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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著金娘子來那一日,說了一席話,金娘子就靦腆地開口道:“相公說要替十三贖了身,說十三極有慧根,前途無量,不能耽誤了他。”

  簡妍聽了,笑道:“你不知他們家原就是拿了自己身契在身上的,哪有什麼贖身一說。是秦叔念舊情,才留在府中的。如今就叫人去衙門消了他們一家子的奴籍就是。”

  金娘子聽簡妍如此說,就鬆了口氣,笑道:“難怪我瞧著十三跟旁人不一樣。”

  簡妍笑笑,暗道秦十三原本就跟別人不一樣,想著蒙興跟金阿寶年歲相差不多,就想若是跟金家成了親家,這豈不是更好來往?因此就將話引到兒女親家上去。

  金娘子聽說蒙興是簡妍表弟,就為難地道:“如此豈不是亂了輩分?畢竟你我姐妹相稱?”

  簡妍見自己竟忘了這個,忙道:“便是我比姐姐小一輩也可。”

  金娘子道:“哪有這個道理。再者說,夫君說過女婿是半個兒子,要留了兩個女婿在身邊的。你表弟只怕不能那般。”

  簡妍笑道:“不是還有一個珠兒嗎?”

  金娘子猶豫了一番,說道:“哪有一個外嫁,一個留在家中的道理。還得兩個都留著才好。”

  簡妍心裡道聲可惜,又想蒙興那兔崽子就沒有福氣討個天仙一般的娘子,送走了金娘子後,又叫了秦盛伏兩口來說話。

  秦盛伏是不肯離了莊政航,只磕頭不已,秦三娘倒是有些猶豫。

  簡妍忙叫人扶起秦盛伏,說道:“秦叔這是做什麼?沒有主僕的契約,秦叔若想留下,就當時幫我們的忙得了。

  秦盛伏只是不肯答應,賭咒道:“小的便是死也不肯離了少爺。

  簡妍勸不了他,只得等莊政航回來,叫他來勸。

  莊政航也勸了秦盛伏一回,到底秦盛伏也有憐子之心,又見自己依舊能夠留在莊家,也就答應了。

  因秦十二隨著簡鋒辦事,早離了家,秦十五原本在園子裡就沒有什麼差事,是以秦盛伏一家就依舊住在莊政航園子裡,並未搬出去,出了沒了奴籍,還跟先前一樣。

  莊政航裝著有傷足足養了兩三個月,他本就不是勤奮之人,尋了由子,自然是要躲懶,成日裡與九斤一起晚上睡了白日裡還要再睡半日。

  一日簡妍在榻上做針線活,聽到莊政航的鼾聲,就知他又睡著了,抬頭瞧見躺在莊政航裡面的九斤穿著小棉褲忽地探起身子來沖她笑。

  簡妍想著九斤這是睡醒了,就要將她抱起來,誰知九斤扶著莊政航的胸口站起來,四下里看了看,然後一屁股坐到莊政航臉上。

  簡妍瞧見九斤自己個站起來已經十分驚喜,再瞧見她促狹地坐在她爹臉上,更是喜不自禁,只顧著捂嘴笑,也不去將九斤抱起。

  莊政航睡夢之中被憋醒,臉搖了搖,隨即又聞到一股怪味,未睜開眼,先一巴掌將九斤撥開,待看見九斤被掀翻趴在被褥上咧嘴哇哇地哭,又趕緊將她抱過來,對簡妍啐道:“沒正經的,嚇了我一跳。我只當你要殺了親夫,拿了九斤的尿布要蒙死我呢……”

  簡妍笑道:“你閨女自己站起來坐你臉上的,礙我什麼事?”

  莊政航聽說是九斤自己站起來,伸手抹了下臉,然後得意地道:“想我八月會走路,十月會說話,九斤果然隨了我。”

  簡妍嗤笑一聲,心想秦氏、莊大老爺都沒了,死無對證,隨莊政航怎麼吹噓自己去,笑道:“走路說話就罷了,我最喜她自己睡醒了先笑嘻嘻的,不似旁人那般一醒來就嚎哭。”

  莊政航得意道:“你也不瞧瞧她是誰閨女。”說著,叫簡妍喊了阮媽媽給九斤換尿布。

  再過幾日,九斤當真能扶著牆在床上站起來,莊政航與簡妍瞧著九斤站起來後自得的小模樣,更是歡喜非常。

  莊政航每常拿了這話跟莊敏航等人炫耀,莊敏航聽了,卻笑道:“毛毛也會寫字了。”

  莊政航聽了這話卻不信,回頭跟簡妍道:“那毛毛只怕是會拿了筆在紙上畫兩下吧,虧大哥還說他會寫字了。”

  簡妍道:“毛毛應當是會寫了,早些時候我瞧著他就認識百來個字了。”

  莊政航不忿道:“你這婆娘,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簡妍見他那恨恨不平模樣,心想九斤也不過就是會自己個站起來罷了,算是什麼威風體面事。

  年前南邊送了年例過來,瞧著東西少了許多,莊政航就覺不對勁。

  那莊頭因捎來的東西少,也惶恐的很,道:“今年雨水少的很,因此……”

  莊政航道:“無妨,一年多一年少,哪裡能年年都一樣多,只不少的過份就好。”

  那莊頭忙堆笑贊莊政航心善。

  待莊頭走了,莊政航拿了年例單子給簡妍看,簡妍看了就道:“瞧著不獨南邊的,北邊的東西也少了許多,難不成要有大災?”

  莊政航道:“快啐一口,大過年的就說這話。”細想想,卻也覺該到了災年了。

  過年時,因家裡又有白事,且還有莊敬航一個叫人瞧著比死了更難受的人在,莊老夫人就令各家自己過年,她只與莊政航這房裡聚在一處,旁人不必過來,免得再見時瞧著人比往年少了,更傷心難過。

  眾人也依著這話辦了。

  只大過年的,莊大老爺許久不見莊敬航,自己個又被拘在院子裡,於是鬧著要見莊敬航。

  莊老夫人聽了這話,就叫人編了謊話,只說太醫說南邊天氣暖和,更好養傷,莊敬航叫送到南邊去了。

  莊大老爺聽了這話,才不敢再鬧。

  莊老夫人本是隨口一說,見莊大老爺信了,反倒也起了將莊敬航送到南邊的念頭。

  過了年,莊老夫人就□暉、谷蘭、山jú三個陪著莊敬航去了杭州老宅。

  沒了莊敬航在府中,眾人也覺自在一些。只莊敬航原住過的院子照舊無人樂意用。

  莊二夫人問過莊老夫人後,就將那院子鎖了。後頭莊二夫人藉口莊二老爺見客等等在後頭不便宜,又從莊老夫人那邊討了話,一家子搬到莊家上房去住。

  對此,莊家其他幾房俱是不在意,小王氏守著莊大老爺,只盼著他不死,自己不做寡婦,也沒有心思跟莊二夫人去爭那個。

  芳菲三月,安如夢就嫁了俞瀚海,簡妍也與莊政航去了安家。

  瞧著安如夢出嫁,簡妍與莊淑嫻兩個哭得不相上下,回頭莊政航道:“你若再老一些,人家就以為是你嫁女兒呢。”

  簡妍聽了這話,瞧著如今見人就咬的九斤,嗤笑道:“等著嫁你閨女的時候,我不知要多歡喜呢。”想著安如夢瞧見九斤,又說九斤下巴多,就又道:“等著瞧吧,我倒要看看如夢的閨女能有幾個下巴。”

  莊政航沉默一會子道:“俞瀚海也給了燕曾幾萬兩,想來那小子就是去了漠北也不會受了委屈。”

  簡妍納悶地看著莊政航,心想無緣無故地他怎說了這話,忽地醒悟到莊政航這是自覺對不住燕曾,又怕燕曾嬌生慣養的累月不回家在外頭出了事,是以才說了這話安慰自己。

  到了四月,九斤就會依依呀呀地喊著人跟著人蹣跚學步了,莊政航只要出門,不是去普渡寺隨著那群藥僧義診、去藥鋪里替人開方子就是替各家的老爺子老夫人看病。

  日子久了,旁人家的老人病了,倒是第一個就想著叫他去瞧。莊政航雖惱旁人將他看成只會給老人看病的,但也覺這麼著省了很多是非,且那些老爺子老夫人手頭寬裕的很,給的禮物也豐厚,莊政航漸漸也就沒了怨言。

  術業有專攻,既有婦科兒科,如今莊政航又自創了一個老人科出來。

  莊政航待在家裡的時候,就引著九斤走路,不時領著她撿鳥蛋,捉蝴蝶,瞧著原先尚不知撒嬌是何物,只整日笑嘻嘻的九斤也學會哭著耍賴要東西了,莊政航於是一邊得意地贊九斤聰明,一邊又去說服簡妍拿了雞腿等物給她磨總是痒痒的牙根。

  待到九斤滿周歲的時候,南邊又自年前就連月不降雨,微微有些大旱的跡象。

  簡妍與莊政航商議後,心知旱澇相連,如今尚且能收了一夏的麥子,過些時日,田裡就顆粒無收了,未免旱災的時候佃戶都跑了,就免了今年的地稅,因怕那邊的莊頭欺上瞞下、聽說上頭不要租子就擅自強占了租稅,於是就叫阮思聰父子並其他忠心的下人共二三十人去南邊看著,並囑咐幾人過去了趁著天旱先將溝渠建了,待到了六月下雨後,也不許人種什麼稻子,只叫人種上豆子,趕著兩個月就收了豆子。

  若有人不服,就與那人說待到收成的時候,自有東家出了白米給他們餬口。

  如此到了七八月,等著姚氏生了個女兒起名叫明姐兒後,京里也下起了陣雨,簡妍料想那豆子只怕也收不了兩三成,但浪費豆子總比浪費了稻種要好,因此心裡也不十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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