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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棠更覺惶恐,桓王卻道:“你追隨殿下,遲早會知道這些事,不如我先告訴你。你若不知穩重隨意宣揚,我亦有辦法讓你無法開口。”

  桓王微微而笑,元棠才發現他們雖在花園中,四周都守著桓王的近衛,隨時警惕,而元棠來拜訪桓王,並不敢多帶隨從,袁德還在外院等候,元棠驚得背後一層冷汗,忙道:“定不妄言。”

  桓王撫著鬍子輕輕笑了,無威脅之意,更像與元棠安開了個玩笑。

  “太子去後,先帝不忍見封淙與先太子極其相似的模樣,遂將封淙送到上筠,而後,陛下又令他在上筠修行。”

  “封淙剛到上筠的時候滿身戾氣,先帝命我隨時監護他,說來慚愧,這些年我也一直擔心他會怨恨封氏,”桓王說,“然而我多年觀他言行,他並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也不會被仇恨蒙蔽雙眼,只是關於文熙太子,他始終放不下。”

  殺父殺母之仇,身為人子,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桓王遺憾道:“他自小聰敏,若能長在宮中,那該……唉。”

  嘆息一番,桓王卻問起元棠兵法學得如何,元棠打起十二分精神應答,桓王見他記得熟,還是叮囑他:“武事不可滿足紙上,你將入軍中,還須於行伍間歷練。”

  元棠越發恭謹道:“是。”

  桓王審視元棠,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將那些兵書交予你,是因為你跟隨封淙。”

  元棠抬頭望著桓王,便見桓王無奈嘆息。

  元棠忙道:“學生知錯了。”

  他自稱學生,桓王面色稍霽,說:“你生在將門,無焦躁之心本是好事,但也太缺好勝之志,多儒仁而少決斷,機敏卻無大志。你將來執武,需知生從死中求,要為將便要成為國之將。”

  元棠感覺自己被桓王一雙眼睛看穿了,像小時候抄作業被老師發現,儘管他習武和研習兵法一直很用心,還是慚愧難當,說:“學生謹記在心。”

  嘆了嘆,桓王又道:“我且問你一個問題,當今世道禍亂未消,南夏、北晟各有強兵,劃分山河,你認為如何才能稱之為強兵?”

  元棠慌了神,來回搜尋看過的兵書和手記,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想按兵書扯上幾句,看著桓王的神情卻扯不出來。

  桓王說:“你想不出來就先不要回答,等你想出來了,再來告訴我。”

  說罷桓王離開。

  元棠心中似有一線光亮,又似還在迷霧中,離開上筠軍府時,還想著桓王的問題。他用盡所知所學,湊出的答案似乎都不對。

  行程所限,元棠不能在上筠待太多時日,離開上筠前,他再次拜見桓王辭行,也想請教桓王,這回桓王並未見他,元棠只能遺憾離開。

  正月里元棠才回到霽颺,整個袁家和周家都為他獲得錄事參軍一職欣喜萬分,沒在家住幾日,又啟程趕往齊州治所白虞城,馬不停蹄才在任命之日前趕到。

  鎮齊州白虞城的正是蘇子聰的父親——廣威將軍蘇守逵,蘇將軍投靠王家,去年末因上筠鎮將一場風波調往齊州。

  據元棠後來觀察,蘇將軍對調任齊州駐守並無怨言,甚至還很滿意的,不由有些懷疑之前太后讓陛下誤會王氏可能派蘇將軍輔佐封淙的用意。

  回想太后用心之深,直到現在,元棠還看不透。

  元棠也是靠王家的舉薦入軍的,與蘇將軍算作一派,早年蘇將軍與袁將軍還有交情,蘇將軍對元棠十分客氣,元棠到任第一日,他在府上設宴洗塵,將白虞大族和官員們都請來為元棠洗塵。

  在宴上一坐,元棠就感到了壓力。

  軍府屬官除了年二十六的長史柳言平,人人都比元棠大上一兩圈,司馬和其他幾位參軍都是蘇將軍親信,一看就是戰場上磨礪過的,身上有與袁德相似的肅殺之氣,長史柳言平出身齊州大族,早有才名,面上雖顯年輕,行事卻幹練有度,他在齊州的名望,相當於沈靖宣在蓬吳,才名傳至北晟。

  元棠這個空降錄事參軍,的還未到弱冠之年,坐在一群白虞官員中,天然就有種不太靠譜的氣場。

  酒酣飯足,元棠被袁德扶回住處。

  袁德拿帕子幫元棠擦臉,說:“嘿,咱們阿郎酒量不錯,這上任第一道,算扛下來了。”

  元棠倒在被窩上搖頭笑:“別人都拿從前殺敵的故事下酒助興,一頓飯吃的血氣騰騰,我沒有助興佐料,還不能喝,豈不被人看扁。”

  袁德道:“待阿郎也上陣殺過賊虜不就有了,如今入得齊州軍,還怕沒有掙軍功的機會。”

  元棠笑著說:“德叔原本在阿父手下擔任參軍,如今卻給我當跟班,委屈德叔。”

  袁德道:“別這麼說,我還等著阿郎以後給當參軍。”

  元棠有些醉了,昏昏然埋在枕頭裡。

  伴酒好眠,夜裡元棠卻被雪粒擊打昂窗框的聲音吵醒,被衾僵冷,齊州的風果然不比江水以南溫柔,元棠不由得想起月余前的雪夜,不知封淙現在如何。

  元棠留意從襄京發往各地的文書,未見提到封淙封王,寫信送往京城,也不知封淙是否收到。

  越是夜寒,越是想念溫暖的襄京,也想那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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