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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陰雨連連,各家的老人病得也多,莊政航就揀著幾家要緊的常過去瞧瞧,其他時候就留在家中照料因長牙頻繁發燒的九斤。

  等到九月後,各地鄉紳名士官員上書上表陳述災情,請求朝廷賑災的摺子就鋪天蓋地湧進京中。

  莊政航去了普渡寺一趟回來對簡妍道:“你不知如今有多少人湧進京里來,我到了寺門外才下了車,就有幾十雙手遞過來要東西吃。”

  簡妍道:“這才剛開始呢,過些時日只怕鬧得更凶。別等著方丈師父提你才說捐糧食的事,等會子就叫人跟方丈說如今先放了幾百石稻米在他們寺里,免得方丈要賑濟災民的時候沒有餘糧。”

  莊政航聽了,就答應著,嘻嘻地笑道:“只怕那稻米送過去,方丈師父又痛快地拿了胭脂水粉給你也不一定。”

  簡妍聽了也笑了,心想總是從個和尚那邊訛胭脂來用,叫人心裡覺得怪怪的,又說道:“這旱澇連連,想必上頭的人也心煩氣躁得很,不然拖了這麼久沒辦了淑妃一系,也不會在這幾日倉促處置了。前幾日哥哥過來送東西,也說連著幾日朝上重臣被申飭,如今朝堂上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莊政航嗤笑道:“萬沒想到你哥哥還跟你說這個。”

  簡妍笑道:“早先我跟哥哥說叫他將南邊的地上溝渠也挖一挖,免得將地都淹了。誰知哥哥聽我說有洪澇,就請了人合計一番,上疏奏請陛下修整江南水利,又將那《相雨書》《田家五行》《農政全書占候》等等如何說的一一陳列出來,只說洪澇將至,那水利此時如何修整,災後如何重建,事無巨細全寫了上去。誰知那疏上連上了幾次,到了工部也沒人理會,這會子又被翻騰出來。工部那起子被陛下申飭的人又將哥哥推出去,說他明知會有天災,卻瞞而不報,意氣用事,其心可誅。於是乎我哥哥買官被提拔上來的事就又被人老調重彈拿出來冷嘲熱諷一般,如今我哥哥被陛下連著罵了兩次,又被貶為兵部主事了。”

  莊政航冷笑道:“果然是一群只會吃閒飯的,大舅兄是兵部的,能幹著他們工部什麼事?”隨即又為簡家著急,暗想那皇帝老兒該不是惦記著簡家原先跟忠勇王府有干係,不肯放過吧?

  簡妍笑道:“我哥哥都不急,你急什麼?我哥哥入朝為官也有些年頭了,如今總算叫陛下記著他的名了。秦舅舅也叫我哥哥不急不惱,拿出點大家風度來,如今被貶多半是陛下嫌哥哥太過急功近利,卻不是當真不喜他。古太傅說陛下可是跟秦王爺連著兩日細細地看了哥哥的摺子。古太傅說日後陛下少不得要給我哥哥個‘戴罪立功’的時機。”

  莊政航聽那“戴罪立功”,先覺這罪賴在簡鋒頭上實在可笑,隨機又想這可不就是上頭人要瞧瞧簡鋒有幾分能耐,有意要給他機會施展一下本事。想著,心裡就嫉妒起來,悶聲道:“想來你哥哥那jian猾之人早將工匠種種都找來了,論理這事是咱們想出來、先知道的,若是當初我也來個陳情表上去……”

  簡妍笑道:“你又眼紅個什麼勁?這事弄得好就是功勞一件,不好,那就是大錯。敢攬瓷器活的也要有那個金剛鑽。”

  莊政航雖聽簡妍這般,到底還是覺得簡鋒這會子是占了他們家的便宜,心裡不平了幾日。

  作者有話要說:有天災了,很快瘟疫就會來,然後很快本文就沒了

  128多事之秋

  再過兩月,果然簡鋒“戴罪立功”隨著賢親王、俞瀚海並工部官員到江南那邊去了。

  簡妍怕簡夫人、周氏擔心,就時常領了九斤去簡家,又或者請了她們來家裡玩,每常安慰她們幾句。

  後頭瞧見九斤因初生牛犢不怕虎,將簡家那對孿生兄弟咬得哇哇叫,莊政航也樂得叫簡妍請了周氏來家玩,並時常撩撥九斤道:“瞧見誰不聽話,你就咬他。”

  九斤聽懂了一些,作勢就對著莊政航的手就嘻嘻笑著咬下去,莊政航瞧見了也不惱,回頭拿著手指上的兩個牙印給簡妍看,笑道:“你瞧這牙口多好。”

  簡妍瞧他這樣,笑道:“都是你教的,難怪她見了兩個小表哥,先親熱地上去摟著人,然後就照著人家嫩嫩的臉一口咬洗去。”

  莊政航不屑道:“隨大舅兄怎麼能幹,他兩個兒子瘦巴巴的,還不是連九斤都打不過。”

  簡妍道:“人家那是教得好,不跟九斤一般見識。”說完,暗道難怪九斤不敢咬她,見了莊政航就咬,這是叫慣出來的。

  臨近過年,京中湧入的人更多。

  牙婆頻繁領了人來莊家,幾家原不缺人,便都沒有留人。

  只莊二老爺無意中相中一女孩,就叫朱姨娘買下當做丫頭使喚。

  許是年紀更大了,莊老夫人原是對著旁人的事漠不關心的,如今也因家裡連連出事,生出了一些悲天憫人的心思,聽說外頭人家紛紛建了粥廠施粥,也叫小王氏、莊二夫人、莊三夫人去操持這事。

  簡妍原幫著莊三夫人給普渡寺籌集善款,後見莊老夫人閒在家中,就攛掇著她尋了旁人家的老夫人來說話,一起商議著施粥送東西的事。

  莊老夫人見拿了幾百兩銀子後,其他人都吹捧著她,倒是比先前還覺自己是個學士夫人,因此往常不與人家來往,如今常叫人送了信出去,不時約了人會茶見面,日子倒比先前只自己個在家裡聽小戲子唱戲自在一些。

  傾盆大雨連下了十幾日,莊政航悶在家中無事,就做了蓮花燈趁著天放晴的那會子在院子裡積水中放了給九斤看。

  父女兩個正玩的起興,那邊才與姚氏閒話完了的簡妍回來對莊政航道:“淑妃娘娘沒了。”

  莊政航一愣,心想到底是曾經的風雲人物,便是如今在冷宮裡沒了,外頭也能穿出風聲,開口道:“不是說陛下念舊情,叫人善待她的嗎?”

  簡妍見莊政航又叫九斤騎在他脖子上,伸手要將九斤接下來,口中道:“先前那般榮光,哪裡受得了現在的日子。這不沒幾日就抑鬱而終了。”說完,見九斤抓著莊政航的頭髮不肯下來,小嘴裡還叫著駕駕,簡妍就虎著臉道:“快些下來。”

  莊政航避開簡妍抓九斤的手,笑道:“還不知道咱們家婕妤能興到哪一日。”

  兩口子說了這話沒兩日,宮裡就又傳來消息,說是賢妃所出的小皇子去了。

  這小皇子去了,莊家人也沒什麼感觸,只暗自慶幸當初沒跟莊侯府一起胡鬧。莊侯府那邊也越發沉寂了,原先盼著賢妃再出頭,如今也覺賢妃再出頭的幾乎渺茫的很。

  再過兩日,莊政航正試著教九斤識字,小王氏的丫頭就過來了,那丫頭道:“宮裡傳來消息,說是咱們家二姑娘去了。因是病死的,只能燒了,宮裡叫咱們府上去化屍場領了二姑娘骨灰回來。”

  莊政航一怔,忙問:“何時沒的?”

  那丫頭道:“聽太監說是前兩日沒的。”

  莊政航說聲知道了,待那丫頭走後,就對簡妍道:“這可奇了怪了,原先不是說咱們二姑娘病好了,因大姑娘的緣故又當差了嗎?”

  簡妍聽了也納悶的很,忽地一激靈,說道:“前兩日可不就是小皇子沒了的日子嗎?這也太巧了一些。”

  簡妍一說,莊政航也頭皮一緊,擊掌道:“可不是嗎?怎會這麼巧?難不成二姑娘她又扯進什麼**里?”

  因簡鋒不在,簡妍也尋不到人去打聽,只能自己揣測道:“咱們家就算是大夫人在時也沒有捎銀子給二姑娘,後頭她病了,家裡也是不管不問。如今想來,宮裡那吃人的地方,得了重病還能再好起來,必有什麼機緣。依我說,不是二妹妹替淑妃報仇,就是向苗娘娘報恩,再或者,就是莊家賢妃自忖那小皇子命不久矣,想要殺了小皇子再復寵。”

  莊政航皺緊眉頭,道:“你別胡說,哪有殺了自己兒子復寵的道理?”

  簡妍道:“如今是苗娘娘總領後宮,若是小皇子死得蹊蹺,第一個該問罪的就是苗娘娘。咱們只瞧著小皇子死後,誰倒霉,誰走運就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了。”

  莊政航點了頭,隨即嘆息道:“又要去跟老祖宗說這事,前頭母親不過來,倒是叫我兩次三番過去給老祖宗傳報這晦氣的消息。”

  簡妍笑道:“這事又怪不得你,你只管去說,回頭趕緊領了二妹妹回來就是了。”

  莊政航點了頭,又換了衣裳,便去跟莊老夫人說。

  莊老夫人聽說莊二姑娘沒了,也只愣了一會子,因莊二姑娘離家多時,如今面目也模糊了,因此莊二夫人也就不見多感傷,只對莊政航道:“領了二丫頭回來,送到廟裡去吧。”

  莊政航答應了一聲,便領著人去了城外去領了莊二姑娘的骨灰回來,只叫了幾個和尚尼姑給莊二姑娘超度了一番,也就算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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