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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靖宣每日都讓一個信得過的內侍將朝中的消息傳給封淙,太后久病,康馨殿也人心鬆動,內外通傳消息這樣的事,從前是絕對做不到的。

  那天晚上冒雨回來,封淙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一夜,第二日又到康馨殿外求見,太后依然不見,第三日再去,太后還是不見,再後來封淙就沒再去過了。

  他一日日看著沈靖宣遞進來的消息,一日比一日變得沉默,眼中的冰冷越結越深,銳意懾人,神情完全變了模樣,元棠感覺到這也許就是封淙從前壓抑的另一面。

  傍晚,封淙又收到沈靖宣遞來的一張紙條,匆匆看過,把紙條放在燭火上燒了。

  元棠端了晚飯進屋,擺好碗筷。

  封淙坐在案前卻未動筷子,他拉住元棠的手,元棠心裡一動,抬頭望他。

  “小將軍,”封淙說,“太后讓你給我當伴讀的時候,我本也想趕你走,後來我利用了你,讓太后放鬆警惕,整天被她盯著實在太無趣,有你在,我覺得不那麼厭煩,而且我也擔心你一個人在京城混不好,所以……”

  元棠截住他的話,說:“你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封淙一時語塞,無奈地笑笑,元棠已經很多天沒見他笑過,此時他的笑容竟有些苦。

  “不是趕你走,”封淙說,“如今情形對我不利,留在康馨殿會連累你。”

  元棠看到封淙的笑容很難過,他更希望看到封淙爽朗的笑,玩世不恭的笑,使壞的笑,他說:“你是不是要做什麼危險的事?”

  封淙看著元棠的眼睛,說:“怎麼會。”

  “你說謊。”元棠說:“那我更不能走了,你要做什麼,我陪你一起。”

  封淙笑著說:“你將來不是還要繼承你父親的遺志當將軍麼。他們不會放過我,你要是出什麼事,袁家怎麼辦?”

  元棠若是真在京城出事,袁家可能就此敗落。要不是封淙說起,剛才那一刻元棠根本就忘了還有袁家,他又愧疚又難過,不能置袁家的前途不顧,又不想離開封淙。

  第40章 散沙

  袁將軍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會被元棠氣活了,可是元棠真的無法在這時拋下封淙,看他身陷囹圄。

  卻是守在外面的袁德出聲道:“阿郎不能走,便是將軍在時也不會允許阿郎就這麼走了。”

  袁德是流響居中封淙和元棠唯一信任的人,兩人說話時,袁德都守在一旁,此時袁德跪坐在門外,背靠門扇,面朝院裡的梧桐樹,他仍然警惕地望著門外,側過頭朝屋裡說:“殿下與咱們共守琚城,那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誼,當初琚城被大軍圍困,將軍罹難,城破人亡不過頃刻之間,殿下先助我等成詐降之計,又助袁家脫澤柔之困,是我們袁家的恩人。”

  元棠心口發熱,澎湃翻湧。

  封淙說:“琚城之圍事關一城百姓生死,全城軍民齊心協力才使琚城得以保全,這是大義而非私恩,至於澤柔,”他看著元棠說,“你我各取所需,非恩非情。”

  “我不走。”元棠說:“就算你趕我我也不會走的,是我把你從琚城帶回來,讓你陷入危險,這種時候我要是走了,那我算什麼。”

  “德叔,”元棠走到門外,說:“你出宮去,將家裡帶來的私兵和僕從都遣回霽颺,我修書兩封,一封給舅舅,一封給袁析,你也回霽颺去。”

  袁德道:“信可以送,但德不會丟下家主回鄉,也敢以人頭擔保,家中種人定會追隨家主左右。”

  元棠激動得顫動,他這個家主當得不稱職,袁德他們的忠心卻從未變過。

  封淙皺眉,拉住元棠說:“別衝動,我也不是沒有籌算的,現在情勢不利,你先家去,待此番了結,我定去霽颺尋你。”

  “你有你的大義,我有也有我的。”元棠說:“我不會離開,除非我不曾認識你。”

  封淙胸膛幾度起伏,他定定望著元棠,似有千言萬語,元棠回視他,封淙一使勁,將元棠拉入懷中緊緊擁住。

  元棠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感覺到封淙似乎也在顫抖,他的雙手將自己抱得很緊,似乎要揉入懷中,秋風蕭索,門外梧桐落葉紛紛,風聲大作,元棠卻覺得此刻很寧靜,因為他聽得到封淙的心跳聲。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封淙靠著元棠耳邊說。

  “什麼?”

  封淙再一次用力把元棠往懷裡裹,下巴蹭著元棠耳郭,然後放開,薄唇輕輕一抿說:“沒什麼。”

  沈靖宣送來的紙條是一份邀約,詹方邀請封淙和沈靖宣於十月初十到見秀園一聚。

  十月的見秀園同樣深秋寒意覆蓋,主人無心打理,園中草木都顯得無精打采,滿園竟沒幾處擺放時興花卉,只有圃中種的幾株菊花盛放,黃黃紫紫的花團長在枯草間。

  王麴小心翼翼地將封淙迎入見秀園,關門時囑咐家丁看緊門外。

  “詹兄與沈賢弟都到了,就等殿下您。”

  這些日子王麴大概壓力不小,整個人都顯得疲憊,眼下黑影濃重,在自己家中說話都下意識壓低聲音,他說:“叔父一直臥床不起,太后的病情如何?”

  “不知道,”封淙說:“太后不曾讓人入殿探視,為太后診治的醫官說病情不甚樂觀,需要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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