子,卻是鍥而不捨地跟了過來,雙眼仍是牢牢地盯著她。過了一會兒,才慨嘆道:“經過方才的細微觀察,在下發現,沈兄實則也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啊!若是洗去了這臉上的灰土,想來比起那‘西秦第一美男’冀封,也不輸分毫啊。”

  沈秋如何聽不出,他這是花言巧語“誘惑”自己洗掉臉上的灰土?正待“呵呵”裝傻糊弄過去的時候,卻驀地聽聞話尾“冀封”這個名字。心裡一緊,便是百味陳雜,不由道:“柳兄見過西秦太子?”

  柳雲亭哈哈笑道:“既然來此遊歷,又怎能不跟風瞧瞧?只可惜那冀封近日跑了太子妃,想必正是苦惱非常吧。”

  沈秋想到柳雲亭近日在西秦遊玩,想必也是圍觀過太子娶親的盛況。念及冀封意氣風發的一場大婚,末了卻落得這般慘澹收場,心裡有些歉意,卻也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只能待到日後歸返之際,再同他說清楚吧。

  正沉吟之際,手卻被人一把拉扯住。

  沈秋抬頭,卻見柳雲亭眯了眼,正警惕地看著遠方,口中低聲道:“噓,有人!”

  沈秋屏息細聽,果然隱約感到周遭似有人聲。四顧之下,正欲尋個隱蔽之處棲身,卻被對方一把拉了起來,道:“快走!”

  話音方落,不遠處的兩個家丁已然翻身上了同一匹馬,並牽著另一匹飛馳而來。

  “公子,快上馬!”到了近前,後面那個家丁把韁繩用力拋至柳雲亭手中,那身手矯健得絕非不會武功。

  而柳雲亭卻是當真不會武功的,他接過韁繩轉手就拋給了沈秋,自己笨笨拙拙地上了馬,卻是騰出身前的位置,用力拍著馬背催促道:“沈兄,快走!”

  沈秋無言地翻身坐上馬背,提起韁繩便隨著那兩個家丁往谷口狂奔。身後柳雲亭忽然伸出雙手,死死地摟著她的腰,仿佛很怕會掉下來似的。

  沈秋一驚,衝動之下差點沒把人甩出去。好在那手只是單純地緊摟著,並無不軌之舉。她忍了忍,暗暗告訴自己: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男子之間這麼摟摟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

  如此三心二意地奔了一陣,眼見著已到了谷口。眼見前面兩個家丁陡然勒馬停住,沈秋也跟著停了下來,然而對此時的情形,卻依舊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幾分。

  因為一列人馬,已然軍容肅整地守在了谷外,一眼望去,足有數千人。

  再一回身望向來的方向,谷里那埋伏著的人馬,也不再隱蔽,盡數現了形。

  他們這兩匹馬四個人,便這般成了瓮中之鱉。

  沈秋雙目牢牢盯住前方,見此情形一手已然按住腰間長鞭,蓄勢待發。微微向後傾了身子,她低聲道:“柳兄,這些究竟是何人?”心下暗忖,這柳雲亭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兒,暗地裡竟開罪了如此仇家,莫非……是誘騙了哪家的千金小姐?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柳雲亭沒有回答。不僅如此,那些人馬眼見他們落入網中,卻也不急著動手,依舊只是嚴陣以待的姿態,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確認對方當真沒有出手之意,沈秋謹慎地回頭看了一眼柳雲亭,卻發現一貫嬉笑的他,此刻面上竟是一點笑意也無。雙眼靜靜地盯著前方,目光之中的沉凝肅穆,是自打相遇以來,沈秋從未見過的。

  故原本想說的話,也忽然便忘了開口。

  然而便只在下一刻,柳雲亭又恢復了懶懶散散的神態。他伸手扶了扶額,嘆道:“哎,藏在這裡也能被你們找到,當真不該小瞧了你們。竇原,你這禁衛軍統領都跑到宮外來了,還真是分外稱職啊!”

  他這話卻是居高臨下地,對著那軍中說的。

  沈秋還未領悟出他話中之意,卻見柳雲亭話音落了,軍中為首的將軍便已然翻身下馬,伏地叩拜。凌亂的鎧甲摩擦聲響中,他身後的士兵們也紛紛跪了一地。

  那名喚竇原的將軍跪下/身來對著這邊一抱拳,卻是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

  “陛下,回去吧。”

  沈秋聞言,霍然回頭看向柳雲亭。

  然而柳雲亭垂眼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人,神情平靜深沉,似又帶著些許不甘。

  那一刻,她忽然記起來。東齊國姓為段,而那繼位不足三載的新帝,乃是老皇帝庶出的第四子。

  繼位一事據說牽扯出一段慘烈且不可提及的宮廷秘聞,由是這些年來人人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然而有一點卻是足以肯定的。

  這繼位的庶子,姓段,名雲亭。

  作者有話要說:段雲亭的身份,乃們猜到木有?~o(>皿<)o

  2012.4.8,修。

  ☆、第三章

  【第三章】

  柳雲亭——哦不對,現在應該改口喚他段雲亭了——靠在車壁的一側,掀著帘子的一角,神情懨懨地望向窗外,難得一路上沒說幾句話。

  窗外幾個騎兵仿佛生怕他跳窗而逃一般,神情緊張地跟著,而車後帶著的長長的尾巴,自然也不必多說。

  沈秋倚靠在車壁另一側,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晃動著,雙眼卻總是忍不住要往段雲亭那兒瞅。雖說原本已覺得此人應是出身高門富貴之家,卻著實未曾想到,但他是東齊皇帝這件事,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她便是到了此刻,還覺得不可思議。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段雲亭回過頭來和她對視了片刻,不滿道:“沈兄老盯著我作什麼?莫非我是皇帝,便這麼不可思議?”他雖這麼說,但口中的自稱卻並未改變。

  沈秋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哪裡哪裡,在下早便覺得陛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此時方知當真是真龍不露相啊。”

  不過口中雖如此調侃,但沈秋不得不承認,雖然此人做派亂七八糟,但身上那富貴優柔的氣度,仔細想想,卻也只能出自皇室中人。總體而言,應屬於……皇室中人的特例?

  見段雲亭沖她癟癟嘴,不答話只是再度望向窗外,似是心裡煩著。遲疑片刻,沈秋又道:“這便是你為何寧肯被劫匪當成姑娘,也不願露面的緣故?”

  段雲亭仍舊望著窗外,聞言哀嘆一聲道:“我若那時露了臉,只怕一出西秦邊境,便要被人逮回去。”

  沈秋心道你身為一國之君,哪有如此東奔西走的道理?不逮你回去,才是怪事吧?

  遲疑片刻後,她還是問道:“那你……又為何要逃出宮去?”

  聽聞此言,段雲亭回過頭,不回答,只是看著她。

  沈秋同他對視著,只覺得他神情似乎凝重了幾分,似是有話要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