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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將軍給元棠派了吏員和護衛,錄事參軍有監察軍府之職,先前白虞府無人擔任此職,元棠先將齊州軍我軍紀約俗熟悉一遍,再給吏員分派監營之任。

  北晟騎兵常趁著秋冬出擊,到冬末春初仍然是他們頻繁出動的季節,南夏從北晟奪下白虞城不過三四載光景,戰線再無法向前推進,北晟未曾放棄奪回白虞,每年都會縱馬到白虞附近。

  由於白虞曾為北晟所有,城中亦有不少北漠各族居民,魚龍混雜,稍有不慎可能被奸細混入,白虞的城防任務格外繁重。

  公務不多時,元棠常騎馬到城外,民夫與士兵在城外挖戰壕,砌矮牆,設拒馬,遠處山樹已披上若隱若現的新綠,城外卻還一片蕭索,田地荒蕪,草木不生。

  這些年白虞戰事斷斷續續,齊州軍堅壁清野,周圍一些村莊早就荒廢了。

  蘇將軍派給元棠的護衛領頭人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人稱黑虎頭,元棠自己也帶了一些親兵,但還是接受蘇將軍派的護衛。

  錄事參軍理論上可以監視軍府,元棠與蘇將軍同屬王氏一黨,仍然是朝廷下派的,對追隨蘇將軍從沐州而來的一乾親信而言他是外人。

  黑虎並不是齊州本地人,他是從北晟避難逃到齊州的流民,身強力壯,就近加入齊州軍,由普通小卒升作隊主,又被撥給元棠。

  他是元棠見過除袁德以外最有“殺氣”的人,成天板著個臉,目露凶光。

  元棠騎馬出城,黑虎不太贊同:“城外不知隨時可能出現北晟騎兵,參軍若被北晟捉住可不好。”

  元棠漸漸有些瞧出來,黑虎把他當成將門出身卻什麼都不懂的小少爺,其實黑虎也沒看錯。

  以元棠的出身,在這個年紀還未有軍功,只憑朝中封一個校尉,是很不夠看的。蘇將軍的大兒子蘇子善自小隨蘇將軍出征,在元棠這個年紀已經隨父打過數十仗,能統千人,比元棠封個校尉實在得多。

  越是這樣元棠就越要多籌謀,他說:“到城外走走,也算熟悉白虞周邊地形,不然真打起來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要是有北晟人,大不了咱們和他們打過。當然還是要煩請黑虎兄弟帶帶路,畢竟白虞周圍我也不熟。”

  黑虎對元棠的話不以為意,心裡更認定元棠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只想著出城遊玩,連生死都輕重都不知。

  一日傍晚他們到白虞西面高崗,經過一片林子,還真遇到北晟兵。

  元棠和袁德、黑虎只有三人,對方十幾人,看起來是探查的小分隊。

  北晟人一發現就將三人團團圍住。

  黑虎猛勁足,二話不說揮刀朝一個北晟兵砍去,袁德卻想護住元棠,元棠拔刀,對袁德說:“不用管我。”

  這一刻遲早要來,生逢亂世,居於將門,要建功業耀門楣,哪能不用血來換,不想自己流血,那就只能讓別人流血。

  元棠懷念那個和平安穩的世界,卻不能沉溺於懷念。

  殘陽赤紅,最後三人繳了兩匹馬,北晟兵被他們殺了幾個,跑了幾個,俘虜了四個。

  他們將俘虜帶到最近的軍營里,元棠渾身是血,都是別人的,袁德去找人處置俘虜,元棠扶著刀柄坐在帳前,手還是抖的。

  黑虎不知從哪拿了一小壇酒給元棠,問:“參軍頭一次殺人?”

  元棠接過酒喝了一口,笑而不語,那酒是劣酒,怪嗆人的,不過足夠將胃裡翻湧統統壓下。

  “用刀還不夠利落。”黑虎頭評價說。

  元棠只能睜著眼看夕陽,因為一閉眼就會看到剛才的景象。

  營中生灶做飯,北邊營區嘈聲大作,值守的士卒也紛紛朝北邊望去。

  “怎麼回事?”元棠叫住一個士卒問道。

  那人不認得他,卻認得黑虎頭,站定說:“打起來了。”

  無故在營中喧譁私鬥是觸犯營規的,元棠收刀入鞘,說:“去瞧瞧。”

  白虞城外建了不少壁壘和樓塔,利用地形優勢與城牆防禦形成掎角之勢,以抵禦北晟進攻。

  這些地方附近都駐有齊州軍,各營與白虞左右大營不時輪換,產生衝突的兩伙人就是今天剛換到西高崗營地的。

  巧的是,其中一夥是元棠從霽颺帶來的袁家私兵。他們除了一部分留在府衙給元棠充當護衛,其餘都編入齊州軍,與齊州軍共同訓練。

  另一伙人則是齊州當地軍士,也是從流民招入軍中的。

  軍營中,士卒所屬不同部、軍在待遇等諸多方面都有差別。

  待遇最好的自然是將領親兵。

  齊州軍中,蘇將軍的親兵大概有兩千到三千人,他們戰力強,給配豐厚,是齊州軍的精銳。其餘如長史柳氏私兵,其他一些家族或軍官的屬兵,各有供給,元棠帶來的家兵,除領軍糧外,武器甲衣都有袁家配貢,額外獎賞也由元棠分定,出戰時,他們主要跟著元棠拼殺。

  這些都是普通士兵不能及的,一般士兵上無仰仗,戰時還可能被安排在最前充當炮灰,要活下來掙軍功比將領親兵難得多。

  將領當然也會酌情拔擢勇猛者到自己麾下。

  元棠一眼就瞧出與人混戰的是自家私兵,正是因為他們甲衣和武服比一般士兵整潔嶄新。

  兩伙人混在一起,推推嚷嚷,大聲叫罵,好在都沒動刀子,周圍竟不見監營官,元棠看到他親兵中的隊主混在人群中,料想齊州軍一方也全員投入混戰,難怪竟沒人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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